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暴食本能
爸爸和弟弟过得怎样了呢？魂火使魔还是那么调皮吗？叔叔阿姨们还好吗？大家会不会……会不会想我呢？
娑儿呆呆地望着前面，心里起伏波动。她的手、脚还没拆绷带，但据刺客阿玛尼老板说，她的恢复速度比人类要快，再过两天就能正常活动。在这段期间，她无所事事，只能整天发呆。
现在，“思乐冰”的几人聚在她身边。做饭的是阿玛尼老板，他似乎只会“煮”这一道烹饪手法，大概因为平日熬煮毒药比较多；坐在头顶浓密树冠处看书的是空间法师乾无咎，他看似懒散，实际上由他负责警戒；魔弓手千上刚打猎回来，坐在一个矮树桩上咕咕地喝水，还用手背抹下巴的滴水，很惬意；唯一不在此地的暗元素生命、堕落咖啡巡逻周边地区，能第一时间消除隐患。该团队分工很清晰，每个人都各展所长。
娑儿也是团队一份子，她要做的倒是很简单。她的手指没被打断，所以可以用灵魂波长织网，为大家开辟一个清静空间。热带雨林内植被层层叠叠，底下又有腐殖层放出热气，所以既潮湿又闷热，蚊子多得不得了，有蜘蛛网拦截着就不一样了。
一阵黑雾贴地飞来，在千上面前化为俏丽女子——堕落咖啡：“我回来了。”她说着，一把抢过千上的水壶，仰脖大喝，喝得也很惬意，水珠撒在她深不见底的乳沟里。千上可怜兮兮地巴望着她：“留点儿！”
“吃饭了！”阿玛尼老板招呼，然后给大家盛肉汤。娑儿那一份最多，简直是半锅汤。
肉汤做得极其简单，就是放了点盐巴，连油都不放，因为阿玛尼老板说“刺激性香味会吸引猛兽”。娑儿多想吃甜食啊！但在饥饿感的驱动下，她还是毫无怨言地吃下一餐又一餐如此单调重复的菜肴。她吃起来才真叫凶猛哩，吃喝完了都恨不得舔干净碗，让“思乐冰”众人为之侧目。
【暴食本能】青春期的娑儿需要大量营养，所以她不得不加大饭量。每日必须吃下等同于自身体重的食物；体力、魔力、灵魂值、元素的自然恢复速度翻倍，每次升级所增加的属性点翻倍。
“下次你要打多点猎物。”阿玛尼老板对千上吩咐。
娑儿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胃口忽然暴增，虽然这对伤口恢复有好处，但是总让她觉得怪怪的。像小薇姐姐就从来不放开肚子吃，说是怕体重超标呢！要是吃太胖了怎么办？那岂不是不能穿漂亮的裙子了？女孩子的心思非常复杂，所以娑儿吃饭吃得欢，吃完却郁郁寡欢。
“我吃完了。”乾无咎说完，一个【瞬移】回到树冠上，将书本摊开继续阅读。
娑儿有些害怕地看着他，因为前几天惹他生气了——他给无法拿着汤勺的自己喂汤，动作专注细致，让自己想起了爸爸，便随口一说，谁知道他脸色立刻阴沉，再也没主动和自己说过话。
指着无咎撂下的餐具，阿玛尼骂道：“靠，又不洗碗！我扣你钱啊？”说着，他轻巧地在树干上借力，几下就来到无咎身旁，用手碰碰对方，用唇语道：“要把队长的事情告诉她吗？”
“没必要。”无咎也用唇语回答。小丫头片子能操纵蛛丝，谁知道说话声会不会被她听见？
“你说，队长接下来会怎么做？”
“应该不会留在国内。他那么要强，绝对不想拖累亲朋好友——他就是那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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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到了。”在大西洋上，幽灵船队、负责护送的船长对清沂道。
“我不会逗留太久的。”
清沂不需要绳梯，跳上这块仅有七八平方米的礁石，影子像弹簧床一样为他的着陆缓冲。灰黑色光辉自魔法阵中升起，将他传送到“永恒归宿”上。
上次来到“永恒归宿”大概是半年前的事情，但无论过了半年还是一千年，这座岛都似乎不会改变。
