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过往
欧子良办事效率很高,怕是存了“打铁趁热”的心思,在第二天,林雨辰就接到皇后懿旨,宣她进宫觐见。
林雨辰唤来翠儿,为其梳妆打扮。
林雨辰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以及为自己梳头的翠儿:“皇后娘娘也宴请了冥王吗?”
翠儿歪着头想了想:“冥王殿下虽是当时营救三殿下的主力,但是冥王殿下还是算外臣,在后宫间走动很不方便,怕是这次只是请了小姐一个人吧。”
林雨辰仔细一想,暗怪自己粗心,这一点都没想到。怕是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凡是关于欧凌峰的事情,她都是有点想不明白。
这便大概是当局者迷罢。
林雨辰今日穿着一袭碧绿色束腰襦裙,在夏日当中,这种装束似乎能给人带去一股凉风,连浮躁的心情都能够安抚下来。
“臣女林雨辰,参见皇后娘娘!”林雨辰跪下,并不像普通女儿那般矫揉造作,而是带着一股英气。只见她右手叠左手,额头抵在右手上,躬身一拜。
她虽与欧凌峰有婚约,但未拜堂,名字也未记入皇室宗谱,这声臣女自然是没错的。
皇后看着这清爽打扮的人,又如此守规矩,当真是越看越喜欢。恨不得将她收了当儿媳妇。只可惜,她已经是自己的弟媳了。
当了弟媳也好,只怕,只有这样心思缜密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冥王罢,至少,这两人一起救了她的皇儿。
“快快起来!”皇后伸出手,想要扶她起来。
林雨辰就着皇后娘娘的手,慢慢站起身,脸上的笑容,堪比宫外头的骄阳。
一旁的青萝,看到自家主子那么开心,自然也开始喜欢面前这个女子。
“快坐!”皇后亲亲热热地拉着林雨辰的手,坐在自己的手边,“今日外头倒是热得厉害,看到郡主穿着这么个颜色,就觉得身边坐了个冰块,让人只觉凉爽呢。”
林雨辰听着,也不好意思地低头道:“皇后娘娘叫我雨辰便好。”
皇后听着,笑容不减:“雨辰,今日本宫宣你前来,一是为了你救了子良,那次真的是多亏了你,子良才能幸免于难;这二来……”罗氏转头,看向林雨辰,“关于这四皇子的证词,你有没有看出不对来?”
林雨辰眉头一皱:“娘娘可是指,处死婢女桃儿一事?”她低头看着桌上放着的那杯茶水,碧绿色的茶水,里面的茶叶如同剑锋一般,根根向上,“我也觉得有些蹊跷。之前完全没有听三皇子说起,有这么一个婢女对他芳心暗许,再有,这四皇子肯定是有心包庇,不然,这么大的事情,他不可能不知道。”说到这里,林雨辰转向罗氏,“雨辰斗胆,有个大胆的猜测——”
“你可是怀疑,这桃儿只是个替死鬼,而主谋是四皇子?”皇后先她之前,说出了她的猜测。
林雨辰点了点头。
皇后瘫软了身体:“原本只以为是本宫的猜测,原来,你也这么想……”随即,她又振作起来,“这元凶一日不消失,我儿就一日暴露在危险之中。”
林雨辰刚想要说些什么,下面的人来报:“娘娘,膳食已经准备好了。”
“嗯,下去吧。”皇后娘娘的端庄又回来了。
“是。”
对待下人,皇后一直很是严肃,而对待林雨辰,却是言笑晏晏。“雨辰,走吧,先用膳。”
林雨辰乖乖巧巧地起身,微微躬身:“是。”
一段饭,宾主尽欢。欧子良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没有出现在宴席上。
饭后,皇后娘娘需要午休,林雨辰就此告辞,而皇后也未强留她,虽只是一番简短的谈话,但个中的深意,两人皆是心知肚明的。
“三皇子呢?”林雨辰看着擦肩而过的青萝。
青萝躬身低头:“禀郡主,三皇子在御花园里。”
林雨辰很是奇怪,为什么三皇子在这种时刻不出现呢?于是,她在青萝的带领下,去了欧子良所在的御花园。
“禀郡主,三皇子就在前面。之前他吩咐过不许任何人打扰,青萝……“
林雨辰点了点头:“谢谢青萝姑娘带路。”
青萝躬身,慢慢退了下去。
林雨辰看向前方,果然,看到欧子良的背影。
明明不是秋天,林雨辰却在他的背影中看到了悲怆的感觉。若是真的在秋风萧瑟之时,怕是这背影会让人泪洒当场吧?
“三皇子。”林雨辰隔着种满了紫红色芍药的花坛,叫住了欧子良。
后者先是明显愣了愣,蓦地回过头,就看到被微风撩起秀发的林雨辰,她笑语盈盈,根本不是那个温婉的木芍药。
林雨辰缓缓走近,看着低下头的欧子良,又喊了一声:“三皇子。”
欧子良笑了一声:“七皇婶,原来是你啊。”
林雨辰与他一起,坐在他身边:“三皇子可是在等着什么人?”
没想到林雨辰会这么问,欧子良愣了半晌:“没有,七皇婶怎么会这么问?”
