第41章 天上篇·于心不忍
第四十一章天上篇·于心不忍
无道神者不愧与地藏菩萨私交甚好，所行之处，如何前往，竟也是不费吹灰之力。
思南音自知窑泽之境因要庇护传说中的雾哉神镜，十分难入，这才唤了无道神者一同来此。
无道神者果然像一个谜团，而且思南音本来拥有读心之术，却发现无道神者的身后，只有一团灰褐色烟雾，看不真切，根本看不透人心。他似用了什么封印，别人根本打不开他的记忆。
而且在思南音看来，叔叔神通广大，自己却从未听叔叔讲起过去的故事。
无道神者跟她讲过，“我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
思南音每每越要探究，无道神者便打住她“南音不必问了”。
思南音心想，他那么厉害，应该跟着一道找到乌卿格也很容易吧，虽然自己从来就没有试过。
等到入了窑泽之境，才知晓，雾哉神镜已归还给了新主人。思南音甚是惊讶。本来以为会是乌卿格他们之中的一位，一打听，才知道，只是一个凡人。
“叔叔，这凡人，怎么会是神镜的主人。”思南音易了妆容，跟着无道神者走在集市上。
“这便是他的命运。”无道神者低声说着。
“南音，每个人都有其命运，你我都有，且不可逾越命数。”无道神者又是一番教导。
思南音有些儿女心思，对无道神者数次劝阻自己极其不悦。
何况，乌卿格也不会将心思放在自己身上，即便单恋，又是碍了何事。
一切，不是都相安无事的样子么。
她第一次，这么执拗，不信命，也不愿听无道神者劝阻。
反正叔叔那么宠她，知道什么也会帮她，即使心非所愿。也愿意跟她一起去找她的心上人。
她就喜欢这般一直小女孩的粘着叔叔，她知道，除了父母，叔叔是对她最好的人了。
她倒是在窑泽之境，好好的过了把小女孩的瘾，让叔叔给她买糖人，吃街边的米线，玩着小鼓。连街上小贩卖得白鹅她都蹲下来十分好奇。
叔叔不在的日子，她在月国太孤寂了。
“南音，看来你并无心思寻找你的心上人啊。”无道神者有些调笑。
“谁说的，出游当然要好好玩耍一番，我自然是有计划的。”思南音信心满满，微微仰头。
“哦？”无道神者觉得，思南音如今还是他身边那个鬼马聪颖的小丫头。
“嘘……等到了客栈，我告诉你。”思南音生怕被旁人听到了。
等到了客栈，思南音坐了下来，从腰间摸出一羊皮卷，摊开，上面赫然有标示，是奇怪的山峰低谷，她指着地图尽头的那七座山峰，“诺，这，就是窑泽境主所居的窑泽神宫。”
无道神者叹了口气，没想到，这小女孩心思颇为缜密，不知又是从何处拿到的这窑泽之境的地图。
“我觉得啊，这雾哉神镜新主人的事情，肯定跟卿格脱不了干系。我在天界的时候，就看到卿格啊忙忙碌碌。而且……”思南音更是凑近了无道神者的脸，“集市上面的人的记忆都被我窥看了一番，前几日，大家才为卿格他们接风洗尘，欢度境主一家人大团圆呢。”
思南音说得兴奋，然，又叹了口气，“区区凡人，哪能知道他们去往哪里。”
思南音那灵敏的眼珠一转，“所以啊，我早就知道，一定要找到梧橡境主啊。”
无道神者点头称赞，“南音现在分析得也很在理啊，看来对接下来寻找乌卿格是十分有把握了啊。”
“那是，等到境主睡了，我们就潜进去吧。”思南音勾了勾下巴，挑眉施了一个眼色。
“呵呵呵呵。”无道神者这下明白她的意思了。不得不佩服他的鬼马小丫头。
看来，在天界召唤他的时候，就有这个打算了。
他为了扫清路障，她便能够以才智一往无前。
“所以，叔叔，唯有看到境主所想，我们才能知道卿格去往何处，这个忙，你是一定会帮我的咯。”思南音嗔怪得晃着无道神者的手臂。
无道神者笑而不语，他宠她，她就像自己的小侄女，或者，他看到她，就想起那个……胎死腹中的姐姐的孩子，也该这般大了吧。
他的姐姐，现在在哪里。
无道神者神色闪现过一丝的忧伤，但他怕被思南音发现，立即问了她话，给掩盖了过去。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马上走，已经天黑了。”
“你就笃定，窑泽之境的雨林和滔天焰海，这么好过去？”
“叔叔，你不要开玩笑啦。”
“你啊你啊……”
这说着，思南音就忙着整理包裹，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思南音就是这般贤良淑德，自己的东西收拾完毕，连带着也收拾了无道神者的随身之物。挽着他的胳膊，直拉着他出门。
