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人间篇·梦中梦里
第六十章人间篇·梦中梦里
陈幽远飞上了左倾婵小舍的屋檐。
揭开一片瓦，仔细瞧了瞧，沉睡的左倾婵，并没有什么异样。
突然——“谁？！”小萦喊道。
陈幽远正欲走，突然被后院巡查的小萦逮个正着。
小萦对着陈幽远一个扫腿，陈幽远就从房檐上滚落了下来。
小萦也顺势跳了下来，从旁边拿着长棍，抵着他：“说，你来干什么的？”
陈幽远不与她争辩，撒了生石灰粉，便消失在白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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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萦眼睛因为进了石灰粉，跌跌撞撞的跑进屋。
鹿溪的竹筒飘在小萦的头顶，红光萦绕在小萦的四周。顿时小萦眼睛的疼痛减缓了很多。
她摸了摸小姐，还好，小姐从头到脚都没事。
恪辛在此时也醒了过来。
看着小萦如此，忙让小萦坐定，拿出布袋里的药品。他含住竹筒，与鹿溪共同做法，为小萦催泪。然后擦开眼泪，为其敷药。
“这一晚，你且休息，明日，也不用你做什么，有什么跟我说就好了。”恪辛拿着纱布，蒙上了小萦的眼睛。
“到了后天，你的眼睛就会康复。”恪辛一边说着，一边又给小萦缠上了一圈。
“我的眼睛是小事，还好你之前施了障眼法，要不是被陈幽远发现就是大事了。”小萦说道。
恪辛笑着：“不枉我做法师这些年，多少必要的警觉和保护措施，还是要做的。”
小萦因为见到陈幽远，十分生气：“我起先并不相信是他，原来让小姐梦魇，不让她醒来的人，真的是他！”
恪辛深吸了一口气，“这个人太可恶了，罪大恶极，他居然在屠杀左相府以后，强行消除你家小姐记忆，并且在梦里迷魂住你家小姐，误以为两人是夫妻。”
小萦惊得无以言语。
怔怔了许久没回过神来。
小萦心中不可被亵渎的神女，冰清玉洁的天宫仙娥。小萦愿意为此付出一生，脑干涂地的女子。她心心念念，无数个日日夜夜守护的女子，在另一个世界里，居然被这般无礼的对待。
在她的心里，世上无人能够配得上小姐。
小姐精妙绝伦，侠气却温柔，可爱却谦和，兰心却机灵。明明看上去如此温婉，可内心隐藏的那个灵魂却如此有趣。
这十恶不赦的陈幽远，因见过小姐一面的容颜，便想占有她。
小萦恨意顿生，只怪刚才大意，没有亲手杀了他。
小萦虽现在看不到，却着急得不得了：“你快救小姐，杀了他杀了他！”
恪辛拍了拍小萦的肩膀，稳定住她的情绪：“陈幽远的法术习得，学得支离破碎，道行并不深，这个梦境结界并不牢固。否则他也不会在现实造一个结界出来，虚无空间他并不会运用。也因为如此，强行入结界，结界破碎，结界中的所有的人都会受到波及，轻则受伤，重则死亡。”
小萦猛然抓住恪辛的胳膊：“那怎么办，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了么？”
恪辛说：“我查看了左倾婵的记忆。陈幽远杀人不眨眼，如今能留你一条性命，定是有原因的。”
小萦晃过神来，按照她和陈幽远的武力值，不应该发生今日的情景。
恪辛说：“我们要理清楚陈幽远所做事情的目的，他的肉身所在，以及他的作息，这样才能方便我们救出你家小姐。”
小萦愤愤然说：“他的肉身？莫非他进入梦境之后，也会像小姐这般沉睡么？”
恪辛看着小萦：“不错，你看，我进入梦境的时候，是不是也是沉睡的状态。”
小萦：“所以，只要陈幽远在梦境，就是他最脆弱的时候，是么？”
恪辛点点头：“不错。”
小萦突然希望，下一次能够再看到陈幽远，这样她就可以跟踪他到他居住的地方，然后给他来致命一击。
“难道要等到陈幽远下一次来了，我们跟踪他么？”小萦说出了心中所想。
恪辛摇了摇头：“不，我要去左倾婵的梦中，找到陈幽远的气息，跟随他的气息一起出结界，这样就能够找到他了。”
恪辛唯恐这次入梦的时间会很久，在小萦养病期间，去了市里购置了生活必须的米面，需要的药，将一切安置妥帖，等到小萦完全康复，才再次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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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左倾婵的梦中梦里。
恪辛一遍一遍的呼唤着左倾婵：“倾婵，倾婵，这是梦，你看看我。”
左倾婵撑着伞在亭台水榭边。
她看到束带的白衣少年，利落的衣衫，飞眉入鬓。
“倾婵，你看。”他张开双臂，双手仿佛有球一般，手掌翻转向上，那雨水也跟着朝上。
“倾婵，你再看。”水池中叶片上的蚂蚁突然跌落到水中，然后沉下去。
左倾婵惊异不已。直到，她撑着伞，逐渐升到半空。
她眼看着四周的景物，越来越小，朝下望去，两脚悬空。
那白衣少年，左手一挥，他左边的景物仿佛画一般，全部被擦去，没了踪影。随即右手一挥，世界一片纯白。
她望了望四周，这天这地，都了无踪迹。
她手中的油纸伞，也跟着从手中滑下去，越坠越远，仿佛掉入无底深渊。
那少年浮在空中，束带飘飞。
“你，叫我倾婵？”左倾婵神情依旧恍恍惚惚。
“我只记得自己叫小婵。”左倾婵继续说。
那少年说：“你叫左倾婵，是左宰相左海棠的千金，备受父母宠爱，身边有一个对你极其忠贞的丫鬟叫小萦。”