岛上依然看不见一丝泥土，全以人工修葺得整整齐齐的红色石板铺成，红得有些刺眼，在阳光下反射着七色辉光。两列紫蓝色的花儿将道路勾勒出来，一棵棵黑色水晶树摆在花圃中，形成足有两三千米长的大道，每隔几百米便有两个全身甲胄的卫兵面对面站在道路两侧，他们目不斜视，仅仅在清沂经过面前时抚胸致意。道路尽头是一座恢弘雄伟的宫殿，两座顶端悬浮着一人高黑色水晶的魔法塔正如护卫一样矗立在宫殿两侧，时不时还有黑色的电弧在水晶之间闪过。
随着知识的累积，清沂知道那红色石板是血骨的另一种形态，而紫蓝色的花儿是以纯净灵子塑形而成的工艺品；至于黑色水晶树，则是寒烟接骨木在地壳深处埋藏超过几百万年后才形成的化石。而那些全身甲胄的卫兵，则是和迷茫魂影一样等级的永恒守卫。两座魔法塔不必多言，此时应有两个巫妖亲自坐镇，魔力融通之下就算是“半神”也能拦给你看。
再次来到宫殿大门前，清沂忍不住驻足。高有十米的红木双扇门上有着栩栩如生的各色浮雕：左边是一个包裹在嫩叶里的婴儿，才刚刚睁开眼睛；右边是一位驼背持拐的老人，眼看着随时要闭上眼睛、离开世界，身后枯叶飘零。两幅意境截然相反的画面相互辉映，立意深远。
停留了几秒，清沂继续开步，大门自动在他面前打开。走了足足三分钟、上下了几次楼梯，他才走到待客用的大厅。大厅里摆着足有七十米长、六米宽的红木长桌，每个位置都能间隔三米。桌面摆着一瓶瓶外面那种紫蓝色鲜花，简约而高雅。
坐在大厅尽头的那个老人开口：“你来了，坐吧。”他实在太过普通，要是不出声，还真难以叫人注意。可清沂一开始就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老人身上，因为对方正是此间的主人、旧时代的统治者之一的永恒大帝。
清沂刚拉开一张椅子，老人又道：“坐近点，让我好好看看你。”
（“明明是两个死人，还拉什么家常啊你们！”薛多改不了话唠的毛病，小声嘀咕）
清沂依言来到永恒大帝身边坐下。
“你的任务完成得很好。”
系统提示：您的任务“死灵势力的崛起”完成，获得第一阶段奖励：“许愿石”一个，经验值3000000，金币1000000，荣誉值700000。
系统提示：您的任务“死灵势力的崛起”完成，获得第二阶段奖励：开启“领悟法则”任务，经验值7000000，金币3000000，荣誉值1300000。
连续两次任务提示声，说明永恒大帝认可他完成了两个阶段的任务。第一个阶段自然是打下奥尔奎拉（当时忘了过来领取奖励），第二个阶段则是打下亚斯坦特。第一个奖励自然不必多说，“许愿石”这种bug可怕得一塌糊涂，清沂就吃过两次亏；第二个奖励就了不得了，居然是“领悟法则”任务。玩家没办法像npc那样突然领悟法则，只能通过任务触发。听说这个任务并不难，但想要接到却是千难万难，听说某些大神到现在都还没掌握法则呢。
能开启法则？清沂心都热了起来。
一位俏丽的女仆立即将一个用金属罩子罩住的碟子送上桌面。清沂心想，那大概又是奖励。在这时，永恒大帝忽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六月阳光，你觉得这张桌子怎么样？”
啊？清沂扭头，重新打量了一次红木长桌。
[桌子长七十米、宽六米、高一米五。数据不足，重量暂未算出。]
[桌子极长，除此外并无任何特点。]
“不错啊，特别长，最适合开宴会。”清沂想不出怎么回答，干脆乱说几句。希望这个回答不会影响到最终的奖励吧！
“是啊，最适合开宴会了。”永恒大帝竟微微一笑，点点头，目光深远地投向长桌另一端：“曾几何时，这里坐满了死灵王者啊。”
被老人的情绪感染，清沂不由自主地也看过去，只看见一个个空荡荡的位子。他心驰神往，幻想着那种场景，然后不免失落。“曾几何时”这个词，真是残酷。
墙边站着的一位女仆忍不住发出一声啜泣。
老人被啜泣惊醒似地，收起那丝微笑，道：“打开看看吧，这是给你的额外奖励。”
影子手咻地从椅子下面伸上来，为清沂拿开金属罩子。清沂身体一震。在碟子上摆着的，赫然是一颗心脏形灵魂宝石。
