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旧物
那只丑极了、翅膀歪歪扭扭的琉璃蝴蝶，是她学会术法后，为自己雕刻的第一件首饰。
也是那只琉璃蝴蝶，被同门狠狠踩在脚下，碾进泥里，笑她是狐媚子，只想用外表勾引人，不正经修炼，才会这么弱。
而即使每天都在疯狂修炼，灵根太杂的她，也打不过那些欺负她的同门。
无能的美丽总是罪过。
她与修沐的初遇就是那天。
路过的修沐弯腰将踩脏的琉璃蝴蝶拾起，用手帕擦干净，递给她，训斥了那些欺辱她的同门。
一瞬间思绪万千，佐倾攥紧手中的琉璃蝴蝶，恍惚看向修沐。
也是这一瞬，她头顶突然亮起磅礴刺眼的金光，一束光从穹顶直直冲向她！
沉浸在过去记忆中的佐倾反应稍慢，刚要向后退去，琉璃蝴蝶中就飞速溢出几丝浅淡的光绕向她周身将她束缚，短暂的阻碍了她的身形，令她躲闪不开那金光，生生受了那一击。
金光将她整个人淹没，同时，似有浑厚的钟声在她耳边狠狠重击，每一下都直击她肺腑，将她震的口鼻出血。
剧痛从心口处往四肢蔓延，佐倾猛地震破束缚，极速退了几步，周身转瞬聚起淡黑色的保护结界，躲过了那刺向胸口的一剑。
佐倾抹了把嘴角的血，恨声道：“清璃！”
清璃手持重剑从空中落下，笑道：“还要多谢修沐师兄分散你注意力，不然，我还找不到这么好的机会重创你。”
是了，普通的琉璃蝴蝶怎么会凭空发光。
佐倾将手中的琉璃蝴蝶捏为齑粉，咬牙笑道：“去地狱相互感恩吧！”说着，束缚着其他人的魔气都掉头纷纷冲向清璃，凝成鞭子往她身上抽去。
而一段时间未见，清璃已是脱胎换骨，再不似之前虚弱。她强大而优雅地挥着剑，轻巧的将击向她的魔气打散后，跃至佐倾身前，剑尖直逼佐倾心口。
佐倾侧身躲过，用小拇指勾住左手腕上的血红镯子，那镯子便从她腕间脱落碎裂，凝成一把被怨气包裹的血红色的剑。
她右手握剑，及时的挡住了清璃砍过来的剑锋，接着狠狠一脚踹在清璃的胸口，将清璃踹出几米之外。
随即，佐倾猛地吐了口血。
五脏六腑出奇的痛，清璃那一击有几道金光趁机冲进她体内，沿着她经脉乱窜，将浑厚的魔力冲散吞噬。
这种金光绝不是清璃能随便凝出来的，她猜清璃早就潜伏在旁做准备，只等她有漏洞的那一刻重创她。
也不知那琉璃上涂了什么毒，佐倾捏碎琉璃蝴蝶的右手开始腐烂发黑，不一会儿就血肉模糊。她惯用右手，腐烂的血肉黏连在血红的剑柄上，看起来十分可怖。
佐倾脚尖微动，借助跳跃躲过了清璃劈来的剑，身形退到一半，又稳稳站住。
她身后一寸，一把剑指着她的后心口。脸色煞白的修沐握着剑，无声地从后面止住了她后退的路。
接着，她身后接连出现多位仙修，从四面八方围住她，剑尖□□裸的指向她，只等一声令下，便要毫不犹豫将她戳成血窟窿。
从古至今，仙修们都偏爱以多欺少呢。
清璃从地上站起，叹道：“束手就擒吧，修倾师姐，你逃不掉了。”
佐倾也叹口气，这群人啊，总是自以为是地叫着她最讨厌的名字。
她听见角落的琴声停了，便别过头，哑声对抚琴的少年说：“继续弹。”
修然闻言不由讽笑道：“这么爱听？待你死后，我会找很多人为你奏哀乐的。”
佐倾眨眨眼，转瞬间，修然便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腹部似的飞了出去，那一击极重，修然像了断线的风筝一样，重重撞在大殿的废墟上，吐出一口血来。
众人纷纷大惊，唯独佐倾笑得甜美，道：“好师姐，这哀乐是为你奏的呀。”
“师姐！”清璃一时失态，飞跃到修然身边，慌忙弯腰将她扶起。
而这时，佐倾身上猛地震出一道浑厚的气波，将她身边的仙修们齐齐震退。佐倾趁机跃出包围圈，身形一转，站在被高高的废墟上。
她脚踩被砸塌的紫檀椅椅背顶端，神态仍旧妩媚多情，笑着问道：“能看到吗？”
她张开双臂，拥抱空气，轻声说：“飘在空中的东西。”
亡灵的怨气、痛苦、不甘，化为浓黑的雾，在空中飘荡。
她深吸一口，转瞬间，古岳派整派枉死的怨气便被她通通吸进体内，转换为魔气，为她所用。
怨气填补了一些她的伤口，暂时勉强压制住在她体内乱窜的金光。右手的伤仍旧痛的要命，佐倾带着怒火握紧手中的剑，向清璃和修然走去，边走边问：“我的好师姐，我从未招惹你，为什么总是针对我？”
清璃持剑，挡在修然身前，狠声道：“你作恶多端，死有余辜。”
佐倾不接她的话，自顾自的说道：“让我猜猜，因为我碍了你心爱小师妹的路？”
