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失忆
肖遥是被一阵臭味刺激醒的。
嗅觉恢复的一瞬间,她也顾不上头晕,翻个身就爬了出去,眼睛也看不真切,只凭本能远离臭味。
连手带脚好不容易才爬到一个路口,转弯就靠墙坐下了。味道还是有的,只是实在太累了,好像在床上躺了一年一样,没丁点儿的力气。
肖遥任由自己瘫在墙根,眼前发黑,手软脚软,似乎连呼吸都是疲劳的,五感都有些钝钝的。
不知缓了多久,肖遥才再次睁开眼睛,实在懒得动弹,她脑袋贴着墙,只眼珠转了一圈。
“月高风黑夜,杀人越货时,啧!”肖遥觉得自己应该是有点惨的。
这还不知是哪处暗巷,除了高悬的明月,四通八达的小巷空无一人,只远处隐约传来鼎沸人声。
肖遥缓缓动着自己似乎风雨飘摇的大脑:看这月上中天,大约也不早了,街上如此热闹,应是节日庆典。所以我是玩得太开心,所以迷路了?然后又累得睡着了吗?
“嗯,机智如我!”肖遥觉得自己逻辑满分,咕哝着夸自己。
她自己太累,实在不想动,想着家里人什么时候能找来。突然地,本来风雨飘摇的大脑僵住了,她发现自己似乎、可能失忆了……
“这可怎么办,少爷虽然不饿,但有点渴,想喝水。”肖遥有些发愁。
就在肖遥一边努力回想一边在打算失忆的自己怎么活下去时,她也逐渐恢复了力气,五感也变得更清晰。那臭味似乎也变得更臭了,但她大约是有些适应了,而且也实在是疲惫,也不想挪动。
但是手腕处的动静却怎么也忽视不了。
她闭着眼睛把腕间的镯子取下,借着月光观察片刻。
“是牵丝虫呀!”既如此,那就不愁吃喝了。
抬手似乎是费了很大力气,任由手臂滑落至腰间,手中还抓着那金镶玉嵌的镯子,镯子处处精美,用料皆是不俗,但最贵重的还是中间那颗在月光下泛着红光的墨玉。而牵丝虫就被困在墨玉里。
肖遥能感受到牵丝虫的躁动,显然是受到对虫的呼叫,正在回应着。
按理说,持有雄虫的肖遥是听不到声音的,她也的确听不到,但她却可以感受到虫子的一举一动。不只是虫子,连远处的微风抚过细草的动作,她皆感同所见。这种窥视万物的感觉并不好受,大脑如撕裂的云片,片片飘离,阵阵刺痛。她恢复的气力都用来压制扩散的意识了。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慢慢回拢,力气也慢慢回来,至少有力气抬头看向来人的方向。
“你怎么才来?”她的小夫君也太慢了!
晏清听到她软软的声音(没力气太虚弱)有些不太习惯,一时竟也没注意到她有什么不对。
“你可有哪里不适?”
肖遥一脸“你瞎了吗”的样子!
“我很累啊,全身力气一点都没有,你背我回去。”
这软软糯糯的声音让晏清全身过电般酥麻——鸡皮疙瘩排排站,他被吓到了。
这是他认识的肖遥吗?这怎么看都不像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勇士啊?不像,不像。她怎么可能会撒娇?
心里连番否认,但还是上前去扶人,只是总有点别扭。别说让人扶了,晏清一度觉得肖遥是不是懂“累”这个字眼的意义。
晏清默默问:“钟贰想挑战你,你看……怎么样。”话还没说完,肖遥就轻描淡写打断了他。
“他哪来的狗胆?”
钟贰还没从被主子出卖的委屈中回过神,就听到肖遥不上心的话,更委屈了。他就是一个可可怜怜的小跟班啊,大概跟错主子就是原罪。
有些跟在后面的侍卫就有些不太爽,钟贰是他们这些人里最厉害的,跟主子也是能过几招的,还没被人这么轻视过,就想要呛声回去,却被旁人捂住嘴拉到了人群最后。这不是犯蠢吗?没看主子和钟头都只能忍气吞声?先不说主子,钟头那是能平白受奚落的人吗?蠢!!
晏清看她脱口而出的无心模样,心下确定这是本人。
把人扶起后,晏清发现肖遥状态是真的不太对,似乎身体无法发力,晏清不由对害肖遥变成这样的人多出几分敬意与怜悯,敬他是条汉子,怜悯他即将被拆皮扒骨。
看晏清扶着她不动,似乎陷入沉思,肖遥有点不耐烦,她累。
“夫君?”
