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兄弟情 异路难相逢
“瞧瞧，我说什么来着？”巳蛇眼前的孙跟换了个人似的，猜想着刚才肯定又被这小子给戏弄了。“看到没！我就说这老小子一直在那儿装孙子，那肚子里装的全他妈都是坏水。真真假假的，永远都不实在！”
对于巳蛇来说，如果面对的是辰龙，不管是从过去的情感角度，还是从对方的真实实力来考虑，他的内心深处多少还是真会有些顾忌的。
但此时与自己正面相对的是先前就已经结下梁子的孙信，那就没有必要再去考虑其他了。
巳蛇大张开嘴，又一口浓雾从嘴里喷了出来。
如若换成一般人，仅这口浓雾就足以让对方命丧当场。但孙信却仍旧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仿佛眼前这充满剧毒的浓雾，对他来说根本不值得引起关注。
孙信面无表情地盯着巳蛇，但他的脑海里却如同岩浆一般在沸腾翻滚。
在仇恨的催使下，一些记忆片段开始慢慢重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虽然这其中的大部分仍旧只是一些首尾难以连贯的碎片，但有一点却是值得庆幸的，他记起来了自己先前丧失的能力。
虽然对于这种选择性的记忆恢复，任谁都会感觉到有些匪夷所思，但有些时候事情的发生和发展，恰恰就是这么难以理解。
孙信注视着眼前的那团浓雾，他的脑海里回想起当初在宝光寺里因为自己的一句承诺，而把命搭上的几个兄弟。
彼时只是想着能够有机会投个好人家，如今却是永远地无法再转世投胎了。
“拿命来吧！”这四个字几乎是从孙信紧咬的牙缝里挤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深深的憎恨与不甘，还有对那些兄弟们此生再无机会去弥补的亏欠。
辰龙也看到了那团黑雾，本想着要施法进行阻止。却见眼前这年轻人只是大手一挥，他手里的那把扇子扬起的一股劲风，打着龙卷就将这团浓雾冲散得支离破碎。
随着浓雾被风清出一条通路，等待良久的孙信随手将扇子一合，身子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着巳蛇便冲了过去。
对于孙信这突然间的功力提升，巳蛇多少有些感到意外。但当他看到这年轻人前额残留的，尚未被完全吸收的血渍时，下意识地朝着远处的辰龙看了一眼。
辰龙身上的伤口虽然已经开始愈合，但仍旧可以看到鲜血外流后凝固起来的血痂，巳蛇突然明白了。
就在巳蛇望向辰龙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孙信已然飞至身前。升腾于空中的他，身子就地一翻，顺势一脚重重地砸在对方的脑袋上，巳蛇顿时觉得脑袋像是被天降陨石给砸裂开了一样。
“唔……”
原本张开以作攻击的大嘴，被孙信这由上至下的一脚给生生砸得重新闭合了起来，连带那原本要从口中喷吐出去的毒雾又生生给咽了回去。
虽然对于常年跟毒打交道的巳蛇来说，吞下去的这些毒雾并不会对自己产生多大的影响，但这种憋屈劲儿却是会让他的内心许久都难以平复。
“呀！！！”
怒火上头的巳蛇大喝一声，调转脑袋扭动身子，将那根如椽子般粗的尾巴甩得呼呼作响，抽准了空子径直朝着孙信的脸上就抽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孙信一把抓住蛇尾，本想趁势将这条大蟒蛇转上三圈直接丢出去，但试了一把力气之后却发现，眼前这物件比自己想象中的要重太多。便又换了一条思路——抓住蛇尾，借力跑到了蛇的后背上。
巳蛇感觉到孙信跑到自己背上的时候，心里原本并不怎么慌张。但当他感觉到这小子正朝着自己的七寸跑过来时，心里顿时紧张了起来。
“打蛇打七寸”，如果让这小子逮着机会，给自己的七寸来上一下子，那自己到时候就算不死，也得残废了。
眼见情况不妙，巳蛇也不再逞强，身子一扭，快速地缩小了自己的身子。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巳蛇就将自己的身形缩成了如细绳般大小。原本还在蛇背上奔跑着的孙信，猛然间只觉得自己脚下一空，毫无防备地朝着地面摔了下去。
而缩小了身子的巳蛇又一次瞅准机会，身子一弓径直朝着孙信的脖子飞了过去。临近的时候，再次张开了蛇口，那两根尖如钢针的毒牙此时只要穿破这年轻人的皮肤，那他就必死无疑了。
处于下落过程中的孙信，显然早就料到了那条蛇会对自己趁势发起偷袭，所以很快就调整了姿势。当他在空中转过身来的时候，那原本藏在身后的毒蛇，此时正好暴露于自己的正前方。
原本打算躲在这小子身后，朝他脖子上来上一口的巳蛇，没想到对方还能在半空中玩转身，而当猎人与猎物四目相对，并且很明显已经互换了角色的时候，巳蛇一下子懵了。
“还我兄弟们的命来！”孙信任由自己的身子接着下坠，双眼始终死死地盯着那条蛇，口中开始念念有词，随后剑指朝上，猛然一道惊雷穿过薄薄的云层，直接打到了巳蛇的身上。这还没有完，正当巳蛇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突然抽去了筋骨的时候，又一种自己十分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
巳蛇像是被绑在半空中的死泥鳅一样，毫无招架之力。但他看到了在自己周围的空气中，那原本细小且分散的水滴正在眼前快速聚集凝结，然后在自己下落的途中出现了数不清的冰刀。
“这个时候再不想法自救，那自己怕是真的要交待在这儿了。”巳蛇的眼珠子快速地转动着，试图从这些冰刀群里找到一个可以钻出去的空隙。
这些密布于巳蛇周围的冰刀，此时随便来上个十几把，就足够把他大卸八块的了。
