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听荷楼
晨曦吐白,地平线上泛起一抹浅浅的亮光,黯淡的云朵渐渐苏醒过来,懒懒地游曳。
微凉的清风从窗外钻了进来,悠悠地拂着一切,又悄悄地走了。晨光穿过镂空细花的窗帘,被筛成了淡淡的轻轻摇曳的光斑,落在萧鲮的脸上。
萧鲮睁开眼,窗台上躺着一片树叶,树叶上的晨露,水亮亮的,晶莹剔透。
“怎么样,身体好些没有?”清朗的声音响起。
转头看去,李炀站在门口,珠明星朗,神清气爽。
萧鲮点点头,起身穿上鞋,长眉一挑,爽快洒脱,“走,我请你喝酒去。”
李炀唇角微微勾起,脸上浮出一抹极浅的笑容,“一大早喝酒对身体不好,更何况你的伤还没好利索。”
“欸,区区小伤不在话下。喝酒喝的是心情,是缘分,跟身体好坏没有任何关系。”萧鲮上前握住李炀的手,轻松一笑。
李炀深以为然,“好。”
一个‘好’字,随性淡然。
两人看看对方,然后同时仰天大笑。
笑声爽朗,响彻楼宇。
云宝听见李炀的笑声,跳上窗台探视,见李炀和萧鲮已经迈出大楼,正昂首阔步走向大门口,匆忙振翅疾飞。
“哥哥,一大早去哪里玩?怎么不带上我和姐姐?”云宝迎头赶上,落在李炀的肩头。
“哥哥去喝酒,你在家乖乖地陪姐姐玩。”李炀轻轻一笑,眼角微扬,眸光清朗温和。
“好吧。”云宝依依不舍,三飞四回头,眼光里充满留恋。
两人出门走到街上,行人寥寥,一架水蓝色的碟形清扫车正凌空独飞,所过之处,路上纤尘不染,花木焕然一新。
朝阳冉冉升起,绮丽的霞光穿过轻纱般的薄雾,洒下淡淡艳光,清风拂过,路边花木点头。
信步行走,突然间闻到一股美酒的香气,两人喜之不尽,当下循着香气寻去,转过一条街,看见老大一座酒楼当街而立,酒楼碧瓦飞檐,龙沟凤滴,檐上鸾凤和鸣,灵鸟衔枝,檐角翠竹摇风,绿柳笼烟。
两人走到门前,抬头看见一个墨绿色的匾额,匾额上写着“听荷楼”三个大字,两旁的对联飘逸灵动,清新流畅,宛若行云流水,恬淡自然,“雅客登楼莲生香,小酌听荷露滴声。”
李炀唇角浅笑,“意境不凡,妙趣横生,好联。”
萧鲮眸中闪出一丝惊喜,拉住他的手说:“走,我们先进去痛饮一番。”
“欢迎光临!请问两位雅间还是堂食?”门口的迎宾小姐柔媚秀丽,皮肤细润,一袭粉嫩荷花裙,亭亭玉立,仿若出水的芙蓉,优雅飘逸,清新温婉。
“堂食。”两人异口同声,继而相视一笑。
迎宾小姐浅笑嫣然,领着他们边走边说:“两位一看就是喝酒的行家,这个时间只有堂食才能喝出气氛,喝出情怀。”
走进酒楼,门口的房顶上悬着一个淡粉色莲花灯,莲花灯以花瓣为屏,花蕊作灯,花瓣鲜活玲珑,惟妙惟肖,和墙顶的一抹浅绿相映成趣。再向前走,是一个典雅的走廊,走廊以红木吊顶,中间隔空,装上一排小巧嫩绿的荷叶灯,新颖灵动,墙壁的左边画的是芙蓉望月图,右边是少女采莲图,从中走过,恍若荷塘泛舟,别有一番风情。穿过走廊,即是一个宽敞明亮的酒楼大堂,大堂同样以红木吊顶,顶部悬以数个淡粉色莲花灯,墙上则是形态不一的荷叶灯,每个荷叶灯的旁边又各挂一副字画,即典雅古朴,又别具一格。
大堂里,三三两两地坐着吃饭的食客,他们有的低声交谈,有的举杯畅饮,有的大快朵颐,有的独坐小酌……
迎宾小姐将两人领到一处靠窗的位置,招呼服务员上茶,“两位稍等片刻,茶水马上送到。”说完,略微一躬,分花拂柳般离去。
日上三竿,阳光穿过竹叶间的缝隙,在窗前洒下一片斑驳,好似一幅错落有致、浓淡相宜的剪纸画。
两人面对面坐下来。
服务员很快送来一壶清茶和两蝶精致的小菜,“两位喝什么酒?”
