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摊牌
熟悉的竹林，熟悉的琉璃小屋，熟悉的门。只不过，熟悉的少女并未像往常那样在门口等待。
王星好奇地向屋里望去，宁荣荣正捧着热气腾腾的茶杯，眼神被升腾的白色雾气遮挡，不知道在沉思些什么。
“今天怎么了，这么严肃？”
宁荣荣眨眨眼睛，仿佛才回过神来。她轻轻吹了吹水面上的茶沫，没有说话，只是示意王星坐下。等到王星坐在她正对面，她才幽幽开口，往日黄鹂般的嗓音似乎有些沙哑。
“唐三几天前过来找我。你……猜猜他说了什么？”
听见唐三的名字，王星心里禁不住咯噔一下。他意识到宁荣荣要讲的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我一个多月才来史莱克学院一趟，你这让我怎么猜？”
“跟史莱克学院没什么关系。”
宁荣荣露出看陌生人的眼神，来回打量着王星的脸，“唐三说，雪夜大帝中毒了，是他和雪星亲王出力救治的。他还说，是太子殿下做的手脚，背后有武魂殿的阴谋。”
王星叹息一声，拿起一边的茶壶，给自己缓缓倒了一杯热茶。宁荣荣依然那样静静地坐着，眼睛看着他倒茶的手。
“这唐三怎么跟八婆似的，什么都往外说……虽说这事你早晚要知道的，但现在未免太早了些，我本来想怎么也得再过一年。”
“再瞒我一年？我很讨厌被人欺骗的感觉，从小宗门里的下人就表面叫我小公主，背后叫我小魔女，没想到你也会这样。”
“我不算骗你吧？我只是没跟你讲。”王星摊摊手。
“哼，有什么区别吗？”
宁荣荣往后靠在椅背上，露出讥讽的笑容：“唐三还说，你很可能是被太子蒙在鼓里的无辜之人，让我想办法劝你回头。只要我让你洗心革面加入七宝琉璃宗，以前的事可以一笔勾销。”
“唐三真的这么说？我有点被他感动了。”王星心里哭笑不得，嘴上却探询地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他跟你一样在把我当傻子骗。”
“你误会了，我一直觉得你挺聪明的。而且，为什么唐三说的一定不对呢？”
宁荣荣道：“唐三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你么？我从七岁那年就看到你和太子殿下相谈甚欢。像你这种人，会被他瞒住，打八年的白工？你不会蠢到这个地步的。如果太子殿下有问题，那只有一种可能，你跟他一样是背后主谋。”
王星摇头：“这判断太主观了，我可不是这么教你的。”
“其他理由当然也有。但你想听么？”
“说说吧。就当我这个做老师的考考你。”
听到王星依然温和的声音，宁荣荣恍然间觉得回到了从前上课的日子，几乎维持不住镇定的表情。她深吸一口气才平复下自己的万千心绪。
“你向来深居简出，因此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但我还是想起一些事情，比如那个昊天斗罗与教皇殿下对峙的夜晚……”
“我对那夜印象太深了，那场景现在还不时在我梦境里萦绕，所以有些别人没注意到或忘记了的事情，我记得清清楚楚。”
王星道：“什么事情？”
“在剑爷爷和骨爷爷赶来后，在大明二明赶来后，还有最后一名封号斗罗到场，是武魂殿的蛇矛斗罗。但是我事后调查了，蛇矛斗罗是供奉殿的长老，根本不听教皇差遣。那晚连教皇的亲信鬼菊两名斗罗都不在，为什么蛇矛斗罗会在场？”
宁荣荣睁大眼睛与王星对视：“教皇当时对蛇矛斗罗的到来也颇为惊讶，所以只有一种可能，蛇矛斗罗只是刚好在附近，并非提前知情。但是问题在于，星斗大森林又不是什么度假圣地，蛇矛斗罗没事去那里干什么？”
王星耸耸肩：“也许是替武魂殿的天才狩猎魂环，或者猎杀魂兽赚点外快？”
“封号斗罗可不需要靠杀魂兽赚外快。至于狩猎魂环，那个月你好像刚突破六十级，那个晚上你好像又刚好不在太子府。是不是太巧了？”
宁荣荣笑吟吟道：“所以你不妨解释一下，是谁带你狩猎的六十级魂环？按理来说你应该让皇家学院的老师帮你的，但是你没有。假如就是蛇矛斗罗带着你狩猎的魂环，那你在武魂殿的地位恐怕高得没边了……”
王星苦笑着道：“这推理其实有点牵强了。还有其他理由吗？”
“你跟大师惺惺相惜，后来他就跟着教皇殿下跑了。这个理由够充分吗？”
“这个，其实是巧合。我当时不知道他跟教皇殿下的事，只是单纯的学术上的交流。”
“好吧。我就当你说的是真的。”宁荣荣拿起杯子，喝了一小口茶，“最重要的是，在你跟我一对一授课的时间里，你隔三差五地跟我暗示着武魂殿和天斗帝国的关系。以前我没听出来，但现在想想，这其实是你一种恶劣的把戏，好从不明真相的我身上得到某种优越感。是也不是？”
“这个……好吧，确实。”王星认输般地举起双手，“我道歉。”
“你的道歉真的很没有诚意。”宁荣荣疲惫地低下头去，“其实我就想问一问，武魂殿到底有什么好？大师抛下我们跑去武魂殿了，现在连你也……天斗就那么糟糕吗？”
“天斗的状况我也跟你讲过了。对你来说也许不糟糕，但对天赋不高的其他人就不一样了。我和大师只是想让这片大陆上的人生活得更美好而已。”
王星说着摸摸下巴：“以及……其实还有爱情的因素在里面。我和大师都是如此。”
宁荣荣语气幽怨：“呵，爱情。大师跟教皇旧情复燃，你又是什么情况？是看上了武魂殿的圣女，还是别的什么绝世佳人？算了，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她的身份嘛，你以后会知道的。现在还是先保密吧。”
王星欣赏地看着宁荣荣。她分明是在强装镇定，但却始终保持在理性的范畴。要是她梨花带雨地直接扑进他的怀里，那可真是世界末日一样的难题。
“好吧，今天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过了，你现在是怎么打算的呢？找我过来，总不至于就为了这么互诉衷肠吧。”
宁荣荣眼里焕发出莫名的神采：“自然不是。你不是一直教我以宗门为重吗？那我现在就以宗门为重。”
她站起身来，属于小魔女的狡黠笑容回到她的脸上。她自信地背过手踱着步子，在王星座椅背后走动，声音透着报复的快感。
“你的事情我没跟唐三回报，连我爸都还没告诉。所以你不妨想想，该怎么和太子殿下封我的口，否则的话，不管是我死了，还是我把事情说出去了，你们都会头疼很久吧？”
说着，宁荣荣走到王星正后方，俯下身子与抬起头的王星对视：“或者，你也可以用美男计试试，看看我会不会像你和大师一样被拐跑……嘻嘻，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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