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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独自生活的第二十一天


玉石雕刻的花,  无根无茎,无香无味,依附发笄而生,  戴在头上多了一丝清冷的感觉。

        是茉莉花,  这是顾见山送的。

        别人不知道手串的事,  只有顾见山知道。

        姜棠怔怔看了铜镜片刻,接着飞快起身,提着裙子从屋里跑出去,点金乌金见她跑,也拔腿就跑,  一人两口到门口打开大门,  门在空无一人,只有被邻居踩乱的雪地。

        顾见山回来了,这个时候应该会在门口。

        姜棠扶着冰凉的门,心里的热度一点一点降下来。她茫然地看着左右未化净的积雪,  顾见山应该没回来。

        姜棠手揪了两下及笄礼时穿的衣裙,又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人。

        这回,  姜棠觉着顾见山是真没回来。

        要么是人还没到盛京,要么就还在西北。

        这个发笄,应该是顾见山让春台弄的。

        但怎么送过来的,  姜棠就不知道了。

        隔壁刘大嫂家传过来的孩子的笑闹声,  姜棠深吸一口气,  准备回去。

        就算他没回来,  能收到他送的东西,也该高兴才是,怎么反而心里不好受了呢。

        姜棠低头笑了一下,  伸手摸了摸头上的发笈,转身的时候听见有人叫她。

        回头一看,竟是春台。

        只不过只春台,身后并未跟着任何人。

        春台从巷口跑进来,喘了几口气,面露难色道:“姜姑娘,小山那边有事,不能回来参加姑娘的及笄礼。”

        春台觉得姜棠的眼睛是会说话的,见到他那一瞬间,眼中带着惊喜,可见他一个人,眼里的光又黯淡了。

        等他说完话,姜棠点了下头,“嗯,我猜到了,他那边还好吗。”

        春台:“小山在那边很好,姑娘大可放心。”

        对着姜棠说这些,春台觉得不忍心。

        姜棠笑了一下,带着春台进屋,“先进来说话吧。”

        炉子上的水还温热着,姜棠倒了一杯给春台,又找来瓜子点心糖块儿,春台咕嘟咕嘟喝了杯热水,急忙道:“公子年前赶不回来了,西北有战事。”

        见姜棠神色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春台急忙道:“不用担心,公子那边一切安好,这战事是御朝挑起来的。”

        具体的事春台不方便说,而且他也不是太清楚。

        西北战事频发,原本冬日是御朝胡族约定俗成休养生息的时候,不开战,养兵蓄锐。

        这样御朝也有精力恢复兵力,毕竟西北边境冬日太冷,受冻、伤病,在边境生活都难,更何论打仗呢。

        胡族是游牧民族,藏在草原深处,王庭难寻,此为攻克的难点之一。其二,胡族善御马,战马比御朝的跑得快,更耐寒。其三,异族人生的孔武有力,善骑射,人狡黠。

        御朝西北处有高山做天然屏障,但还有数地一马平川。

        与其等着开春胡族攻进来,还不如趁着他们有方便带着的军粮时打出去。

        抢了他们的牛羊,胡族需要更多的时间恢复精力,那么御朝开春就安稳了。

        就留有更多的财力物力春种。

        但草原深处容易迷失方向,顾见山和徐帧南等将领议事数次,决定各将领带着小队深入草原深处,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抢牛才是正事。

        如此一来,原本安寂的冬月又有战事,顾见山是军中将领,怎么可能回得来。

        若不是姜棠给的牛油汤块,西北将领还不会铤而走险。

        姜棠不知此事还有她的原因,只道:“军中的事是主要的,我再给他寄点东西吧,那些汤块应该吃完了。”

        顾见山十月份走的,算下来到西北也快两个月了,估计该吃完了。

        姜棠家里常备着,因为外头牛肉不常有,有肉她就买,然后做出来放着。

        这东西轻易放不坏,夏日也能久放。

        姜棠没问发笈的事,不过问了句长宁侯夫人冯氏,“长宁侯如今在军中任何职?”

        春台道:“徐将军是正一品的荣禄大夫,如今人在西北。”

        那便是了。

        她还以为长宁侯夫人是陆锦瑶请来的,难怪以前跟着陆锦瑶去各种宴会时没见过她。

        春台虽未明说长宁侯徐帧南是顾见山的顶头上司,但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原来如此。

        怪不得她提起陆锦瑶时冯氏愣了愣,原来不是陆姐姐请的人。

        具体的事姜棠并不清楚,只是顾见山人在西北,想来很早就琢磨她的及笄礼了。

        春台傻嘿嘿一笑,“姑娘别把这些事放在心上,都是公子应该做的,公子心里记挂姑娘,故而什么事都想着,都记在心里。公子虽然人在西北,但是心是在姑娘这儿的。”