“不要高兴得太早，这只是一颗虚拟的意志。它能支持死灵王者的专属技能，也能让你继续穿着死灵王者的专属装备，但它不能让你领悟法则或踏入三转。如果你想要进入更高的层次，就重拾你自己的意志吧。”
被永恒大帝泼了冷水，清沂也并不为意。“死灵王者的意志”虽然是稀罕物，但对永恒大帝来说七八个也能同时拿得出手，所以对方不给，必然是系统在限制自己。听起来，想真正开启法则任务就必须得到一颗真正的“死灵王者的意志”，那么“重拾你自己的意志”又是什么意思？
“另外，不要想着用‘许愿石’来获得意志。我建议你保留‘许愿石’，不使用它才是最好的使用方法。正是怕你心急，我才会将虚拟的意志送给你，你现在已经没有使用‘许愿石’的理由了。”
“理由很多，比如说复活死去的属下什么的。”清沂将心脏形灵魂宝石按入胸膛，白骨暴君模板顺利运作。“但我考虑之后，发现暂且不用确实比较稳妥。”
“许愿石”是主权国特有之物，也是各主权国压箱底的珍藏，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它除了使用意义之外还有威慑意义，就算是放着不用也能让敌人深深忌惮。毕格鲍沃将殖民侵略改成经济侵略，很可能就是为了不让其他国家鱼死网破地使用“许愿石”。
永恒大帝微笑着点点头（这笑容不见丝毫温和，反而冷得人快要尿出来），道：“你攻打亚斯坦特时，我看得很清楚。当时你为什么没有杀掉手下败将？你已经杀了他两个英雄，要拿下亚斯坦特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清沂回答：“因为我累了。”
“我还以为，死灵王者从不会对征战感觉疲累。”
清沂摇头：“我并不完全是死灵王者。在现实世界，我是人类，我也是会累的。如果你不满意，那还真是抱歉啊。”
“其实我对你们很满意。”仿佛没听出清沂最后一句的冷讽，永恒大帝似笑非笑：“新时代的死灵王者都是冒险者。你们不遵循刻板的传统，你们有个人的意志和灵魂，只要是认定的路就会一往无前地走下去……我非常满意。你看看这个。”
看什么？
清沂注视着忽然显现在长桌上方的蓝色投影屏幕，看见自己，也看见幽灵船队的比萨船长。
……………………………………
乘船初次前往秾丽山庄的时候……
比萨凝视清沂的脸：“那么，我们死灵生物又信仰着什么呢，陛下？信仰着那能让我们复活的灵魂之神吗？还是信仰让人陷入永眠的死神？甚至像可悲的人类一样毫无信仰？”
信仰……什么？
在一种莫可名状的刺激之下，清沂变化成面目狰狞的白骨暴君，脱口而出：“信仰自身！没有人是我们的救世主，没有人是我们的统治者！只有自己才是自己的主人！死灵生物应该在思想上得到自由，因为我们的灵魂之火只为我们自己燃烧！活下去，就是要活下去，将生前的遗憾给弥补，为此与世界为敌都不在话下！”
“没错！”比萨激昂得全身烧起蓝火，变化为血骷髅模样。整艘船都和他一起战栗，发出吱嘎怪响：“对我们有恩者，我们报恩；对我们有仇者，我们报仇！若有人阻挡我们脚步，就和他硬碰到底、绝不退让，因为‘前进’是我们争取回来的权利！人类的权利由上天赋予，死灵的权利靠自己争取！”
……………………………………
画面定格在这一幕。
清沂尴尬地笑：“哈哈，这么旧的东西你也保留着啊……话说你怎么看到的啊！”
“我无所不知。你这番话一针见血，所以我将之当成珍藏品。”永恒大帝手指微微张开，整个蓝色屏幕浓缩成一颗“灵魂宝钻”，落在他手上。“我很满意，因为你们不会盲从我的意愿。”
“是吗？也许吧。”清沂模棱两可。“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没有了。去吧，行你认为对的事。”
清沂起身，大步走在地毯上。
旅程又将开始。下一个目的地，“华夏”大陆，丰都鬼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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