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这都是命!
程家一心想要超越陶家，成为星瀚仙域第一寻宝势力。
陶书衡对程庚的野望心知肚明。
因此，程庚了解陶家，陶书衡自然也了解程家。
听到小厮这番话，他的脑海里瞬间联想到许多事情。
顾氏商会推出银票不久，程家也放弃秘银赤金开始在货币市场投入大量银票。与此同时，程家的灵石交易彻底停止，近些天找陶家换取灵石的修士数量暴增。
对于一个寻宝组织而言，程家的表现无比反常。
首先，银票这东西完全不符合寻宝组织的利益。
秘银赤金本是硬通货，程家从矿脉出产后直接投入货币市场进行流通即可。一旦货币市场被银票占领，秘银赤金的需求肯定锐减。用不了多久，恐怕程家就要先用秘银赤金在顾氏钱庄兑出银票，尔后再行流通。
这相当于把货币市场的源头拱手让给顾氏钱庄。
按理来说，程庚应该极力反对银票入市。
实际上若非星瀚三煞这档子意外，陶书衡早就联系仙域各个寻宝组织开始抱团抵制银票了。
其次，停止灵石交易的举动更加奇怪。
这是寻宝组织最大的收入来源，矿脉里挖出的灵石只凭自用，消耗速度远远小于产出速度。陶家培养这么多修士仙人每月还仍有盈余，压根没有高阶修士的程家自不必提。
不和修士交易的话，堆在库房里的灵石跟普通石头一样毫无价值。
程庚一边大肆投入银票一边切断灵石交易，给人的感觉就像在自寻死路。
但若把他的反常态度和仙君府刘东华的倒台联系到一起，似乎便能说得通了。
刘东华是什么样的货色陶书衡再清楚不过，他确信刘东华倒台跟程庚必然脱不了干系。
如此一来，程庚这段时间的表现，会不会是在向仙君府示好？或者他压根已经被仙君府给收编了？
而且同仙君府合作的另外四个寻宝组织也在推行银票，这让陶书衡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不过，这个猜测却令陶书衡的心情变得无比沉重。
星瀚三煞，一个以前从未出现过的劫掠团伙。
星瀚三煞的师父，一位碾压寻常大罗圣仙境的超级高手。
没有人认识他们，他们也没有抢过其他人。
陶书衡苦寻消息良久不得头绪，恰巧程庚就在陶家派出大罗圣仙还吃了败仗的情况下主动冒出来，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吗？
这其中针对陶家的意味简直太明显了。
活了一千多年的陶书衡不由得长声叹息。
他尚抱着一丝丝侥幸，希望事情非他所想那般。
可惜同程庚的短暂会面却将那份侥幸彻底掐灭。
程庚的回答异常简单，他说自己也不清楚星瀚三煞都是什么人来自什么地方背靠什么势力，但程家也被星瀚三煞盯上过，在报出仙君府的名头后畅行无阻。
这种骗鬼的话即便程庚当面赌咒发誓，陶书衡也决计不信。
送走程庚后，陶书衡露出极为苦涩的笑容：“仙君府为了让我拜码头，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家主，此话怎讲？”
罗定军有些摸不着头脑。
要拜码头的不是星瀚煞星团队吗？怎么扯到仙君府身上了？
陶书衡摇摇头，并没有心情解释，或者说不敢明着解释：“差人备礼，随我去耀星城走一趟！”
……
耀星城北，靠近城郊的一座大院内。
顾北行花无道郑灵儿和崔立言徐清歌五人站成一排。
不远处的空地上，密密麻麻聚拢了近千名孩童。
小三大山同另外几个孩子头正大呼小叫着整理队形。
顾北行挠了挠后脑勺：“竟然救出这么多？”
“这才哪儿到哪儿？”
花无道嘿嘿一笑。
他看完四期星瀚周刊，总算弄清楚顾北行搞出的这么些新鲜玩意儿：“你在第四期周刊上说的清清楚楚，眼下这家顾氏商会慈善院专门收养照顾孤儿，所以后面慕名而来的怕还有不少。”
“我不担心人多，沈青已经联系工匠在旁边加盖住处了。”
顾北行叹了口气，“我是不知道该如何安排他们，照顾吃喝没问题，那也不能照顾一辈子，他们总要有个谋生的手段。”
崔立言点头道：“二公子言之有理，做慈善不能毫无底线，手脚完好的成人之后必须自寻出路。至于已经残疾的，就想办法安排在仙君府或者顾氏商会吧。”
他没有参加扫黑除恶行动，但他听说了顾北行的善举，因此对顾北行大为改观，
“关键得教他们谋生的手段，否则丢出去自寻出路估计还是免不了小偷小摸，他们也只会这个。”
顾北行有些头疼。
郑灵儿说道：“找几个老师不就行了？”
