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成为国王


财务大臣叫作鲁伯特,是一个非常矮小瘦弱的人,沉默寡言,又格外的沧桑,一张脸总是愁苦的神色,明明才三十出头,看着跟老宰相一个年纪去了。

        这个时候,菲利普还没有正式登基,要等教廷那里安排一个主教过来,闲的无事的菲利普就想着了解一下自己的国家,那么第一站,绝对就是国库了。

        菲利普:天大地大,钱永远是不可缺的,我得先知道,这个国家的财政状况。

        于是他召见了鲁伯特,鲁伯特什么也没说,听了菲利普的要求之后,只是邀请菲利普参观一下国库。于是,菲利普跟老宰相就跟在财务大臣身后,去了国库。

        国库的大门缓缓打开,菲利普还以为自己能看见无数财宝,甚至还幻想着金币堆积的小山,但是他所有的美好的幻想都被打破了。

        空荡荡的国库,随着大门的突然打开,还吓住了散步的俩只老鼠,菲利普跟地上的老鼠大眼瞪小眼的,成功把它们吓跑了。

        于是,菲利普用不可置信地神情看着财务大臣。

        “这是我的国库?!”

        鲁伯特沉默地点头。

        “你看见刚刚跑过去的老鼠了吧?”菲利普问道。

        老宰相也有些不好意思,说:“确实管理不善,我让人处理一下,抱着再也看不见一只老鼠!”

        菲利普摇着头说:“不!你们根本不理解我的意思!你们难道没注意到吗?人家那俩只老鼠,瘦的都皮包骨头了!这是国库吧?没有金银珠宝就算了,粮食呢?你告诉我,粮食呢?连老鼠都养不起来的国库!也算国库?”

        财务大臣,猛地抬头,带着悲愤地语气说:“殿下应该去问您的父亲!”

        菲利普被他突然地暴发吓了一跳,还是老宰相出口斥责了他一句。

        鲁伯特低声说道:“国库的东西,金银也好,粮食也好,都拿去供养萝丝公主了。就是几天前为了庆祝公主的生日,国库都拿不出一粒麦子。陛下就下令提前收缴税金,那些财务还是骑士们从百姓手里抢来的。要不然根本凑不出钱供应一次生日会。”

        财务大臣低垂着头,委屈地都快哭了。

        “不要说国库了,百姓手里都没有钱了,各种税金,变着花样的推到平民头上。”

        老宰相刚刚要阻止财务大臣继续说话,就被菲利普拦下了。

        “继续说!”

        “您知道吗?以前河里还有水的时候,平民去河边洗衣服都要缴纳洗衣税。后来就不下雨了,河里也干了,平民也就不需要洗衣服了。”

        “还有头发税,妇女的头发超过一定长度就要交税,去理发师那里剪头发,也要交税,不经过理发师的手,自己处理头发,那么就要罚款。没有办法了,很多女孩子就那烧红的木头,去烧自己的头皮,好阻止头发长出了。您出去看看!多少妇女的头上都是疤痕!又有多少男人没钱去理发,把头发盘起来顶在头上!”

        随着财务大臣的话越来越荒诞不羁,菲利普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这些税收还在运行吗?”

        财务大臣说:“在!又没有人取消。”

        菲利普毫不犹豫地说:“全部取消!你觉得不合理的税金,全部取消了!”

        鲁伯特抬起头看着菲利普,不确定地问他:“你说什么?”

        菲利普再次说道:“不合理的税务,全部取消!”

        鲁伯特红了眼睛,看着菲利普,嘴巴哆嗦着,几次试图说出一句话,都泣不成声。

        老宰相叹着气,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他:“好了,不要只顾着伤心了,快去完成陛下的命令,这么多税务条目,足够你忙很长时间了。”

        鲁伯特深深地弯了腰,向菲利普鞠了一躬,他大声地说道:“谨遵您的命令,我的陛下。”

        菲利普看着远去的财务大臣,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老宰相一脸欣慰的表情,然后问道:“陛下不担心税金不够,不能支撑您的生活起居吗?”

        菲利普摇着头说:“算了吧,听鲁伯特这么说一遍,我可不觉得平民手里还有什么东西了。如果可以,我都想停一两年的税收。”

        菲利普想到什么,问道:“我能出去看看嘛?”

