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大结局上
马夫连忙急刹车, 马车剧烈晃动,杨怀明一下震得摔在了地板上。
“调转车头,快!”
在他的催促下, 马夫赶紧调转车头就往回跑,来围堵的人没有马,射出的箭都扎在了车厢上, 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跑了。
但是没关系, 齐大人早在来平山县之前就布置好了人手, 就等着对县城里的贪官污吏来个瓮中捉鳖,不同的方向都有人埋伏着,他往哪里跑都逃不出去。
杨怀明趴在马车地板上,抱着头, 马夫狠狠抽着马屁股, 马车跑得飞快,震动得也很剧烈, 杨怀明在车里被磕得满头包。
但他顾不得那么多, 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快逃!
他脑子里涌现出断断续续的记忆,无比痛恨自己为何当初在湖田村发现江挽云后, 不叫手下把她弄死!
他以为只是一个妇人不足为惧, 甚至看着她到处寻找陆予风不得的痛苦表情时, 他感到很有趣味, 他只把关注点放在陆予风身上, 只想着去找陆予风到底去哪儿了, 根本没想过这女人会有什么能耐!
“快!别走官道, 走小路!别回府城了, 肯定是有埋伏, 直接去雍州!”
既然路上有人堵路,那他爹如今肯定也出事了,但他顾不了那么多了,先保住自己的命要紧。
几个护卫护住马车,马蹄践踏路上的积雪,泥水飞溅。
但没走多远,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这种天气除了官府的人谁还会跑出来,杨怀明吓得肝胆俱裂,拍着车门大叫,“快!快停车!你们赶着马车引开他们!”
他背着包袱跳下马车,与车夫和随从往反方向跑了。
此处已是在深山里,到处白雪皑皑看不清路,只有光秃秃的树枝立在雪里。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路边上跑去,脚下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一滑,在雪地里滚了好几圈才稳住,但他顾不得疼,连滚带爬地往前跑,只要他远离大路,跑到山里就没人找得到他了!
耳边传来阵阵马蹄,一队骑着快马的人奔驰而过,“抓住杨怀明赏银一百两!”
杨怀明静静地趴在雪里等他们经过后才爬起来抖落身上的雪花,他环顾四周,根本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
但这时,突然有人高喊:“他在那儿!抓住他!”
杨怀明吓得一抖,抬起头一看,远处几匹马飞奔而来,他慌不择路地赶紧跑。
风呼呼地刮着,雪白的天地之间似乎只有他一个黑点在移动,“咻”的一声,一支箭从他的头皮上擦过,吓得他腿一软扑倒在雪地里。
箭订在他前面的石头上,箭尾颤动,他这才看清自己竟然跑到了悬崖边上。
回头看去,几匹马已经到了眼前,马上的将军手持长弓,身着黑甲,虎目一瞪,“杨怀明,你还往哪里跑?”
杨怀明跪坐在地上,吓得浑身发抖,他从小就是被人娇养大的,哪里见过这场面,若不是衣服穿得厚,对面的人就可以看见他已经尿湿透的裤子。
“是你?你这个卑鄙小人,枉我爹以前还把你当兄弟!”
黑甲将军是卫所的,也曾与杨怀明的爹把酒言欢过,但如今立场不同,他自然要早点划清界限。
“那是以往我眼瞎没识得你父亲的狼子野心,竟敢私吞朝廷赈灾银一万两!还害死那么多无辜百姓,如今你爹已经被押往京城听候圣上发落,你休要再负隅顽抗,还不束手就擒免受皮肉之苦。”
杨怀明心彻底凉了,是陆予风!定是陆予风去找到了钦差大人!
按照朝廷律令,他爹的罪足以判凌迟,他们整个杨家男丁皆秋后问斩,女眷充为军妓,旁支五代以内不得入京和科举!
他是举人,他爹是知府,他太熟悉朝廷律令了!
正因为如此,他才如此恐惧,不,不,他不想被砍头!他不要!
他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突然,他爬了起来,将军正准备叫人拿下他,却见他眼神游离,跌跌撞撞地向悬崖边上跑了过去,而后纵身跳了下去!
