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患难与共
李炀沉思良久,看一眼祁珍瑶,眸中光芒一闪,“我们赌一把?”
祁珍瑶一笑点头,“好。赌赢了,今后我陪你到地老天荒。”
李炀哑然失笑,“那要是赌输了呢?”
“赌输了怕什么?反正有你陪着我呢。”祁珍瑶红着脸说。
李炀的心里有那么一瞬间涌出一股难以名状的感动,父母一别十数年没有音讯,哥哥也走了,如今自己也是生死难料,庆幸的是身边还有一个不畏生死的红颜,真要是赌输了,大不了和她长眠于此,做一世的知己。
天窗倏忽开启,如水的黄沙瞬间倾覆而下,不大一会儿,流沙漫过胸脯,祁珍瑶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仿佛被挤在了一起,呼吸越来越艰难,“哥……哥,我……先走一步,下……辈子如果还能遇见你,我们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李炀用力握住她的手,双脚不停地向下踩流沙,“坚持住,我们一定会活下去的!”
祁珍瑶一动不动,双眸凝视李炀,眼光里全是不舍和留恋,为了给心爱的人争取生存的希望,哪怕这个希望很渺茫,她也不愿意脚下的黄沙涌向另一边。
她安安静静地站在他的身边,唇角不由自主地浮现一朵凄美的笑容,笑意虽然很浅,却带着她回到了以前,一样的阁楼,一样的动作,一样的异性气息萦绕鼻尖……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活下去吗,珍瑶你醒醒,千万不要睡着!珍瑶……”李炀声嘶力竭,泪水夺眶而出。
群星悄悄地探出了脑袋,月光穿过薄如蝉翼的云层,散落一地银辉。
“珍瑶,我看见月亮了!珍瑶,快醒醒!”倾泻的黄沙越来越少,车顶渐渐现出一个椭圆形的洞口,初升的月光温润如水,静静地潜进沙洞。
李炀奋力挣出身体,不顾一切地扒开祁珍瑶身边的黄沙,侧身抓住她的双臂,倾尽全身之力猛然拽出祁珍瑶,“珍瑶,你醒醒,珍瑶,你醒醒……”
多年以后,每当祁珍瑶回想起李炀那天的哭声,眼眶就会情不自禁地溢满泪水。
许是冥冥之中的注定,祁珍瑶终于被李炀悲痛欲绝的哭喊唤醒,她使劲撑开眼皮,吃力地看了李炀一眼,伸出手指在李炀的手背上稍稍划了一下,“哥……哥。”
李炀惊喜交加,急忙把祁珍瑶抱在怀里,“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祁珍瑶微微颔首,轻启薄唇,断断续续地说:“哥……我……想喝……水。”
“好,我带你去找水喝。”李炀抱起祁珍瑶,走向茫茫荒漠。
皓月当空,夜凉如水,一眼望去,到处都是单调的黄色,微风吹过,拂起一层薄薄的细沙。
夜,静得可怕,脚下的沙沙声,带有那么一丝清脆的嘎嘣响,好似一个顽皮的孩童嘎嘣一声咬碎了一块冰糖,清脆悦耳。
俯首看去,怀里的祁珍瑶双眼微微眯着,似睡非睡,脸上是淡淡的白色,双唇裂开几道发丝一般的缝隙。
李炀放下祁珍瑶,从兜里掏出一片发黄的竹叶,手腕对着她干裂的嘴唇,轻轻划破血管,一股腥红的液体汩汩流进祁珍瑶的嘴里。
片刻,祁珍瑶睁开眼,凄美的瞳孔瞬间放大,“哥哥,你……你在干什么?”说完,坚决闭上嘴唇,任由血水在嘴角肆意横流。
李炀只好松开拳头,给伤口敷上一层细沙,抱住祁珍瑶说:“你好好休息,我们必须赶在天亮之前走出这片荒漠,找到水源。”
祁珍瑶喝了几口血水,脸上浮出一丝浅浅的红晕,想下来步行,挣了挣身体,却发现身上还是没有一点儿力气,“哥哥,你放下我休息一会儿再走。”
祁珍瑶的心莫名其妙地痛了起来,他的臂弯坚实而温暖,他的双腿强健而有力,仿佛永远都不知道疲惫,可是她清楚的知道,再坚强的男人也有累倒的时候,真到了那一刻……
“不能休息,一旦休息了就再也起不来了,尤其是在荒漠里。”李炀的眼睛又亮又深,脚步又快又稳。
祁珍瑶轻轻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静静地倾听他心脏跳动的声音,扑通,扑通……
东方的天空终于露出了一抹淡淡的青色,天幕中的几颗残星,正在收敛光华。
李炀抱着祁珍瑶艰难地向前挪动,眼睛半睁半闭,像睡觉又像梦游,两条腿似灌了铅一样沉,一步,一步……
“哥……你……放我下来。”祁珍瑶虚弱无力,挣扎,再挣扎,像一条离开水很久的美人鱼,那么轻,那么弱。
“汪汪汪!”蓦然,几声不是太清晰的狗吠声飘进耳朵。
李炀睁起双眼,依稀看见一座房子,身上忽地涌出一股力气,双腿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汪汪汪……”
“黑妞,大清早你乱叫什么,还让不让人睡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农妇打着呵欠从屋里走出来,喝斥院中狂吠的黑妞。
“汪汪汪。”黑妞看见主人,扑上去叼住她的裤脚往外拽。
农妇有点儿莫名其妙,跟着黑妞走到大门口,打开院门,看见一对狼狈不堪的男女倒在门前,不禁失声惊叫:“当家的,当家的,快起来!”
