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二十二、是他么

这声音又道：“你不要担心害怕，许多同道师长都在找寻你的下落，何师叔也在找寻你。我们就来救你出来了。”

        虽然这人说的话真假莫辨，但听到许多同道师长都在找寻自己，何玢珧心里一松。

        这人若真是丹犀，他绝不会与华虚一同害自己。他也避开了华虚，他真是若离师伯的弟子，定会与师长们一同救自己出去！想到这里，何玢珧忽然觉得这人可信。

        被关了这些日子，终于要得救了。何玢珧哽噎了片刻之后方说出话来：“好，我把窗开着，但晚间华虚说不定会来查看，那时我会把窗户关上，明天一早我就会打开窗户，我等着师兄来。”

        她被关在空山这些时日，除了华虚偶尔来说话外，便是独自一人，早就闷坏了，更兼从前未到过世间，这时第一次看到市井热闹景象，竟觉无比生动可爱。挪了张椅子坐在窗前痴痴看着，听着外面喧闹甚觉有趣无比向往。

        仙尘派远离尘世，但师兄们都已下过山，有的师兄还去过不止一回，晚间凑在一起说话时，除却听师兄们探究修行时遇上的迷关，也会听到师兄说起下山行走时遇上的种种，很是新鲜有趣。

        这时看到尘世的热闹，她便守着窗口看个不住。看得一阵，担心丹犀师兄找不到自己，小声问：“丹犀师兄，你还在么？”

        片刻之后，那声音便答：“我还在，小师妹不要害怕。我会尽快来到，不要担心。”

        听到丹犀的话，何玢珧的心方才放下来，至少这位师兄已找到了自己的下落，正在赶来，自己再不是孤立无援。

        这一日，她在窗边直坐到天黑窗外行人少了，看着街巷暗下来，看到店家点起油灯挂上了灯笼，担心华虚会在晚间前来，更担心他发现自己看到了人世，知晓有人找到了自己的下落，方才恋恋不舍将窗关上。

        晚间华虚果真前来，何玢珧听到他行走近来的声响，先对着窗户看了一看，见窗户紧闭与平日无异，方才定下心来。

        华虚来至门外敲门三响，她既不出声也不开门。

        华虚在门外道：“小珧珧，我来陪你说话了。”

        何玢珧甚没好气，生怕自己出声骂他，强忍着不出声应答。华虚也不进来，只在门前道：“他日你便知晓我的苦心了。”

        何玢珧哪里理会他，转身回床边去倒在床上抄起被子连头蒙住沉沉睡去。便是在梦中，她也听到丹犀的声音对她道：“你别害怕，不要担心，更不要激怒他，等我来了就可以脱身了。”

        隔日清晨醒来，屋门紧闭，华虚早已离去。

        何玢珧起身来先里里外外看了一回，又沿着空山飞奔了一回，果真不见华虚的踪影，这才回屋内来。

        这回她比平日小心，将门掩上闩好后先设了个结界，在门缝里看了一阵不见人来，方才打开窗。

        窗户一推开，何玢珧便觉眼前昏暗，片刻之后才见窗外有数张桌椅，有几张桌椅边坐了人正在吃饭，而这几人身后才是街巷。

        这景象又与昨日大异，她竟又已到了别处。她看了片刻方认出此间乃是一家饭铺。

        忽然门外走来几人，这几人一出现便让何玢珧的眼光定住了。

        他们一色的葛衣麻鞋，背着桃木剑，头顶竹冠。

        何玢珧曾在清虚山若离处见过有同道师长正是这样的装束，这时见了心中一喜，暗道：“这是哪一派的师长？是来救我的么？”

        她大声道：“各位师长，我在这里！”

        那几人却听如未闻，赶着要了素饭素菜来，飞快吃完便会账离去。

        何玢珧看着他们行色匆匆，生怕他们没看到自己就此离去！可是她大声呼唤，那几人就如不曾听到般，会了账便匆匆走出饭铺，直至消失不见。

        看同道师长听不到自己呼唤，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得救的希望在眼前，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希望消失，当真是失落失望焦急伤心诸般滋味齐上心头。

        忽然门外又走入一人来。

        这人甚是年轻，不过二十左右，一身白色华服手持一把折扇，他一进来，此间的人都向他看去，何玢珧虽是失落，但也向他看去。

        这男子面目异常英俊，剑眉朗目举止潇洒，他进得饭铺来先对着其中环视一回。对这饭铺当中向他看去的目光都视如不见，径走到一张空桌边坐下，店家已过去招呼。

        何玢珧因华虚穿着一袭银白色衣裳，对穿着白裳的男子都厌恶之极，这男子虽然形貌出色，但她同样甚是厌恶，恨恨瞅了他一眼，想：丹犀师哥怎的还不来？

        忽然有人向她看来。何玢珧对着那目光来看处看去，正是那先前走入来的年轻男子对着自己看来。

        这男子四周环顾，似是漫不经心，但看到何玢珧这方时眼光竟是犀利之极。何玢珧竟吃不住他这一看，轻轻向后缩了缩身子，他已看向别处。

        过得一阵，店家给那青年男子桌上送来一壶酒一只酒盏，两碟小菜。那青年男子对店家道：“请再拿一只酒盏来。”

        纵是何玢珧看向别处，这话也钻入了她的耳中。话声甚是清朗，语气温和，竟与昨晚丹犀的话声一般无二！只是这时他话声大些，昨日晚间的声音轻而且小。

        是他么？他便是丹犀师兄么？

        何玢珧立时向他看去。她记得清虚山除了若离师伯的法衣有灵光外，师兄们都着灰色袍服，头顶竹冠甚是简朴。这男子却穿着一袭比华虚还要好看还要干净的白衫，头上戴着一顶白玉冠，看上去甚是奢华，与清虚山师兄们的朴素绝不相似。但他的话声却那样耳熟，果真是他么？

        她依旧吃不准这人是不是丹犀！

        那青年男子却未再看这边，他神情闲适看着门外的行人，修长的手指轻扣桌面。

        片刻之后，店家又拿来一只酒盏在他面前放下。青年男子提起酒壶斟了两盏酒，自己饮了一盏，向四周看了一看，道：“这酒滋味甚好，可惜无人同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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