        公子做这些自然得让姜姑娘知道,若不是公子不许,春台肯定把这些事一桩一件都讲出来。

        姜棠忍不住发笑,春台一直在盛京,又不是顾见山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他想什么,不过,她能感觉到顾见山的心意。

        就连他把春台留下,也是他的心意。

        姜棠道:“不是这样的,没什么该做不该做。”

        春台挠挠脑袋,“那没别的事小的就先回去了,姑娘有事再吩咐,到时就去南边肉摊那里找小的就成。对了,差点给忘了,这是公子寄回来的信。”

        春台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实的信封,又问:“姑娘可有信带给公子。”

        姜棠一直都有写,她回屋去拿信,两人见不到面,她晚上练字记账时总会写几句,故而信纸上墨色都不一样。

        等把春台送走,姜棠才回屋看信。

        信纸很厚,顾见山又写了许多琐事,何时吃饭,何时睡觉,什么菜好吃,什么菜难吃。

        他还写有一次火头军做的馒头太硬,加上天冷,热着拿出来,吃的时候就和冰块一样,都硌牙。

        看到这儿,姜棠心道,那里可真是苦,她能安安稳稳做生意,还是亏了顾见山呢。

        顾见山信里嘱咐,盛京冬日也就还有一个多月,若是有银子,可以建个冰窖,省着夏日热。

        还有炭火,晚上烧炉子,窗户务必留个小缝。

        许多事,不管姜棠记着的、不记着的,顾见山都写在了信上。

        姜棠有时恨信纸太短,想写的事却很长。

        看完了信,她把信和上一封放在一起。

        在窗前坐了一会儿才去清点宾客送过来的礼物。

        原本送到火锅店,但刘大郎先给送过来,堆放在院子里。

        姜棠一样一样搬进屋子,对照着礼单细看。

        郑氏送的是一对玉镯,姜棠看不出水头成色,但看着光泽莹润,应是贵重物件。安阳郡主送的是一个项圈,上头坠着一块红宝石。

        陆锦瑶送的是耳坠子,看着像是贝母做的,上面隐隐有光芒流转,在阳光下看五光十色的。

        还有燕茗双,人没来却让丫鬟送了礼物过来。

        其余人送的要么是衣服鞋子,要么是小首饰。

        陆英她们送的是绣品,都是亲手做的,有袜子也有鞋子,正是姜棠紧缺的。

        钱大人几人送的是笔墨之类的东西,不算贵重,但意义非凡。

        姜棠是真没想到食客间也卧虎藏龙。以后就以平常心待之,这样都自在。

        陆锦瑶还在坐月子,宴几堂离不开人,只有露竹过来了。

        南香南雪没有来,这不在一块儿,又没什么联系,以后就慢慢疏远了,姜棠也有心理准备。

        宴几堂的丫鬟们都及笄了,陆英眼看就嫁人了,时间过的可真快。

        轻点完礼物,姜棠又把它们分门别类放好。

        她去厨房给自己煮了碗长寿面吃,中午及笄礼,她顾着客人,没怎么吃好。

        什么愿望都没有健康长寿实在,能重活一次,摆脱原身的命运,对姜棠来说,已经知足了。

        发笄是今日的意外之喜。

        姜棠打算再开两天火锅店,然后安心准备过年,她也该置办年货了。

        她自己过年多少冷清些,幸好左右邻居都在,周围孩子也多,外面热闹她心里也热闹。

        除了年货,还要准备各家的年礼

        年礼不像参加宴会,不能随银子,姜棠打算自己做些点心,这样吃着新奇。

        再订点木匣子,送出去也好看些。

        临近年关,各家各户都在准备年礼。

        嫁人的姑奶奶,也要等年初回娘家,亲戚朋友之间要走动探亲,热闹也忙碌,初一到初五一连几日都在忙活这些事。

        陆锦瑶到时正好出月子,等初三了回平阳侯府一趟,把昭哥儿带回去见见人。

        她坐月子不能出门,姜棠的及笄礼也没去成。

        等露竹回来,陆锦瑶好好问了问,“可还顺利?去的人多吗?”

