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失而复回
盒子里的思禾，皱缩成一团。
叶运杰看出了叶荞的诧异，并没有解释太多，只是闷闷地吸了口烟，“过些日子，要把这孩子带回老家祠堂，好歹也是…”
叶荞见他好像知道什么，心里有了答案。
那个送他们一家回来的男人，应该是便衣，因为这事影响很坏，如果公开估计会引起媒体的关注，所以用这种方式送回。
更何况，这个盒子，和昨晚在医院，唐装老头给叶运杰的一模一样。
叶荞觉得自己的解释，合情合理，只是，一个死婴，要在家里放一些日子，总归是有些怪异。
接下来的日子却更奇怪了。
先是柳锦淑，她出去了一趟，回来带了很多婴儿的衣服、玩具，还有保鲜袋。
叶运杰解释说，是因为她产后经历这种事情，精神多少有些问题，等再过些日子，接受了现实也就慢慢走出来了。
叶荞也便没在多想。
叶运杰是个养蜂人，在县城开一家农家乐饭店。临近过年，县城里很多人要走动关系，所以饭店的生意反倒比平时还要好。
叶荞家的房子买得早，为了柳锦淑上班方便，特意选在了离青平中学最近的这个小区。
进门有条十米左右长廊，左手边是厨房和餐厅，右手边是客厅。
长廊左侧是间次卧，叶荞的房间。往里是书房，书房很大，里面还有些学习桌，因为柳锦淑要备课，有时候还在家里给学生补课。再往前便是卫生间和浴室。
书房和卫生间的对面是主卧，也就是叶运杰和柳锦淑的卧室。
柳锦淑以前说这个房间在角落里，有安全感。
叶荞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所以除了一日三餐，也尽量不在柳锦淑面前晃悠。
柳锦淑几年前摔伤了腿，当时青平中学的好多老师都来家里看她，果篮和花束多得放不下。
这次出院，家里反倒没有客人。在叶荞眼里，这也不奇怪，人情冷暖，人心聚散，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家里已经十几个小时没有动静了。
早上六点多的时候，叶运杰敲了敲叶荞的门，知道她还没醒，说了句“今天饭店忙，估计要晚点回来”便出门了。
那时候叶荞睡得迷迷糊糊，只听见房门关上的一声。
早晨柳锦淑没有喊她吃饭。
叶荞想，她刚手术结束，又经历这样的事情，多睡一会儿当然好，自己也不是很饿。
中午的时候，家里仍然没有动静。
叶荞拉开房门，望向柳锦淑的主卧。
门关的很严，看不见里面有没有灯光，房门上贴了张纸，叶荞隔得远，看的没有那么清楚，只能瞧着是张黄纸。
纸上具体画了什么图案，瞧不清楚。
干脆在家里随便吃点什么好了。叶荞打开冰箱，冰箱里塞满了储奶袋，上面还按照时间标好了序号。
她都不知道柳锦淑是什么时候离开卧室，从自己房间门口经过，然后去餐厅，打开过冰箱。
思禾不会起死回生，留这么多母乳有什么用呢？
大概这就是一个母亲的执念吧。
可是现在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家里还是没有动静，叶运杰也还没回家。
县城的饭店，吃饭、喝酒、打牌，忙活到半夜也是常有的事情。
叶荞听见洗衣机的声音，应该是柳锦淑在洗衣服，她是那么一个爱干净的人。
可她为什么不做饭呢？叶荞想出来问个清楚。
等她出来的时候，客厅阳台已经没有人了，灯也没有开。
除了叶荞房间的暖色灯光，整个家都在黑暗里。
门缝里的暖光熏熏，微微照亮阳台。
阳台的晾衣架上，挂满了婴儿的衣服。
一定是柳锦淑，她用洗衣机洗的是婴儿的衣服，还晾在阳台。
叶荞默默关上房间门，给丁清和发消息，“小丁，在嘛？”
“在的在的[可爱表情]”丁清和回复的很快。
“我发现我们家氛围好怪，我家冰箱里塞满了母乳的那种储存袋…
而且今天一整天，我妈都没和我说话…
但她刚刚用洗衣机了，她洗的都是婴儿的衣服…
以前准备的，这两天买的新的，她全洗了，就挂在阳台，挂了一排…”
丁清和的看法和叶荞一致，一个产后精神混乱的可怜母亲。
因为丁清和在学校加入了一个课题组，寒假期间也要一起读文献、视频会议来汇报交流，所以二人就没有继续聊下去。
叶荞倚着床头的靠枕，房间很安静，呼吸声都听得清晰。
好像是有婴儿在哭，很刺耳，像是破锣喇叭就在耳膜前，也像野猫的惨叫。
叶荞没有睡，她很清醒，她知道这不是幻觉，她拿出手机，点开语音备忘录，没穿鞋，悄悄挪到门前。
这是离卧室最近的一个位置了。
叶荞把手机的收音孔贴着门底。
哭声断断续续，不知道柳锦淑听见没有。
叶荞想看看柳锦淑有没有出来，往后挪了一点点，然后压下身子，从门底缝隙往外看。
黑暗里，是8只眼睛，透着绿色淡淡的光。
目光交汇…
叶荞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的凌晨4点45分。
房间灯没关，她躺在地板上，睡了好久。
手机还攥在手里。
不知道叶运杰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至少现在这个点，他应该还没有出门。
叶荞坐回床头，点开手机，已经04：50了。
语音备忘录里，已经录了300分钟。
叶荞点了暂停然后保存。
还好录到了。
有轻轻叩门的声音，只有两下。
“荞荞。”
是叶运杰的声音。
叶荞赶紧开门，迎面而来的，是叶运杰有些惊讶的表情。
“荞荞，你怎么醒这么早？”
“妈妈呢？”叶荞的第一反应，还是关于柳锦淑。
“她还在睡觉呢，她最近呀，心理压力太大了。”
“爸，你看阳台。”
叶荞和叶运杰一起望向阳台。
阳台空空。
“你这孩子，一大清早，你让我看什么？”
“爸，你进来。”叶荞把叶运杰拉进房间。
叶荞把门关上，点开那条录音，举起手机到叶运杰耳边，然后垫着脚，和叶运杰一起听。
开头就有断断续续的婴儿哭声。
叶荞没有注意到，叶运杰听见声音的瞬间，眼神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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