“走啦走啦，叔叔，不要多想啦，路上什么都可以说呢。”看来为了见到她的心上人，急不可耐了呢。
乌卿格为了寻找尾羽，已经寻了好几日，仓皇在裂变雷震中飞旋转圈，行在狂疾的勇猛山洪中，任山雨在身上湿了又干，干了复而再度湿透。几乎是要疯了。
唤天沉得住气，一寸一寸的寻着。在一旁，看着乌卿格如此，心里涌着一股澎湃之气，堵在胸口。
他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说不出口。
卿格失了她，还未至分离，便已成这样。往后当真她不得不下界，那般光景来临，他又会怎样。
唤天，只能陪着自己的好兄台。
乌卿格沉溺在急切寻找尾羽的情绪中，不管不顾，连结界或者避水决通通不用。
他念着这天地，如此之大，竟在一座小山丢了他的鱼儿。他好不容易遇见的如此合他心意的鱼儿。待来日到来，虽他无法看到，但她会守卫辽阔海域，成为潋滟动人的美人鱼。
那真是令人无法坐等的美事。
而今，他却又是疏忽大意了。
她救过他，替他挡过一击，在后来河伯的生死抉择中，也凌然大义舍生成全别人。
她如此可爱，陪着他守着他，他是怎么了，又失了她。
他念着念着，深入了另一个不起眼的洞穴，草木盖得太深，又太过普通，完全不似凶猛精怪居住的地方。任何的气息都被这狂莽的怪物遮住了，连尾羽的，都探不到。
他只是抱着一丝希望，任何的微小的希望，他都不能放弃。
却深深被一道鞭子产在身上。一下，两下，三下，他转过头，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脸——他的尾羽！
她一跃出了山洞，招了奔流的洪水，直击入山洞。乌卿格被洪水猛烈盖过来，卷在水之中。
他没有躲，他不想躲。
她吸了那水，将水冲向天际，乌卿格冲击在最高处。
他在那高高的位置看她的脸，尾羽面无表情，色厉内荏。
忽而她一手将水收回，留乌卿格在高空。
她，想摔死乌卿格。
然而，乌卿格，就在这雷电交加，呼呼风声中，停在空中，看着她。
眼神里，都是柔情。
见到尾羽，真好。
她不满，飞身冲到他面前，不知什么时候，张开手掌，指甲长得极长，舞爪便要伤他的皮肉筋骨。
他一道一道的接着。
不做声息。
眼看她的五指就要从乌卿格的天灵盖插下去，乌卿格猛得抬手握住。
将她拉在自己胸前，箍住她，入鬓画眉也低顺了下来。
“尾羽，是我。”他凑近她的耳畔，悄声说。
尾羽浑身猛然一个激灵。
忽而将他大力推开。
恶狠狠的盯着他，深吸了口气，胸腔逐渐高耸。
左右手混着召唤气力，空气的波动竟发生了变化，双掌猛得推出去，乌卿格受着，还是退了一个踉跄。
唤天总算及时赶来。
开了一道结界隔开了乌卿格和尾羽，将尾羽包在其中。
尾羽见状，四处寻找出口。
“卿格，你没事吧。”唤天关切得询问。
“小事，无须在意。”乌卿格站直了身子。
尾羽居然一个震怒，破了结界，眼看又要飞走。
“尾羽！”乌卿格高喊，连忙追上前去。
却见双头人面的蛇精，出现在他们面前，那粗大的躯干，足有四人那么宽。微微左右滚着，扭动着，尾巴产着荒芜土地上零星的草。
那蛇精忽而变化出一只手，握住尾羽腰肢。“去，杀了他！”
尾羽被蛇精捏在手中，随着蛇精伸长的手臂，向乌卿格逼来。
乌卿格于心不忍，只能躲闪，却从不还手。
“哈哈哈哈，如此这般，你连招架之力都快没有了。”蛇精那两人交叠的笑声，在这山头响彻，着实恐怖。
唤天：“你！”
“你还敢动我么？你若动我，我就捏碎手中的这个小人儿。”大脸人面高抬眉毛，眼光里透着凶煞。
“真是啊，死了好可惜啊，这么俊俏的人儿呢"说罢，又吐着信子凑近尾羽的脸。
那蛇精趁两神不备，迅速以身体包围住他们，眼见越箍越紧，唤天一震，蛇精倒在一旁。唤天迅速拉着乌卿格飞离。
“唤天，放开。”乌卿格死死盯着唤天。
“你这样，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我要去救她！放开！”
“办法总归是有，莫急。”唤天拉着乌卿格在天际飞翔，颇有宽慰的说着。
乌卿格看着离开的方向，千千万万个留恋，该如何，救他的小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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