        老宰相有些诧异:“出去?您的意思是去城堡外面看看?”

        菲利普表情忧郁,他说道:“我想看看普通人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虽然不能跑的太远,但是看看首都的平民过的怎么样应该可以吧?”

        老人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您要作一点心理准备。”

        菲利普疑惑地看着老人,难道外面有什么奇奇怪怪地事情?

        老人没有回答菲利普的疑惑,他只是低沉着,吩咐侍从准备保护菲利普出城堡,去王城之中走一走。

        仅仅一扇大门的分割,就好像来了另外一个世界一样。

        萝丝喜欢鲜艳的颜色,所以整个城堡都是缤纷的色彩,交织着鲜花的绒布被铺设在墙面上,踩在脚下的地毯都是五彩缤纷的,鲜花,器物,各种油画还有装饰品,几乎装饰到了整个城堡的所有的角落。

        所以,菲利普习惯那浓郁的色彩,在没有走出城堡之前,他眼中的世界就是奢华的,精致的,仿佛童话一样的王宫和每天都欢笑连连的氛围。

        然而在城堡之外,一个王都冠名的城市,却是破败的,带着挥之不去的阴郁的滤镜,灰蒙蒙的,破碎的,凄凉的。

        菲利普叫停了马车,裹着深红色的披风,坚持下来走走。

        他的脚下是厚厚的一层泥水,大概是因为之前的大雨,显得泥泞不堪。

        这是一条街道,周遭还能看出是一条商业街,但是那些店铺大部分关着门,店铺的招牌好像是无力地掉在木杆上面的,吱呀吱呀地,随着风的吹动,摇摇欲坠。

        菲利普只走了几步,他的下衣摆就被泥水裹上了,这样糟糕的街道,并不适合散步。

        有侍从提醒道:“殿下,您还是回马车上吧。”

        菲利普摇了摇头,目光巡视着,几个眼神麻木的平民,看到了这一群看起来就格格不入的人,没有一个人上前,他们畏畏缩缩地躲着菲利普的目光,深深地低着自己的头。

        然后,菲利普看见了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站在一条小巷里,衣不蔽体。他站在石墙的前面,唆着手指。

        菲利普看着他,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掏出自己的手指,去扣那面石墙。带着些许疑惑,菲利普向那个孩子的方向走了几步。

        斑驳的石墙上,能够看见一些青色的青苔,但是那些青苔好像已经被人用什么尖锐的工具剥离了一部分一样,在石墙上留下了被刀斧划过的痕迹。那些采摘青苔的人大概也没太仔细地收集这些青苔,就留下了零零散散的一点。

        那个看起来脸有些浮肿的孩子,用漆黑的指甲,一点一点扣着石墙,然后神情麻木地把手指放进自己的嘴里。

        菲利普震惊地开口:“他在吃青苔?”

        没有人回答菲利普的问题,他们看着那个孩子,都沉默了。

        菲利普心中无限地诧异,青苔……不苦吗?为什么,要扣下那些青苔吃?一个小孩子,不可能是因为馋嘴才吃什么青苔吧?菲利普回首,看向跟着自己的臣子。

        “没有食物吗?我的百姓,没有其他果腹的东西吃吗?”要逼着一个孩子去石墙上扣青苔吃!

        不用这些臣子回答,菲利普就大概猜到了真相。

        “那个孩子还算幸运的,殿下。”有人说道,“至少他活着,要知道,自从萝丝殿下出生之后,我们的国家,就很少有孩子活下来了。他,至少没有夭折,很多孩子,都是在襁褓之中就被饿死的。”

        老宰相试图斥责这么说的人,但是菲利普已经明白了。

        “那你们为什么不做什么?你们有做什么吗?”菲利普质问着他们,也质问着自己。

        “我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我什么也没做,那你们呢?”菲利普沙哑着嗓子,质疑着所有,“为什么没有人帮帮他们?”

        人们低着头,不语。

        菲利普双拳紧握,他低声地,对自己也是对这个国家说:“这个国王,我做了。”


  (https://www.skjvvx.cc/a/20965/20965825/11238306.html)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www.skjvvx.cc 书客居手机版阅读网址:m.skjvv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