“你讲得倒挺简单！”
顾北行翻了个白眼，“找什么老师？学什么技术？有的学不了怎么办？有的不喜欢学又怎么办？”
闻言，花无道劝道：“岂可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好兄弟，你考虑得太多了，他们其实并没有别的选择。”
这时，默默观察许久的徐清歌开口道：“二公子，慈善院以后我来负责，教什么不用你费神，我给他们定训练计划。”
“训练计划？”
顾北行愣了愣，“徐仙人，你是打算教他们……”
徐清歌笑了笑：“隐匿、潜伏、暗杀、行刺。”
顾北行：“……”
“二公子，师尊向我提过你提升仙君府威严的计划，但我认为你有些太偏重所谓的软实力了。”
徐清歌沉声道，“无论如何，仙界终究以武为尊。仙君府有高端战力，却缺乏低端战力，培养一支私军势在必行。”
“他们……可以吗？”
顾北行扫了眼乱糟糟整了半天也看不出队形的半大屁孩们。
有的没手有的缺脚，有的比沈青还瘦，有的比大胖还挫。
好嘛，有的还在吸鼻涕玩儿。
这些家伙能当私军？
顾北行非常怀疑。
谁知徐清歌的表情却相当笃定：“他们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其一，无父无母无依无靠，效忠仙君府是唯一的选择。其二，年龄小，骨骼未定型心智亦未定型，培养起来事半功倍。其三，我刚看过，这里头还有不少好苗子，悉心调教一番以后未尝不可渡劫成仙。”
“这……”
顾北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崔立言皱眉道：“清歌，我们救这群孩子是为了让他们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若再教他们学这些东西，将来还不是要刀头舔血朝不保夕？”
“对呀！我跟崔叔的想法一模一样。”
顾北行拍着大腿连连点头。
崔立言准确地替他把方才那奇怪的感觉描述了出来。
徐清歌平静道：“不强求他们，接受不了训练的人可以选择去仙君府或者顾氏商会当下人。你刚也说做慈善不能毫无底线，慈善院里不养废物。”
言罢，见崔立言仍欲争辩，当下冷冷道，“想要改变人生，仅仅做正常人并不够，因为无父无母这件事原本就不正常。只有增加修为提高实力，才能强大我们的内心。我就是孤儿，我不会害他们。”
闻听此言，众人纷纷闭嘴。
徐清歌以同类的身份讲出这番话，在场谁也没资格继续发表意见。
顾北行讪笑两声：“既然如此，那就依徐仙人的主意。慈善院里吃穿用度你只管找沈青拿，需要修行物资就联系我，保准足额供应。”
“二公子请放心，最迟十年，这支私军便能成为仙君府威震仙域的奇兵。”
徐清歌的语气充斥着强烈的自信，视线扫过终于列队齐整的孩童，缓缓迈步上前训话。
‘威震仙域的奇兵？乱立FLAG容易打脸啊徐仙人！’
顾北行暗自吐槽一句，旋即挥手道：“走吧走吧，这儿没咱们什么事了。”
四人离开慈善院时，耳畔已然响起徐清歌关于‘自立自强改变人生’的主题演讲。
花无道扭头瞅了瞅那群神色郑重的孩童，好奇问道：“崔前辈，刚刚听徐前辈说这群孩子里有不少好苗子，我突然想起小三。你知道陈圣仙为什么收他为徒吗？”
听到花无道的话，顾北行同样来了兴趣：“对呀崔叔，小三从金丹到元婴就练了六年，这种资质陈师也能看上？”
“金丹到元婴竟然需要六年！？”
郑灵儿瞪圆了大眼睛，仿佛被刷新了人生观。
崔立言斜睨三人，撇嘴道：“他现在是渡劫期。”
花无道：“啥玩意儿！？”
郑灵儿：“怎么可能！？”
顾北行：“什么意思！？”
崔立言露出艳羡之色，叹道：“小三是纯阳仙体。”
花无道：“啥玩意儿！！！”
郑灵儿：“怎么可能！！！”
顾北行：“什么意思？？？”
崔立言一字一句重复：“小三，是，纯阳仙体。”
“苍天啊！”
花无道手捂胸口，仰天咆哮。
“大地啊！”
郑灵儿屈膝蹲下，嘶声高喊。
“你俩出门没吃药？纯阳仙体这么牛逼吗？”
顾北行满脸茫然。
花无道扑上前拽住他的衣领，颤声道：“它不是牛不牛逼的问题，它真的是那种，那种很少见的那种……不行！我要回去摸摸纯阳仙体！”
说完，一把推开顾北行，撒腿就往慈善院跑。
“等等我！我也要摸！！我也要摸纯阳仙体！！！”
郑灵儿奋起直追。
“神经病吧？人家才十四岁，你们这叫蓄意猥亵未成年知道嘛！”
顾北行只觉莫名其妙。