“来啦,来啦。什么事这么急?”一个精瘦的小老头一边穿衣服一边回应老伴。
“有两个人倒在咱家门前了,你看看他们还有气没有?”农妇催小老头上前。
“哟,看样子应该是累虚脱了。”小老头俯身探探他们的鼻息说:“还有一口气,我把他们背进屋里,你先进屋倒两碗茶候着。”
农妇闻言,急忙进屋倒茶,小老头把他们一个个背到炕上,吩咐老伴给他们喂水。
不一会儿,祁珍瑶幽幽苏醒过来,弱弱地说:“谢……谢你们!”
农妇笑了笑说:“姑娘先躺一会儿,我去给你做点儿饭。”说完,走进厨房一边淘米,一边喊,“当家的,你把咱家房檐下凉晒的腊肉取下来,然后再去菜园摘点儿青菜。”
小老头取下腊肉放到厨房,跨上菜篮出门而去。
祁珍瑶瞄了一眼李炀,见他还没有醒过来,心里不免着急,撑起身体就要给他喂水,农妇进来瞧见说:“失血过多,水喂不进去,怕是不中用了,姑娘还是省点儿力气吧。”
“不!不可能!他明明好好的怎么会不行了呢?”祁珍瑶撑起身抱住李炀的头,眼里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掉个不停。
“你看看他的手。”农妇走上前,抬起李炀的手臂,“恕我多一嘴,他要不是靠着一口气强撑着,只怕活不到现在。”
祁珍瑶怔怔地看着他手腕上的伤口,蓦然想起李炀曾经喂她喝过血水,泪水疯狂涌出,“姨,这附近有没有医院,求求你们帮我把他送到医院。”
农妇摇头,“方圆几千里,别说医院,就连略微懂点医术的人也没有听说过。”
“怎么办,怎么办……”祁珍瑶喃喃自语,双眼迷蒙凄楚,脸颊的灰尘被泪水冲落,露出两道浅浅的痕迹。
“姑娘先歇着,我去给你打盆水洗洗脸。”农妇自说自话,出去接了一盆水端进来放在炕前的矮凳上,“姑娘洗洗吧。”
“娘,她……她是谁啊?”一个二十上下的男子从旁边的屋子走进来,脖歪眼斜,一看就是个傻子。
农妇拽住儿子的手走到门外,“去看看你爹回来没有,一会儿娘给你炒肉吃。”
“要吃肉喽。”傻子一阵风似的跑到门外,不一会儿返回来,对农妇呲牙咧嘴地笑,“娘,爹回来了,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小老头看了一眼傻儿子,把菜篮递给老伴说:“今天怕又是个大晴天,我去看看地里的西瓜旱不旱。”
“当家的,你先别急着走,我给你商量个事。”农妇跨着菜篮走到小老头身边说:“我想给儿子娶个媳妇,你什么意见?”
小老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难呐。上个月我到霍家镇去赶集,把这事给留香客栈说媒的老板娘提过一句,你猜怎么着?人家直接一口回绝,说让我死了这条心。唉,现在的姑娘哪个不攀高踩低,谁会愿意嫁给一个傻子?”
祁珍瑶洗过脸,端起水盆走到门口刚要泼水,猛然听见小老头在院里说话,就轻轻放下水盆,俯耳倾听。
农妇撇撇嘴说:“咱家里现在不就有一个现成的姑娘吗?”
小老头瞪大眼睛说:“你……你是说屋里那位?我劝你死了这条心,那姑娘一看就是豪门大户出身,更何况她还有个男人。”
“哼!豪门大户怎么了?她有男人又怎么了?”农妇一脸不屑,“我看她男人快不行了,最迟熬不过今天晚上,等她男人一死,她一个女人家家的能有什么出路?”说完,瞥一眼门口,趴在小老头耳边窃窃私语一番。
“你怎么能这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你竟然……”小老头惊异地看着老伴,气的浑身发抖。
“你你你,你什么你,有本事你给儿子娶房媳妇!”农妇鄙夷地看着小老头,“你要是没有那个能耐,就按我说的办!”说完转身走进厨房。
小老头摇摇头,喃喃自语,“这都什么人呐这……”
祁珍瑶听完不禁大惊失色,悄悄返回炕上,呆呆地看着李炀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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