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她好像，真的很喜欢她
杜雨晴这一整天都在病房里待着，抱着笔记本一坐就是一天。
阿肆的伤也在缓慢愈合，她还不能下床，大半的时间都侧着头去看窗外湛蓝的天空。
微风轻轻推动着云朵，层层叠叠地在天空中缓慢漂游。
夹杂着温热气息的风从窗外吹了进来，拨弄着阿肆耳侧的黑色发丝。
护工注意到窗户没关，起身要去把窗关上。
“别。”
护工动作停住，回头看她。
阿肆看着被风扬起的轻薄窗帘，说：“别关窗，我想吹吹风。”
杜雨晴抬起头，视线移到窗外的景色上。
护工本想开空调的，这天气还是开着空调舒服些，不过雇主都没意见，她自然也不能说什么。
几只小麻雀落在了窗沿上，叽叽喳喳的，互相蹦跳着啄毛。
它们好像不怕人，一只呆头呆脑的小麻雀展翅飞到阿肆手边，歪着脑袋在她指尖啄了啄。
她受宠若惊地睁大眼，不可置信地看向杜雨晴，手上不敢轻举妄动，怕把它吓跑。
杜雨晴也觉得稀奇，她合起笔记本，顺手将旁边桌上的一盒面包给拆了，撕下一点面包屑，小心翼翼地靠近病床，将面包屑放在手心里。
小麻雀一跳一跳地靠近杜雨晴，谨慎地歪着脑袋盯着她手心里的食物，仿佛随时要展翅飞远。
杜雨晴和阿肆都没说话，此刻都很默契地等待着小麻雀把那块小面包给叼走。
护工见了这么一幕，觉得好笑，但也很识趣地没制造任何动静。
掌心传来很轻微的触感，小麻雀飞快地叼起那块小面包飞走了，停在了窗沿上。
三四只小麻雀纷纷围上去啄食那块小面包屑。
阿肆看得愣住了，杜雨晴嘴角扬起，眼神里是自己从未意识到的宠溺。
手心里多了一块小面包，杜雨晴轻声道：“你也试试。”
阿肆有些紧张地朝窗户边摊开手掌，静静地等待小麻雀过来。
可惜它们已经分食完了刚刚那块面包，抖抖毛飞走了。
“……”阿肆失落地垂下眼，正要把手收回来，忽然手腕被杜雨晴抓住，她僵住不动。
一只落单的小麻雀在窗沿啄了好一会儿也没吃到食物，圆润润的小肥啾探着脑袋往里看了眼，见没人动，便放心大胆地飞了进来。
杜雨晴保持着抓住阿肆的动作，直到那只小麻雀把阿肆手中的面包叼走了才放开。
两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那只小麻雀身上，杜雨晴看了会儿，转过头去看阿肆，却意外地看到从她眼中砸落的泪水。
“你……”
阿肆猛地回神，红着眼眶把脸撇开，抬起胳膊挡住脸，“眼睛有点酸了。”
杜雨晴第一次见她哭，心里好像被利刃划过，疼得她呼吸都滞住了。
“那你休息吧。”杜雨晴微微蹙眉，压下心底不断翻涌的复杂思绪，回到沙发上去处理自己的工作。
连阿肆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眼泪来得莫名其妙，既丢脸又难堪。
可是，那一瞬间心好像很满很满，一想到这颗心将会空空荡荡就止不住地难过。
她好像，真的很喜欢她。
·
清晨，医生前来查房，在病历本上写写划划，开口道：“可以稍微下床活动活动了，注意不要剧烈运动，不要撕裂伤口。”
“好的，谢谢医生。”阿肆点头道谢。
医生离开后，她便让护工扶她起来，她要自己去卫生间。
总算能自己把自己收拾干净，阿肆看着镜子里憔悴苍白的自己，有些怅然。
助理给她带了几套新的衣服给她更换，送达后没留多久又离开了。
他这些天在医院的时间不多，公司里的事情进行得正关键，还有个杜明章在局子里等着处理。
助理闲暇时候还顺带回了趟家，父母见他回来个个老泪纵横，打听完他有无对象后顿时变脸，直接扫地出门了。
助理表示，我真的真的不是不想谈，这不是太忙了嘛。
换上清爽的t恤，阿肆用桌上的一截枯枝把头发盘起，顿时感到一阵轻松。
护工怕她碰到伤口，一直在一侧小心翼翼地守着。
今天杜雨晴没来，阿肆看了眼窗外，原来外面的雨还没停。
医院住院部的绿化做得很好，楼栋之间都有一个小院，晴天的时候亭亭如盖的绿树在院中投下一片阴凉。
阿肆在回廊的木椅上坐着，穿堂风夹杂着雨丝吹得人很舒服。
旁边病人的家属推着轮椅正在聊天。
“娃娃是不是要考完了？”轮椅上的老奶奶问。