清璃持剑砍向佐倾，但刚刚吸入几百位仙修亡灵怨气的佐倾无比强大，只一剑便将清璃摔向角落。
“璃儿！”
佐倾踩着尸体的碎块，继续往修然身边走，边走边继续问：“因为你的感情违反纲常，注定没结果，就希望至少你好师妹的感情能顺顺利利？”
修然狼狈的擦掉脸上的血，一言不发。
一位面生的师弟持剑企图拦住佐倾，佐倾面无表情，反手一剑，那人便瞬间尸首分家。
修沐施术，企图阻拦佐倾的脚步，悲然道：“与她们都无关，是我对不起你。”
佐倾微微侧身，轻易地一剑刺透修沐胸膛，笑着回答：“放心，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魔气凝成的铁链束缚住修沐的双腿，将他重重甩到一边，用力得一下又一下砸在墙上，而佐倾眉头都未皱，轻松地像在喝茶吃饭一般。
她似一位威武暴戾的杀神，无人能挡。
她伸出手，魔气随她意念，在空中凝成一只巨大的手，掐住修然的喉咙，将她高高举起。修然挣扎着，整张脸胀的青红。
清璃心中着急，擦掉嘴角的血，上前旋身一击狠狠砍在佐倾的手上。
佐倾没避开这一下，失力松手。修然跌坐在地上，捂住喉咙，疯狂地大口呼吸着空气。
佐倾眯眼看向清璃，两人一言不发便在大殿内打了起来。金光与黑光交缠，难舍难分，周围的人全都插不进去手。
当光亮暗淡下来，飘着浓郁灰尘的空气中，佐倾抢先站起。她肩膀已被洞穿，裸露的腹部也撕裂了个血红的大口子，但在这场战斗中，她仍稍胜一筹。
灰尘散去，清璃颓废地跪在佐倾脚边，胸口插着一把血红色的剑，剑柄上仍滴落着黑红的血。
金光仍在佐倾的身体内四处流窜，搅得佐倾内息不稳。但她心中除了愤怒，还是愤怒，她要报复，要发泄，要屠戮！
她一脚将虚弱的清璃踹到修然身边，沉声道：“好师姐，别难过，我让你们死在一起，也算成全你了。”
魔气幻成的鞭子狠狠向清璃二人抽去，刹那间，虚弱的修然起身挡在清璃身前，挡住那对她而言致命的一击，任由她的后背被魔气抽的血肉模糊。
血从修然的七窍流出，那张从来都写满傲慢的脸此时狰狞可怖。
“然姐姐！”清璃抓住修然的手，眼泪疯狂掉落：“然姐姐！”
“璃儿……”
“哇，继续。”佐倾在她们身前鼓励似得拍拍手：“我先不动手，给你们时间互诉衷肠。啊，别看我身为大魔头，还是有点好心肠在的。”
修然对哭泣的清璃勉力一笑：“璃儿，我这一生，算不上个好人，唯有待你，我是真心。”
“不，”清璃拼命摇头：“别说这种话，我会保护你，你不会死。”
修然虚弱的一笑：“我想……我……你要好好活下去。”
“啊，真可怜，快死了都不敢说出自己的心意。”佐倾佯装悲伤，伸手擦了擦眼角本就不存在的眼泪。
清璃恨道：“佐倾！休要血口喷人，污蔑然姐姐的名声！”
佐倾嘲讽一笑，不知是在笑谁。她笑到一半，突然感受到五脏六腑传来的疼痛，她的脸又阴了下去。
刚刚的缠斗中，她也被清璃重创，只是靠一口不愿服输的气撑着，才能勉力站立。她感觉到吸纳的怨气快压不住那流窜的金光，要没有时间了，于是道：“叙旧结束，你们该下地狱了。”
“你！”
来不及阻止，佐倾的魔气瞬间将修然的头颅碾成肉泥。血肉迸溅中，清璃凄烈地惨叫一声，仿佛生生剖心之痛，歇斯底里。
修然只剩身躯的尸体压在她身上，她痛哭道：“然姐姐！”
佐倾阴沉沉一笑，用最后的意志支撑着自己的身躯，向清璃走去。
清璃伏在地上，边哭边尝试用手撑地站起来，却都失败了，血凝在睫毛上，混着泪。泪眼朦胧中，她看见佐倾向她走来。
剑飞出去好远，浑身脱力，每次呼吸都伴随着无比的剧痛，她要死了，清璃想，佐倾太强了。
清璃视线中，脚踩尸体，笑容阴沉的佐倾犹如地狱的索命鬼。她穿的轻纱上喷溅着鲜血，脸庞美艳的放肆，犹如一朵正在盛开的地狱之花，靡丽却致命。
漫天魔气中，浑身是血却仍在笑的佐倾，就像已经飞升成功，屠杀众生的魔神。
佐倾弯下腰，俯视着她，就像俯视着一只渺小的蝼蚁，她从未有过如此的恐惧，仿佛被人轻易掌控了生死，要死掉了，她再一次想。
佐倾蹲下身，伸出血肉模糊的右手，捏起清璃的下巴，用沾血的大拇指轻轻拂过清璃柔嫩的脸庞，笑眯眯道：“小圣女，轮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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