        露竹是陆锦瑶的陪嫁丫鬟,在她闺中时就跟着参加各种宴会,各家的夫人她都记得。

        露竹只知道陆锦瑶让她先去见永宁侯夫人冯氏,然后嘱咐几句话。她以为宾客只有冯氏和郑氏身份贵重,再加起来一个安阳郡主,没想到来了那么多有诰命的夫人。

        诰命意味着夫君在在朝中得皇上重用。

        虽然世家承爵的郡侯伯他们的娘子也被叫做夫人,但无诰封无品阶,自然不同。

        像韩氏,等以后分家了,她虽然是永宁侯夫人,却别想靠顾见风得到诰封。

        若是日后陆锦瑶请封诰命,韩氏还低一头。

        所以露竹才觉得奇怪,那些人她只是见过,能对得上谁是谁家的,就连陆锦瑶和她们也只是问好却说不上话的关系。

        寒门世家,中间隔着一道线,泾渭分明。

        露竹说道:“来的还有大理寺寺卿的夫人,户部尚书夫人,还有几位夫人,奴婢记不清了。中午吃饭的时候,钱大人和郑大人他们也来了。”

        陆锦瑶也不解,姜棠一个小娘子,怎么和朝廷官员扯上关系了。

        难不成也是顾见山请过来撑场子的。

        可是,请冯氏还能说是早就相熟,以长辈的身份为姜棠主持及笄礼。

        可请那些文官又作何解释呢。

        顾见山可是武将,和文官根本没什么交集。

        陆锦瑶实在想不明白,问露竹露竹也不知道。

        陆锦瑶想了想道:“兴许是火锅店的食客,这都是没准儿的事儿。左右不是什么坏事,去就去吧。”

        陆锦瑶能想到的只有这一个理由,不然还能因为什么,就算出手搭救也不可能一下子救这么多人。

        应该是姜棠做了什么利民的事,碰巧被几位大人撞见了,难不成因为滇南的事?

        陆锦瑶笑了笑,“这下姜棠的及笄礼总算办的体面盛大些。”

        陆锦瑶又问了问及笄的菜式和点心,听露竹说和心中甚慰,“姜棠在侯府学到的东西不少,这出去之后一个人了,都用到了。”

        露竹道:“那可不是,您带出来的人,自然是不同的。”

        露竹还不知陆锦瑶从哪儿请来的冯氏,她做丫鬟的不能多嘴。

        露竹不问,不代表郑氏不会问。

        人虽不是她请的,倘若郑氏问起陆锦瑶有办法应付过去。

        倘若单单只有冯氏,的确惹人注意,不是还有那么多世家夫人吗。

        不过,这次还是太过冒险了。

        若是她母亲愿意,陆锦瑶绝对会请她母亲主持姜棠的及笄礼。可陈氏本就不喜欢姜棠,怎么可能过来当主礼人。

        就在陆锦瑶想给顾见舟的师娘写帖子时,她收到了长宁侯府的帖子,上面写着冯氏到时会以主礼人的身份参加姜棠的及笄礼。

        陆锦瑶当时立刻想到了顾见山。

        长宁侯夫人,长宁侯,顾见山,陆锦瑶很轻易就想到了。

        当时她愣了好一会儿,然后收拾好心情,重新给长宁侯府递了帖子,连带着姜棠及笄礼的请柬,一同送了过去。

        她准备的发笄最后也没用上,到现在,陆锦瑶心里还嘭嘭直跳。虽然冒险了些,只是这这般真心和用意,是陆锦瑶从未体验过的。

        到了现在,陆锦瑶才能体会到顾见山的心意。

        记得早些时候姜棠落水,顾见山请了宫中的李太医过来,那时陆锦瑶就觉得有些不对。

        后来几次给宴几堂的东西,恐怕也是为了姜棠。

        那时陆锦瑶觉得他一个侯府公子,做这些事,轻而易举。

        随便吩咐个小厮不就做了。

        陆锦瑶总觉得顾见山给姜棠的,是随随便便就能给的。

        可今日不同。

        冯氏是一品诰命夫人,陆锦瑶不知顾见山是如何说动冯氏的,但倘若顾见山想纳姜棠为妾,或是把姜棠养做外室,冯氏是绝对不会同意过来做这个主礼人的。

        陆锦瑶嫁给顾见舟是遵循父母的意思,只让白薇打听,觉得顾见舟这人能嫁,就嫁了过去,直到洞房,她才知道顾见舟长什么样。

        成婚两年,从互不熟悉的陌生人成了亲密无间的夫妻,可姜棠若是嫁给顾见山,已经有了情谊,那自然大不相同了。

        陆锦瑶也不知到底怎样才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多考究过人品家世,就算是世家联姻,也不会选一个就随便嫁了。

        可嫁的人未必是自己喜欢的,像二房许氏,同顾见水早已是是貌合神离。

        她也才二十多岁,日后就守着孩子,待在后宅了。

        而像顾见山这般,摆到明面上是不容于世俗,可真要这般能够两心相悦,世上就少了许多痴男怨女。

        可是如此一来,身份家世不匹配,也是艰难。

        陆锦瑶想不出到底哪个好,只能说世上没有两全的法子,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郑氏那边若是问了,陆锦瑶会说借口滇南水患的事模糊着说,反正婆婆又不会真的去问。

