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哇，这林顾问一来就是不一样啊，”魏晋在一旁的数据光屏上一边操作着，一边回头打趣儿道，“平日里使唤这些毛头小子不知道有多难，这美人一笑，你看看这群人，跟打了一吨肾上腺素似的。”
“行了，老魏，你在羡慕也没用，我先说好啊，平日里你借枪借车借警员可以，这林顾问可不外借。”罗克银侧身让过刚从外头拿水回来的小刘，靠在门框上调侃道，“珍稀物种，且见且珍惜啊。”
尹恒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他们身上，她在全息屏幕上操作了一下，重新设置了基本数据，抬头道：
“你们这个监控波频设置的有问题。”
一旁负责技术侦查的警员凑过来看了一眼，质疑道：“有什么问题？”
“现今的电磁精神场有两种，你们应该知道。一种是依靠人工智能的电子脑构建精神场。另一种则是通在人脑神经元末梢直接接入电磁加强端，适配成功的个体可以通过自身精神力侵入所有的电磁设备，包括生物体的大脑神经，造成毁灭性损伤，也就是你们所知的哨兵和向导。”
罗克银似懂非懂，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茬：“所以我们这个监控没办法检测到狗······”
尹恒不动声色地撇了他一眼。
罗克银立刻改口：“·······人脑精神场吗？”
“当哨兵不发动自己的精神场的时候，普通的电磁监控器是无法捕捉到他们，”她转了回去，视线停留在雷达图的右上角，“他们只会对向导的精神力起应激反应，如果你们想要找到对方哨兵的位置，就必须让塔台派向导过来，通过发送诱导讯号引出敌方哨兵。”
魏晋和罗克银对视一眼，他们对于哨兵和向导的了解，仅仅限于‘听说这类人可以用精神’以及‘狗和狗链子’的狭隘程度上，因此这番话在他们耳朵里，自然变了一个味道。
罗克银恬不知耻，不耻下问道：
“诱导讯号是指发情讯号吗？那个词叫什么来着······信息素？”
尹恒正低头喝了一口水，听到这话被呛了一下：“······罗队长，网络小说要少看。”
罗克银哈哈一声，也不觉得尴尬，还拍了边上的魏晋一下，让人出来救场。
魏晋被突然一拍，一头雾水：“这话是你问的，你拍我干啥？”
室内十几个大小伙子大都看过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说，三五个挨着憋笑，最后还是关小七胆子大一点，道：
“没事，队长，大家都看过。”
罗克银一巴掌招呼到了他的头上，跟着还往屁股上踹了一脚，回头一看尹恒，对方似乎完全沉浸在眼前的屏幕上，完全没有被这一出闹剧影响。右手飞快地在全息键盘上敲打着什么，一边听着吵闹声弱了下来，接着之前的话道：
“向导的诱导讯号也是精神力的一种形式，对敌方的诱导需要经过特定的训练，并不是向导站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就能把那些哨兵引来的。”
魏晋嘶了一声，觉得不妙：“老罗，塔台这次有没有派向导过来？”
赛亚星在千星之城外环3轨的最边缘，管辖范围覆盖了大片的灰色区域，历来是塔台最不愿投入作战人员的地区之一。这次的行动虽然早就联系了联盟塔台，但是从收到的回复来看，对方并没有将此事慎重对待的意思。
罗克银点开了自己的终端，查看了一下资料：“派是派了，但是好像是个新手，看资料上似乎是上个月才通过了考核，从实战经验上来看，悬。”
尹恒看向罗克银和魏晋面前悬浮的全息投影，撇了一眼人员名单和基本信息，字是镜像的，她没看清，只看到是两个哨兵和一个向导。她不能表现出过度的关心，于是很快转回头，一边继续在光屏上调看着监控数据，一边道：
“现在人流情况复杂，如果向导的诱导失败，这些海盗很有可能会选择将剧院里的观众作为人质和你们对峙。所以我建议你们，优先考虑现场观众的撤离方案。”
罗克银沉吟板上半晌，转头问□□道：“剧场内的武器扫描结果怎么样？”
“至少有一百五十七把枪，不过没有粒子级别的武器。”□□很快回答道，“如果在这里跟他们发生冲突，根据系统的数据分析，预计伤亡在78人左右。”