林雨辰回头,看着身边黯然神伤的欧子良:“三皇子的心事,全部写在脸上。”
“她是一个很好的女人。虽然出生青楼,但是一直卖艺不卖身。我引她为知己。”
林雨辰的心思转了转,想明白过来,欧子良在跟她讲他那个红颜知己之间的事情——大抵刚刚他是在怀念那个女子吧?
“我这个故事说得没头没尾的,七皇婶怕是没这个心思听我讲完吧?”欧子良低下了头。
林雨辰立即道:“别,我愿意听。”这欧子良虽然是个皇子,却鲜少朋友。若是自己再不愿听,那,他就无人可以诉说了。
更何况,这也是个拉近感情的契机。
林雨辰低垂下的眼睛里,精芒忽闪。
欧子良伸手,摸了摸娇嫩的芍药花瓣:“她叫木芍药。跟这花同名。”花瓣软绵的触感,就像她的柔夷一般,“我跟她相识在添香楼。她算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遇上她的时候,她在帘幕后面,弹奏一曲《梅花三弄》。那么哀怨的曲子,我就站在那里,听了半盏茶的时辰。曲子停下的时候,我想去见见她,却听到她尖叫。”
欧子良闭上双眼,似是想起了他们的过去。
那天,他推开房门,看到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把那名女子按在榻上,欲行不轨。女子哭得梨花带雨,颤抖着声音喊着“公子不要”,却激得男人更加粗暴的动作。
“都说你‘卖艺不卖身’,装什么清高!”男人力气很大,立即在女子的肩头留下了红色指印。
欧子良不忍,上前一步,抓起男人的胳膊,一甩手,把他丢了出去。男人撞在栏杆上的声音,把妈妈都惊动了,急忙来查看状况。
欧子良看着在榻上瑟瑟发抖的女子,扯下旁边的帷幔,覆盖在她身上。白色的帷幔,映衬着她如雪的肌肤,再加上她肩头的红印,这样的尤物让见识过大风大浪的欧子良都移不开眼。
“诶呦,怎么了这是!这位大爷,您可没事吧!”妈妈想要扶起摔飞出去的男人,却被他甩开了手。“诶呦,这位大爷,您可弄疼奴家了!”
男人愤怒地瞥了眼惺惺作态的妈妈,慢慢站起身来。许是因为愤怒异常,指着房间里的手指都在颤抖:“妈妈,这是什么意思!”
妈妈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芍药裹着白色帷幔泪痕未干,身前的男人逆光而站,笔直的剪影,后面跟上来看热闹的姑娘都看痴了。
“你!你是……”后面有姑娘认出了他,立即大叫起来,却是不敢说出欧子良的身份。
欧子良在这个时候,心系他身边的姑娘,对着喊他的姑娘,只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木芍药在听到有同伴惊呼的时候,抬头看他,却正好看到他微微上扬的嘴角,丰神俊朗,大抵形容的便是这样的男人吧。
妈妈的眼神在欧子良和另一个男人之间逡巡着,似乎在考虑,到底帮着哪边才会活得最大的利益。在她打定主意之后,对着身边的男人说道:“这位大爷,我们芍药可是出了名的‘卖艺不卖身’,都这么多年的规矩了,您应该也不是那种欺负人家女儿家的人……”一句话倒是断了他的退路,若是他承认了,就算他憋了一口气,那这事儿也可以说是了了,可若是这个人明显耍无赖……妈妈也开始担心了。
这男人明显是要耍无赖了。“做什么,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一听这话,这妈妈也开始不高兴了,连带旁边的这些姑娘们,脸色也开始不好。他这一句话,可谓骂了这边所有人。
“这位大爷,话可不能这么说!”妈妈摇着手里的圆扇,“我这儿的姑娘都是迫不得已才做这行的,您这句话,可就过分了吧。”
男人没想到一个妓院的老板娘竟然敢这么硬气地跟自己讲话,当即就亮出了拳头,想要威胁妈妈。
欧子良最是怜香惜玉,就算是妈妈这样的,那她也是需要保护的人,当即上前,拉住了男人的拳头。“欺负女人,孬种!”
男人一看眼前这个瘦弱的样子,不屑地笑了笑:“妄想英雄救美?”他讽刺的笑声还没发出,就听得“嘭”的一声,他已经被丢下了二楼,引来了一楼各位嫖客的围观。
他向上看去,欧子良在莺莺燕燕当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轻蔑的笑容甚是扎眼。他愤恨地捶着地板,却也技不如人,也做不了什么。
后来,两人就在机缘巧合下,互为知己。她会抚琴,会吟诗,会丹青,他烦闷时,她会听,慢慢地,欧子良便动了为她赎身的念头。
妈妈也是个开明的人,给了赎身费了之后,欧子良便在青山脚下建筑了一个小木屋。
原本以为是娇生惯养,日日被丫鬟伺候的青楼姑娘,却是什么都肯自己动手,烧饭洗衣,她都信手拈来。
他有心事的时候,便会来这边找木芍药。
对他来说,她已经是一位红颜知己,一朵解语花。
他以为,日子会一直这么过下去。或许,等他娶了正皇妃之后,迎娶她为侧皇妃,又或许,她有了更加喜欢的男人,那就给她一笔嫁妆,即使再舍不得,也要让她风光出嫁。
直到,变故发生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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