崔立言呵呵一笑：“我之前听师尊说的时候忍不住也摸了。”
“……”
顾北行极度无语。
崔立言奇怪道：“二公子，莫非你不了解纯阳仙体代表了什么？”
顾北行挑了挑眉梢：“我应该了解吗？”
“那倒未必，只不过修士仙人大多都知道。”
崔立言见顾北行不似作假，当即解释道，“纯阳仙体乃集天地精华于一身的特殊体质，自打出生便是地仙境仙人，修行极快且不用面对境界关碍。”
‘听起来倒跟我挺像？不过我不光不用面对境界关碍，甚至连修行都免了。’
身怀奇遇的顾北行并没有感觉到纯阳仙体有什么特殊之处。
崔立言继续道：“纯阳仙体是极其稀少的，大概万年才出一名。如今整座仙界也只有三位纯阳仙体，一个是小三，一个是紫宸仙君紫无极，还有一个是仙帝秦昊！”
‘仙帝秦昊？’
顾北行眨了眨眼睛。
他很想问仙帝是怎么回事，又担心会表现得太过反常。
毕竟这称号一听就是个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牛逼存在，不像其他事情问出来也无伤大雅，还是自己偷偷了解比较稳妥。
顿了顿，顾北行突然反应过来：“崔叔，既然纯阳仙体出生就是地仙境，小三怎么还在金丹期苦修了那么多年？”
崔立言左右看看，压着嗓子低声道：“小三的出身不简单。”
“哦？”
顾北行顿时竖起了耳朵。
“他的纯阳仙体被人故意封印了。那次武烈打算弄残他，他情急之下把封印冲开了一丝，这才让师尊瞧出端倪。若非如此，就算仙君也看不透他的纯阳仙体。封印他的人是大罗圣仙圆满境，所用阵法无比高明，师尊现今只解开了一小半。等封印全部破除，他应该能直达地仙，甚至天仙境。”
言及此处，崔立言不禁摇头感慨，“没有武烈，百年后他将化作一捧黄土。没有二公子，他可能穷尽此生也无法突破元婴期。没有师尊，仙界将损失一名最低仙君境的超级高手。唉，这都是命啊！”
顾北行听得一愣一愣的。
‘我了个去！悲惨的童年，离奇的身世，罕见的体质，绝境下的爆发，命中注定的贵人。这不是妥妥的主角模板嘛！’
当然，在顾二少心里，主角命中注定的贵人肯定是他而不是陈圣仙。
了解完小三的故事，顾北行掏出一本最新的星瀚周刊递给崔立言：“崔叔，我写的时事热评你看了吗？”
崔立言扫了眼封面上小草的画像，点头道：“看过了，二公子能关心这些普通民众，我深感佩服。”
“我作这篇文章不是叫人佩服的。”
顾北行摆手问道，“你认为成立‘耀星城督察部’的想法怎么样？”
“这是好事！”
崔立言赞许道，“正如二公子所写，耀星城的人们需要一处伸冤的地方。”
顾北行笑了笑：“虽然我在周刊上说‘耀星城督察部’是否成立要看投票结果，但投票结果如何你我心知肚明。”
“我想肯定不会有人反对。”
崔立言也露出笑容。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谁来做‘耀星城督察部’的部长。”
“二公子的意思……”
崔立言心有所感，神色微微一振。
顾北行凝目望向崔立言，郑重道：“耀星城督察部由仙君府负责，这一点毋庸置疑。从劫掠陶家我就看出来，崔叔生性耿直受不得半分龌龊，所以我想让你来做这个部长。”
见崔立言张口便打算答应，顾北行抬手道：“崔叔莫急，先让我把话说完。”
“督察部面对的是整座耀星城，一旦上任将极大占用你的修行时间。供于差遣的手下得你自己找，法规准则要你自己定，惩处轻重靠你自己把握，收押囚犯的地点你自己选，大事小事一箩筐。你千万认真考虑，定了可不能反悔。”
崔立言听得头都大了三圈。
见状，顾北行呵呵一笑：“当然，前期我会尽量帮你。”
“好！一言为定！”
崔立言二话不说立马答应。
如今仙君府上上下下都清楚顾北行鬼点子多，崔立言打算把前期的麻烦事情全丢给顾二少，自己只管惩奸除恶。
倘若让顾北行知道崔立言的如意算盘，他绝对要狠狠扇自己一巴掌。
二人谈妥此事，顾北行又传授了许多细节，等回到仙君府时，守门小厮站出来恭敬道：“二公子，陶家家主陶书衡前来拜访，正在会客厅等您。”
“这么快就到了？”
顾北行眼睛一亮，脑细胞瞬间活跃起来。
好久没进行这种仗势欺人的谈判了，想想还真有点小激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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