七十八个人不是一个小数目，而这还是在对方向导没有发动精神攻击的前提下。
“罗队。”门外传来了两声敲门声，是在楼下布防的警员，“塔台的人来了。”
罗克银从沉吟中骤然惊醒，深吸一口气起身，朝门外走了两步后忽然回头，视线精准地落在尹恒的身上：“对了林顾问，你既然是精神场方面的专家，要不一起来吧？”
尹恒眉心一跳，放下了手里的杯子，她并不想和塔台的人接触，果断回绝：“不合适，罗队。”
“你经验丰富，你在我放心。”罗克银以为尹恒只是客气客气，热络地把她从沙发上带了起来，边推边说，“您在科研院工作，论专业，您可比我更熟悉，再说了，也没什么好避嫌的。”
尹恒皱起眉头：“我——”
“哎，真没事，你把心放肚子里，他们也不会随便咬人，”电梯逐层下降，罗克银还在一旁说话：“听说有一个是刚从域外回来，离咱这里近就被加了进来，看资料上的军衔还不低，多少还是有经验的，你也不用担心。”
尹恒内心不好的预感更深了。
电梯下降停止，门徐徐打开，罗克银极为自然地把手往电梯轿门那里一拦，紧接着继续道：“哦，那三个人应该就是，一身黑扎堆站在那也太显眼了。改造人的个子都这么高的吗？这营养剂泡大的就是不一样啊······”
罗克银站在原地等待半天也没见人动，觉得奇怪似的回头看了一眼，对方的表情说不上太好，若非要形容的话，大概是一种大敌当前，今日当死的悲壮感。好在这样的表情只出现了极为短暂的一瞬间，尹恒很快在他的视线里反应了过来，一脚踏出了电梯。
远处的三个人已然向他们走了过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型略有些瘦削的金发男孩，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鼻子被冷风吹得有些红了，但一双蓝眼睛亮地吓人。身上的作训服没有配衔，除了右侧胸口处一个银质的盾牌徽章表明了他向导的身份，再没有多余的配饰。
男孩来到罗克银和尹恒身边，正要抬手行军礼，立刻就被边上个子稍高一些的中年男人摁了下去，接着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在有哨兵和向导的战场上敬礼是大忌——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可能会被敌方探查到，因此一个简单的敬礼很有可能会暴露指挥官的身份，给他们带来危险不说。最坏的情况是会让眼前的普通人成为了对方的攻击对象。
但罗克银并不知道这些隐情，只当对方轻蔑，脸上十分直观地传递出了他的不悦，视线凌厉了起来，径直看向了两人身后的高个子男人。
落在最后的高个子男人双手插在裤兜里，身上的作战服皱皱巴巴的，脚上的军靴沾满了岩屑，和前头衣冠整洁的两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么一点功夫，他已经越过了前头两人，径直走到罗克银身前，极为自然地伸出了右手：
“罗队？”
罗克银看过资料，心中不悦，任凭对方的手在空中晾着，同样礼貌地回应：“顾少校。”
空气里的火药味很重，男人比罗克银足足高了半个头，身高和肩背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刀劈斧凿一般利落的长相，黑发有些凌乱地拨拉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尤其是眉眼，可以清晰地看出其中克制的锐气。
但那股锐气很快就消散了，紧接着，他的视线落在了另一边。
哨兵的五感敏感，但每一个哨兵都有自己惯用的感官，这个顾少校明显更加依赖自己的鼻子，他的鼻头动了动，看向尹恒的眼神变了，有些意外道：
“你是向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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