——
此时的平山县县城里,百姓们纷纷聚集在街头,声势浩大地请求严惩狗官,齐大人当众立誓此事不处理妥当就不离开平山县。
又立马召集带来的官员和省城的将士即刻开始严查,参与到贪污案里的到底有多少人,贪污了多少,都一一公布出来。
同时调查清楚,哪些百姓是因为领了塞芦花的衣服而出事的,不管是死亡,还是冻伤,都可以凭衣服到县衙来领取赔偿以定民心。
救灾的工作也不能停下,立马在县城的街道上扎带来的军营用的帐篷,把受灾严重,流落在镇上和县里的无处可去的流民都安置在帐篷里,按照县里的户籍册子统计好人数。
如此一番下来,百姓的情绪总算得到了安抚,齐大人也终于可以到落脚的地方歇息了,临走前他对陆予风道:“你的媳妇在这个案子里做得很好,你们两个都是发挥了重要作用的,我会如实写在奏折里上报给京城的官员和皇上知晓的。”
陆予风拱手谢过他。
齐大人摆摆手,“行了行了,离了这么些天肯定想媳妇了,下去吧。”
陆予风:“……”
而这时候的大山中,几队人马正在慢慢地往悬崖底去找寻杨怀明,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才能交差。
要说这杨怀明运气还挺好,从几百米的悬崖上跳下来居然还没死,这也得益于这峡谷很窄,崖底堆满了落叶,上面又盖着厚厚的积雪,所以没把他当场摔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睁开了眼睛。
他整个人陷在雪里,全身疼得麻木,随便动一点就疼得他大声惨叫,他感觉自己的四肢和五脏六腑都摔碎了,鲜血从七窍流了出来,他呼哧呼哧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断气。
这种等死的滋味,还不如一下摔死痛快。
但是没过一会儿,他突然听见了有什么东西喘气的声音,他转动眼珠子一看,竟然见到旁边站着一只白虎。
白虎被鲜血的味道吸引过来,正低头舔舐他的手指。
“啊!!!”他发出绝望的叫声,而白虎发现这是个活物,又把头凑到他脖颈处舔舐……
待来寻找他的将士们翻遍崖底,也只找到一些破烂的衣物和散落到各处的鲜血骨头和尸块。
……
下午雪停了,院子里的人在扫雪,江挽云坐在炕上等着陆予风回来。
这还是她刚来这里时住的屋子,桌上摆着一桌饭菜,她奔波了这么些天,还未曾好好吃过一顿饭。
陆予风推开门进来时,她正看着手上的纸张发呆,这次她可是把家底都花了,陆予风虽挣到好名头了,自己可是赔得血本无归啊。
“咳……嗯……我回来了。”陆予风默默脱下披风挂上,而后走到她面前,像一个被叫到办公室训话的小学生一样。
江挽云不理他,面无表情地把桌上的瓦罐盖子打开,倒出两碗汤,又把盖着盖子的几个菜也打开,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陆予风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也不敢拿筷子吃饭,道:“嗯……娘子,你这几日过得可好?”
“不好,离死亡只差一点了。”
面对江挽云言简意赅的回答,陆予风抿唇,主动认错道:“呃,为夫错了。”
“错哪儿了?”
“错在……不该擅自行动。”
当时他一收到要去湖田村的命令后,自然就知道杨怀明要对自己下手了,但他那时候没有机会给江挽云报信,杨怀明的人肯定一直盯着他的,而且他也不想她被扯进来,再说她身边有杜华保护他也安心几分。
他到了湖田村之后就开始明里暗里找机会逃跑,他想着逃跑了出去再给江挽云报信,山崩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按自己早就计划好的路线跑了,杨怀明的人想借山崩时候杀他,却被他用计逃脱,直接钻进深山里。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的是,江挽云会那么快就出现在了湖田村,他刚跑出村子回头看,就看到了江挽云和杨怀明的手下碰面了,他不敢回去,回去一切就白费了,如今他不见了,杨怀明肯定会把重心放他身上,他和江挽云不待在一起对她来说才是安全的。
他不知道杨怀明的眼线到底有多少,只能在深山里走了很久很久,顺着湖田村老猎户指点的方向,他整整走了两天两夜才穿过山脉,饿了他就吃干粮喝雪水,冷了就烧火取暖,晚上住在山洞里,用火堆来逼退野兽,他拼着一口气,一共走了五天才走到省城,而后找到了顾大人帮忙才见到钦差大人。
路上他想,若是他半道上死了,江挽云那么聪明的人,应该会保全自己,未来也不会过得差,父母亲人如今也吃穿不愁,唯一遗憾的也就是没有把杨怀明等人送进大牢。
可他没想到自己随着齐大人回平山县时,见到的会是江挽云凭一己之力把整个县城搅得个天翻地覆,更没想到她敢敲响登闻鼓民告官,还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传播到妇孺皆知的程度。
他简单把自己这几天的经历都说给江挽云听。
江挽云听罢冷哼一声,“那你到了省城了不知道派人给我传信吗?你不知道我和杜华在湖田村找了你多久吗?你知不知道我这几天怎么过的?你要是死半路上了,我到哪儿去找你的尸体,怎么回去跟家里人交代!”
她越说越气,这几天郁结在心里的苦痛委屈焦虑全部爆发出来,眼泪不受控制地吧嗒吧嗒直掉。
陆予风内疚得要死,眉头紧锁着,走上来笨拙地给她擦泪,“好了好了不哭了,都是为夫的错。”
看她哭得伤心,他的心也痛得厉害,真想捶自己一拳,伸出手把她搂怀里,皱眉道:“其实……我有传信回来。”
江挽云推开他,疑惑道:“我没收到,你怎么捎的?”
陆予风道:“平山县和府城和省城都有信鸽往来,我利用你曾经教我的记账数字,写了几个字,只要你看到了就会知道我没事。”
以前江挽云教过他一种叫阿拉伯数字的奇怪符号,从零到十都有。
江挽云仔细回忆,嘴角一抽,“你是不是傻啊!我怎么可能还待在县衙啊!”
陆予风:“……”
他也是没法子了,属实是急病乱投医。
江挽云气也消了,叹气,“算了,事儿已经过去了,吃饭吧。”
陆予风脱了鞋子盘腿上炕,江挽云撇眉,“你的手……把袜子脱了我看看。”
陆予风手一缩,拒绝道:“吃饭呢。”
江挽云态度强硬,“快脱了我看看。”
她下了炕想去扯他袜子,陆予风连忙道:“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他把袜子脱下来,露出一双红肿流脓破皮的脚,他的手也生了许多的冻疮,原本纤长的手肿得像胡萝卜,脚上的冻疮甚至深可见骨。
但他觉得还好,挺幸运的,山里那么冷,没把脚指头冻掉已是万幸了。
江挽云顿住,看了他几眼,又忍不住开始掉眼泪,陆予风只有瘸着腿哄了好一会儿才作罢,最后还要自己哆哆嗦嗦上药。
他实在太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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