中年女人应道：“是啊，等他最后一场考完，我亲自去接。”
老人眯缝着眼，呵呵乐道：“你不用管我，娃娃就这一次考试，你当妈的该多关心照顾着点。”
“是是是，等他考完我立马带他过来看您。”
阿肆这才恍惚地想起，国内的这个时间段刚好是在高考。
在回廊里待着的这会儿，她已经听到很多人对高考的热烈讨论了。
每个人聊起这件事，脸上都带着喜悦或是向往，好像无论结果如何，都能勾起他们对未来的美好遐想。
阿肆也曾经历过，她成绩一直很稳定，考试时没有什么压力，如愿考上了她自己心仪的学校。
可她的大学生活还没体验多久，就彻底失去了回到校园的机会。
阿肆的额上渐渐沁出了汗，脸色有些发白，护工见了，温言提醒她该回病房去休息了。
“好。”
整整一上午过去，阿肆都没见到杜雨晴。
护工在病房里忙碌的时候，总会下意识抬头去看她，怕她有什么需要自己不能及时注意到。
然后她就发现，她又开始像第一天醒来那样，一整天都望着门外，一动不动。
护工不太放心，悄悄给助理发了信息，把她的情况告诉了他。
助理那边一看就明白了，给护工回复“知道了”，然后悄悄去探听杜雨晴的消息。
另一边，杜雨晴坐在开了空调的车内，静静地望着挤满家长的校门口。
她本来是没想起这茬儿的，吴娜那边已经通过邮箱添加她，她才记起今天是高考。
她也不知道自己来这儿是想做什么，在这车上一待就是一整天。
人群中忽然喧哗起来，杜雨晴抬眼看去，原来是已经有人开始出考场了。
陆陆续续有考完的学生出来，考场交卷铃声响起时，门口留着的人已经不多了。
杜雨晴单手撑着头，脑袋放空地盯着越来越少人的学校。
一辆酷炫机车从她车旁疾驰而过，吱呀一声在地上留下一道轱辘印子。
谁呀，这么装逼，杜雨晴不由得看了过去。
骑着机车过来的人在校门口的车棚里停下，大长腿从车上一迈而下，摘下酷酷的安全帽，露出那张嚣张肆意的脸。
此时天色已经在缓缓放晴，还有几缕淡淡的雨丝在飘着。
尹兆安打着透明伞往校门口走去，一瞬间就从人群里找到了她要找的人。
杜雨晴远远地看着她们二人亲昵的互动，心里微堵，却没那么气急了。
这个尹兆安好像真的变了很多，难道她也重生了？
可是看她那没脑子的样子，也不像啊。
杜雨晴无奈摇摇头，她还想着，要是唐郁今天落单了，就把她给掳上车，不关起来，吓一吓她也好。
但……看着那人高马大的尹兆安，杜雨晴还是放弃了，如果阿肆在的话还能考虑考虑。
那边相拥的二人不知道有人悄然驶离，目光中只有彼此。
已经驶出一段距离的杜雨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等她开车抵达医院时，才想起自己的手机已经一整天没有响过了。
她捞起丢在一边的手机看了看，原来关机了。
一边给手机开机一边上了电梯，手机一打开，无数消息纷纷弹了出来。
她简单扫了一眼，挑了一些重要的信息先回复。
叮——
电梯门打开，杜雨晴收起手机，快步往病房走去。
还未进入病房，她就听到了里面传出的咳嗽声。
阿肆捂着唇，脸白得像纸，甚至比起刚做完手术时还要羸弱。
“这是怎么回事？”杜雨晴皱紧眉，将桌上的水杯递给阿肆。
阿肆喝了一口，嗓子稍微润了一些，没那么难受了。
护工紧张地捏着衣角，说：“今天上午医生说可以出去走动走动，邱小姐她就在楼下回廊那里坐了一会儿，可能是被雨水给淋了一些，受寒了。”
阿肆摆手示意她先出去，护工惴惴不安地看了眼杜雨晴，不知道该不该走。
毕竟将她聘来照顾病人的是面前这位冷脸大小姐的下属，那她就相当于是自己雇主的雇主，发言权应该还要更大一些。
杜雨晴给了阿肆面子，对那护工说：“你先出去吧，我跟她聊聊。”
护工出去了，把门关好。
杜雨晴抬手抚了下她瓷白的脸颊，凉凉的，没什么热气。
“你之前训我训得欢，怎么到自己这儿就拎不清了。”杜雨晴低声骂道。
阿肆仰头，任她的手触碰自己，“我没有训你。”
是是是，没有训她，就是一直在碎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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