当这些冰刀里三层外三层地将自己团团围住，只等对方一声令下就可让自己连死都不会留个全尸的时候，巳蛇慌了……
孙信减缓了自己下坠的速度，慢慢地停在半空中，在他意识到已经可以掌控在空中停留的时间后，他抬起头来看着那已被冰刀层层包围住的巳蛇，面无表情地抬起右手，动了动食指，作出一个“执行”的动作。
一时间，足足有上万枚之多的冰刀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冲着巳蛇飞了过来。而巳蛇只得凭着自己最后的一点力气和意识，念动法咒启动“护体金钟”。
在冰刀几乎快要触及到巳蛇的身体时，一层薄薄的金光绽现出来，在他的身体周围形成一层形如古钟状的保护罩，将那些如雨点一般扑过来的冰刀一一挡了下来。
但巳蛇清楚自己这样维持不了多久，只要自己的力气和意识稍稍松懈，那些剩余的冰刀还是会将自己碎得连渣都不剩。
他下意识地朝下看了一眼，那正盯着自己的孙信，此时脸上战意强烈。对方的表情中甚至有了一种乐于欣赏自己被慢慢折磨至死的快感。
想不到自己也会有一天被逼迫到如此境地，就这么坐以待毙实在是憋屈。但……又能如何？
就在巳蛇心里开始尝试说服自己，准备去迎接属于自己的末日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
“少侠！手下留情！”
辰龙大喊道，一边拖着受伤的身子朝巳蛇飞来。
孙信不解辰龙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对一个重伤了自己的人出手相救，单纯地认为辰龙是在担心巳蛇被杀之后，再无解药可以寻。
“你放心！就算杀了他！我也会解除你身上的毒！”
听到孙信这么一说，辰龙更是加快了自己扑救巳蛇的速度，甚至在快赶到之前，抢先吐出一团烈火，将那些剩余的冰刀化为了水雾。
眼看着马上就可以手刃仇敌，但偏偏又被这立场不明的辰龙给搅了局，孙信落到地上之后，气得两耳直冒烟。
但心里又转念一想，如果不是那龙血，自己和怀玉怕是这会儿连命都难保了，又只得恨恨地将气咽了下去。
赶到巳蛇身边的辰龙，虽然心里也有很大的不满，但还是将其救了下来。
“我只救你这一次，希望不会再有下次”
死里逃生的巳蛇本想着说些什么，但听到辰龙的话后，只是冷冷地笑了笑说：“还真是有劳你了！”
“我还是希望你能……”
辰龙还想借机再劝说巳蛇能够重新回到大家身边，但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说过，我不会再回到那群人中间去的，我选择的路不需要谁来评判对错。”
“但你的所谓正道，却是以牺牲他人的利益为代价的。”
“哼！试问你们口中所谓的那些正道，不都是以牺牲他人的利益为代价的吗？对比我而言，他们有过之而无不及！”
虽然今天因为辰龙的出手干预，使得自己能够捡回一条命，但巳蛇还是不愿意接受辰龙的说法。在逍遥宫的时候，他已经见过太多了，那个时候是自己没有能力，而如今自己难得有了自由，是绝对不会再去重走那条老路的。
“兄弟……”辰龙自知以现在的心态，自己很难能够说服巳蛇，一肚子的话到了嘴边，也只是化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称呼。
巳蛇在听到辰龙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身子还是微微一颤，慢慢地他又再一次化为了人形，还是那个一身白衣的和尚打扮。
“我曾试图让这个世界接纳我……但他们却只记住了我的缺点。他们并没有考虑过，我和你之间本质上没有任何的区别。”
巳蛇一边说着，一边慢慢从衣服上撕下一角布条，将自己胳膊和手上的伤口包了起来。
“我不会像你一样，白白地将自己天赐的能力分与他人，因为他们在念恩和念仇之间，常常会因为一些蝇头小利而昧着良心去选择后者。”
辰龙看着巳蛇，后者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辰龙的身边，将一只手搭在他的身上。片刻之后，在那搭手的地方留下一小片血迹。
“我知道，我的毒根本伤不了你。这点小意思，算是答谢你刚才的救命之恩。”
说完，巳蛇擦过辰龙的身边，慢慢朝远处走去。
站在下面小土丘上的孙信，抬头望着半空中的两个人，不知道在那里窃窃私语地说了些什么，但看当前的情况，很明显巳蛇不但安全了，而且还是全身而退。
孙信是不可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的，不管这条蛇和这条龙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那都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事，而自己今天必须要报了自己兄弟的仇。
就在巳蛇即将离开的时候，孙信朝着空中大喊道：“你别想跑！”
说着，孙信弓起身子，双腿一蹬就要朝着空中飞上去。但奇怪的是，先前的那些法力此时又凭空消失了，自己站在地上，活像一只刚刚从水里蹦出来的虾，连蹦了几次都没有办法再飞上去。不论是念咒，掐决，甚至拿出那扇子来，扇了又扇，一切都又回到了老样子。
“别试了，没用。”子怀英看着站在地上急得上蹿下跳的孙信，她很清楚他的问题出现在哪里。
“那就让他跑了？”孙信话里话外透露着不甘，眼睁睁看着几乎快到被自己解决掉的敌人，此时却像没事儿人一样从自己眼前溜走，这换谁都不可能随随便便接受得了。
“没事儿，真正能帮你的人，还在。”一边说着，子怀英一边将目光转移到空中的辰龙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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