晏清自认也算见过大风大浪,听到这称呼也还是当场石化,还是怕摔到肖遥后被她报复的恐惧才勉强支撑他没有随风变沙。
晏清心下暗叹,这人总是喜欢捉弄自己,他却木得办法。
晏清肃整好心情,经验告诉他面无表情是最好的回击。他越是激动,对方玩兴越大。只是这次他没想到,肖遥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毫无逗弄或戏谑之意。这平淡无波的样子,让晏清有一种“平行时空居然是真的?李冶子原来不是个疯子!”
许是他宕机太久,肖遥不耐烦。
“转身,蹲下。”
晏清机械地听命令行事,直到把人背到了背上,走了两步才缓慢开口:“你是不是记错了什么?”淡定得仿似内心毫无波动。
“哦,我失忆了。”肖遥打了个哈欠,随口道,还嘱咐他背仔细点,她觉得自己向下滑了。
晏清把人向上提了提,却未开口。
“对了,我是谁呀?”
晏清没有立即开口,肖遥看不到他的表情,还以为他是不知从何说起,完全没觉得她失忆是一件值得惊讶的大事。
逍遥觉得自己是个体贴的人,扒住晏清脖子的小手顺便拍了拍他肩膀:“你慢慢想从哪开始说,今天不急。”
“不急?你都失忆了你还不急?”不等晏清发问,旁边跟了一路的中二都忍不住了。
“哎,不用想都知道我是个多么传奇的人,这一时半会肯定也说不清,不如我们先去街上玩耍。”肖遥虽然很累,可听着远处喧天的锣鼓声,总觉得错过就亏了的。
仿似验证今晚的热闹般,晏清还没酝酿好劝退的言语,天空由远及近飘来三艘巨大的飞舟。今晚本也算月朗风清,这几艘飞舟似乎被镀上了层层柔光,登时被夜空衬的更加朦胧神秘。
三艘飞舟悬停在空中,呼吸间飞船底部荡漾开一层层波纹状光晕。但目力好的人还是能隐约看到共飞来六艘飞舟,三艘带光者在上,另三艘隐于黑夜在下。三艘无光的飞舟在带光飞舟的光晕下缓慢动了起来。而随着飞舟的飞行轨迹,三个大字——福、禄、寿渐次在空中显现,正对皇宫方向。没看到飞舟轨迹的百姓就看到发光的飞舟突然出现,舟下释放出光晕,文字在光晕下诞生。
福、禄、寿三个大字在空中久久不散。
“这字是引流草和月流萤?”肖遥在晏清背上啧啧称叹,转而又一问,“不过这引流草枝叶虽能吸引月流萤,但也需要载体……嗯……物化到空气中也不是不可以,但这几个字形状清晰就很难得,那是什么呢?空间束缚的阵法?”肖遥对这个戏法很感兴趣,嘟嘟囔囔又说了很多,最后似乎想通了其中关节,颇为满意地点评到:“这飞舟建造得不错,同时叠加了光阵、放大幻阵、空间束缚阵,应该还有机关器辅助。”转脸又夸了操舟的舵手。
似乎是才发现晏清停住不动,且其他人都神色不明地盯着他,一副看透了他的小把戏的样子。
“你不是说你失忆了吗?”晏清背着她,眼睛直视前方,面若死水。他已经习惯了,不就是又被捉弄一次嘛,从五岁认识她开始至今,晏清自认已经是个成熟的受害人了。
“我是说过啊。”一点不心虚,明明白白的“你是智障吗”的语气。
“那你怎么对那什么什么草,什么什么月,还有那些机关阵图如此熟悉?”钟贰也感到自己上当受骗了。
“我是失忆,又不是失智。”没有多余的话语,但包括晏清在内的所有人硬是听出了一种“尔等皆是智障”的憋屈感。
“那你还记得多少?还有你为何叫我……”“夫君”俩字儿实在有点羞耻,边关的寒风暴雨锤炼出的脸皮也禁不止有些发热。
“我们边走边说,你别停呀。”此时天边新上一轮烟花,灿烂夺目之中又有龙凤浮游其间,神意美妙。
“哎这龙凤是谁做的,看这轻盈的,肯定是加持了风系法阵的,这还得是橙色金石驱动的吧。啧啧,看着行云流水的动作,机关也是相当精巧繁杂的了……我要见这个机关师!算了,见不见无所谓,这龙凤飞完后会送到哪儿去?我要去看看。”
晏清:“……”晏清心好累。这世上最遥远的距离,大概就是她在他背上,她却听不到他说话,人微言轻。
晏清看她这兴致高昂的样子,倒也不急着问她情况了。他怕她反骨上来更难搞,只能旁敲侧击劝解:“今日是春宴,照以往的规矩是彻夜喧嚣的。”言下之意就是,反正今天是肯定没机会了,不如先回去吧。
晏清想得倒是好,肖遥却不接他的算盘珠子。
“彻夜喧嚣?现下不过刚半夜,好玩的肯定还多着了,我们快去!”她看看月亮的高度,判断了下时辰,便催促晏清去往热闹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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