“小萦……”左倾婵似乎记起来什么。她想起她和一个女子没日没夜的打闹。
公子扮相……婚礼歌姬……女子的呼喊……那女子戴上络腮胡子扮作男子吓跑了所有人……
可是，她现在的记忆里，为什么这个女子，如此遥远。
她努力回忆。在她要醒来的现实世界。除了阿晨，并没有别人。
突然，有点头晕，不，是天昏地转……
“不要醒来！！！”那少年握住她的手，在越来越快的旋转中，让她情绪稳定下来。
突然心里生出莫名的悲伤，她看着少年，泪流不止。
“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带你走出这里。”那少年的眼睛，十分诚恳。
她点点头。那少年伸开双臂，她抱住了那少年。
恪辛的心中，生出那么多的柔软。
恪辛想着，不能一开始就让她看她沉睡之前全家的惨状，她会接受不了。而且，绝对不利于她活在这个陈幽远掌控的世界。
恪辛抱住她：“听着，左倾婵，你的名字是左倾婵。你即将醒来的世界，是一个叫陈幽远的人在控制，他骗你说同你是夫妻，你只能同他演戏，你不要相信他，也不要跟他太接近，更不能让他发现你已经苏醒，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我会在你的梦里等你，我会等你。”
“不，我不想醒来。”左倾婵抱着他，拼命摇头。她的心里，本能的抗拒那个要醒来的现实。
他扶住她的肩膀：“你要勇敢，要坚强，那个世界，只能你自己的去面对。”
她的内心，无限的悲伤。
恪辛看着她，眼神坚定的说：“我会在你同你站在一起，同你一起面对你醒来的世界，在你每一次入梦以后，等你，在你的梦中，唤醒真正的你。”
她泪流满面。白衣少年的样子，逐渐模糊了。
等真正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已是床帐。她抹了抹眼睛，是泪痕。原来，她真的哭了。
她赶紧在旁边洗了脸，镇定了情绪。
看到的，是阿晨欢欢喜喜的进来，炖的排骨汤。
窗外还是鸟叫，这一大清早，就炖了汤。
“来来来，我昨天才去打猎猎到的野猪，炖了一碗汤，刚好山下有些食补的药材，我也买了。你看，这里面有虫草花，芡实，山药和枸杞。”说着阿晨坐到了左倾婵的床边，就要喂她。
阿晨见左倾婵有所疑惑，还以为是早晨醒来没有清醒，便继续说道：“这虫草花是新鲜的，平时市集上不好找的。这汤我熬了很久的。”
左倾婵对着阿晨微微一笑，便受了阿晨的示好，喝了一口这汤。
醇香浓郁。
“来，吃一块排骨。”阿晨舀起排骨。左倾婵咬了一口，的确很软糯香甜。
她不知道的是，这些虫草花的精元，是被陈幽远带入了幻境。这些汤药，都注入了陈幽远自己的元气。他自知在火光通天的晚上，倾婵受到的刺激太大，往后余生，他都想补偿。
他曾经在窥探左倾婵肉身的时候发现，有一位江湖术士，给了她一样极灵的丹药，可以续命。
原本他的想法是，等待左倾婵的肉身自然腐坏，她的魂魄留在这里便好了。但结界终究是靠法术修成，若是他老了，法力不够了，那结界自然就消失了，左倾婵的魂魄也就跟着香消玉殒。而这山上，也不知什么时候会被人闯入，如果发现，一旦破坏结界，那么左倾婵也会命丧黄泉。如果留着她的肉身，时间太久，恐怕等到她真正醒来的时候，也就什么都不记得，在现世里，他们也能做一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夫妻。只要小萦一直照顾着左倾婵，那便什么都有可能。
而他自己，也一直在寻找肉身不腐的破解之法，只是身边无人照料，只能每三日醒来。
每一次的醒来，他停留在外面的时间就越多，他不停的打听江湖术士和灵丹妙药，也为左倾婵去寻找更有益于她元气恢复的补药，在入梦之时，一便带入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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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婵，倾婵，是我。”恪辛叫着左倾婵，左倾婵看着梦里面游动在空中的鱼，目不转睛。
她再次入梦了，可这梦里是哪里。恪辛十分纳闷。
左倾婵看着那银灰色的通体透明的小鱼儿，鱼尾一汪蓝色，如水般晃荡波动，身体散发着粉紫色的光。真的是绝美的鱼儿。
恪辛似乎在哪里见过。
还有那绿衣神仙。
这绿海波动的莹亮亮的草原，是恪辛如何也抹不去的梦境。
它似乎被一道极强的法力保护。
而这道法力，太过深奥，恪辛根本参不破。
这景致，只维系了片刻，便逐渐消失。
然后是普通的梦境。左倾婵站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恪辛面对着她站着。
“倾婵，倾婵。”他一遍遍的唤她，她终于有了意识。
人群逐渐消失，恪辛抹去了梦境里的一切，梦里，恢复了纯白。恪辛要用这种办法，让左倾婵区分“现实”和梦境。
“对了，我认识你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左倾婵喊道。
恪辛笑着说：“我叫恪辛，今生注定要保护你的，来，我来教你法术的第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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