“烈酒。”萧鲮浓眉淡挑,脱口而出。
服务员颔首微笑,轻轻点亮萧鲮面前的菜单,“那只有醉月红了。此酒醇烈,触口寒凉,入腹犹如火燎,回味恰似听琴,一般人还真招架不住呢。”
“姑娘也懂酒?”萧鲮抬首目视,见她柔情绰态,冰肌如玉,眼含秋波。
“略知一二。”服务员莞尔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姑娘才貌双全,只是不知酒量如何?”萧鲮垂下头,开始浏览菜单。
“一杯即醉,先生见笑。”服务员掩唇低语。
李炀侧首望着窗外,目光遥遥,似望着那明朗开阔的天空,又似望着那展翅高飞的雄鹰,神情恬淡,怡然自得。
“姑娘既然懂酒,就帮我们配几个下酒菜,再要三斤牛肉,两壶醉月红。”萧鲮关闭菜单,笑吟吟地看着服务员。
“好的。请两位稍候,酒菜马上就好。”服务员微微一躬,婷婷离去,不一会儿,送来两壶酒,一大盘牛肉和一盘鲜笋条,“两位先慢慢喝着,还有两样招牌菜,一会儿就好。”
李炀回过头,拿起莲花壶斟满两杯酒,举起荷叶杯说:“来,我们先尝尝这醉月红。”
“好。”萧鲮也举杯。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好酒。刚才那姑娘说的分毫不差,果然触口寒凉,入腹即焚,至于这回味嘛,好像也有那么一点儿意思。”萧鲮赞不绝口。
李炀点点头说:“不错。初品犹如冰炭同器,寒热往来,回味起来则像月满空夜,水流高山。”
“哈哈哈哈!”两人开怀大笑。
蓦然,一缕琴声划空而起。
众人纷纷探视,只见大堂的中央有一座三尺高的木台,四周悬着墨翠色的荷叶形珠帘,帘中坐一佳人,正在若云若雾地抚琴。
琴音清泠透亮,柔婉飘逸,若泉流山涧,若鸟鸣碧空。清风从窗外吹过,帘动衣飘,恍若置身于明月莲湖之间,月光在轻轻地流泻,莲花在微微地摇曳,鱼儿在静静地潜游,水月萌动之际,依稀有一凌波仙子,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轻盈似淡云蔽月,飞舞如流风吹雪,灵动清逸,空灵飘渺……
曲终弦凝,整个大堂里寂寂无声,众人仿佛还沉浸在袅袅的余音中,朦朦胧胧之际,似有一滴清澈圆润的玉露从荷叶上滴落水中,清清泠泠一声脆响,心湖顿时漾起层层涟漪……
良久,萧鲮回过神,眸光如水似月,“好空灵的琴音,今日听此一曲,已不枉来这世上一遭。”
李炀颔首,“空似皓月临谷,灵如锦鲤戏莲,琴声空灵至此,让人涤俗洗尘,销魂荡魄。”
“听兄弟如此一说,这醉月红竟是不值一提了?”萧鲮洒脱一笑,举起酒杯,“来,我们满饮此杯,以贺仙曲。”
“好。”李炀举杯相碰。
“痛快!如此酣畅淋漓地喝酒,我平生还是头一遭。”萧鲮一气饮尽,禁不住大发感慨,双眸炯炯有神地盯着李炀,似有相见恨晚之感。
李炀起身拿起酒壶,给每人斟上一杯酒,坐下来,目视萧鲮,四目相碰,两人会心一笑,拿起筷子夹菜。
“来,兄弟,先尝尝这道烟雨遥。”萧鲮夹起一筷葱翠欲滴的菜,上面凝结着玉露似的圆珠,淡淡的清香四散弥漫。
“你尝尝这个。”李炀给萧鲮也夹了一筷菜。
两人看着自己碟子里的烟雨遥,一愣之下,四目再次相遇,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放开我!”蓦地,一个女子尖声喊叫,清丽的嗓音中带着一丝惶恐不安。
“丽芙,我喜欢你,嫁给我好不好?”一个二十四五,中等身材,体格偏瘦,打扮风流的公子哥正在拉扯一个俏丽的女服务员。
“亲一个,亲一个!”公子哥的同伴开始起哄,惹来一片注视的目光。
“我再给你说一遍,我不喜欢你,快放手!”丽芙杏眼怒视,白嫩的脸上因为生气的缘故,浮出一抹浅浅的晕红。
萧鲮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这不是那个对酒略知一二的服务员吗?”
李炀点点头,“不错,正是她。”
“来,我们喝酒。”萧鲮举起酒杯,眼中闪出一抹别人不易察觉的惊讶。
李炀端起酒杯。
两只酒杯咣当一声,碰在一起。
“啪”的一声脆响,只听公子哥怒气冲冲地说:“臭女人,别他妈的给你脸不要脸,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破酒楼的服务员,也敢在老子面前猪鼻子插大葱,装象。”
“哈哈!”几个同伴哄然大笑。
“呸,贱货!”公子哥兀自觉得不解气,又对丽芙狠狠地吐了一口口水。
“你……你凭什么打人?”丽芙捂着半边脸,一双委屈的妙目中,晶莹的泪水滚来滚去。
“老子高兴。不服你干我。”公子哥趾高气扬,对她不屑一顾。
“嘿嘿嘿……”一阵猥琐的笑声响起,公子哥的同伴手舞足蹈,“干他!干他!……盘他!盘他!……”
“你……你,你们……”丽芙放声恸哭,哭声悲凉,无助。
诺大一个酒楼大堂,除了丽芙身边一个默默劝架的同事,竟无一人敢上前说句公道话。
李炀本以为他们之间互相认识,不过闹一闹就罢了,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无论如何也看不下去了,正要起身过去,萧鲮对他摆摆手,“你坐下,我来。”
萧鲮走上前,拱手说:“姚公子,别来无恙。看在我的薄面上,你给姑娘道个歉,今天的事到此为止。”
姚公子昂起头,冷笑一声,“哼!光明神偷,你算老几,让我给她道歉?说白了,你不过是我们姚家的一条狗。”
众人闻言,心里俱是一震,这姚公子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把大名鼎鼎的光明神偷都不放在眼里。
说起这光明神偷,上自联邦政府,下至民间老幼,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其行事光明磊落,专偷贪官污吏和为富不仁的财主,又天生的一副侠义心肠,所偷赃物全都用来扶危济困,所以,民间尊他为光明大侠,联邦政府对他也是充耳不闻。
由此可见,光明神偷是何等的赫赫有名。
此时,一个其貌不扬的公子哥公然声称光明神偷是他家的一条狗,众人不禁大惊失色,纷纷对姚公子侧目而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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