        若是不问,陆锦瑶兴许自己提一提,真亦假时假亦真,说话总得有几分真话郑氏才会信。

        陆锦瑶心里悬着,等到傍晚郑氏都没过来,微微放下了心。

        自己下午则是去看了看昭哥儿,坐在一旁守着儿子睡觉。刚出生的孩子,一天到晚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小手小脚,看着这个孩子,陆锦瑶心里就一片柔软。

        等吃过晚饭,郑氏从正院过来看小孙子了。

        天冷,郑氏宁可自己多走一阵,也不愿意让奶娘坐软轿把孩子抱过来。

        她一天来看两次,对这个小孙子喜欢的紧。

        郑氏去旁屋看了一刻钟昭哥儿,正好来的时候昭哥儿醒了,出生已经有半个多月,长胖了不少,还会啊啊地哼哼,灵动可爱。

        郑氏看着小孙子,心里都化成了水,抱了一会儿,敲打了两个奶娘,这才去看陆锦瑶。

        陆锦瑶想要行礼,郑氏出言道:“你坐月子,不必行礼了。”

        陆锦瑶笑了笑,“母亲快坐,露竹,去拿点心茶水来。”

        郑氏看她气色不错,“府医诊脉说你恢复的如何了?”

        陆锦瑶:“府医说恢复的不错,肚子还是有些大,刚生过孩子,我也不想着立刻恢复到从前那样。吃食上赵大娘做的还算合乎口味,不过还是有些想姜棠做的菜。”

        郑氏睫毛颤了颤,意味深长道:“你和姜棠关系倒好。”

        陆锦瑶笑了一下,大大方方道:“有孕的时候她照顾我良多,事事亲力亲为。厨房油烟多,本来做菜不是她的活儿。”

        郑氏却是想不通了,若是姜棠真和老五有什么关系,陆锦瑶既然认识冯氏,那自然多少知道一些,怎么能和她这么毫不避讳地说这些事。

        郑氏随口附和了两句,“今儿我也去她及笄礼了,女大十八变,是和从前做丫鬟时不同了。只是,主持及笄礼的主礼人怎么是长宁侯夫人,她自己找的人吗?”

        陆锦瑶含糊道:“算是吧,母亲中午可是见了大理寺寺卿的夫人,还有户部尚书几位大臣的夫人?”

        郑氏点了点头。

        陆锦瑶慢条斯理道:“这事儿还得从四郎去滇南治水说起。当时四爷寄回来不少菌菇,母亲可还记得?”

        郑氏当然记得,因为她还吃过。

        姜棠做的炒菌子、菌菇锅子她都吃过,当时觉得很好吃。

        见郑氏点了点头,陆锦瑶继续道:“姜棠赎身离开侯府后,就自己靠手艺做生意。先是开小吃摊,然后是火锅店,她现在开的铺子叫姜氏火锅店,我还入股了。这个……母亲应该不知道吧。”

        郑氏是不知道,姜棠离开侯府后只让南香打听了打听她过的怎么样,后来就没再问过。

        她摇了摇头,淡淡地抿了口茶,示意陆锦瑶继续说。

        她不能直接问姜棠和顾见山,只能这样旁敲侧击着打听。

        郑氏中午回来后想了半天,午觉都没睡。

        现在脑子里都乱糟糟的,她想到了顾见山临走前说的话,说现在不急,又想到了他四月份回来时日日来正院用饭。

        有些事不想的时候觉得什么事都没有,一旦细想,就觉得处处是疑点。

        郑氏记着,她胃口好了,让姜棠回宴几堂,而顾见山也不再来正院用饭了。

        世上哪里有那么多巧合,只是没想到这个儿子竟然重颜色。

        陆锦瑶微微一笑,接着道:“火锅店卖的就有菌菇锅,钱大人等人是火锅店的食客。姜棠的菌菇都是从滇南来的,滇南水患之后朝廷正为怎么救治百姓愁眉蹙额呢,姜棠这番正解了大难题,所以这些夫人才会来及笄礼。长宁侯夫人兴许也有这里面的原因,我本想着请四郎师娘过来,可阴差阳错请了长宁侯夫人过来。我同她有过几面之缘,能请过来应该是因为姜棠。”

        陆锦瑶说话慢条斯理,娓娓道来,郑氏心里已经没那么乱了。

        她最后试探道:“姜棠的确不错,你说我把她认作干女儿,怎么样?”

        陆锦瑶眼中迸发出惊喜之色,“那再好不过了,姜棠身世不好,若是能认您做干娘,也算多重倚仗。”

        陆锦瑶的高兴不像作假,郑氏在心里叹了口气,“我再想想,你好好养身体。”

        郑氏在夜色中走了回去,冷风吹过,脑子里一片清明。

        她不会去为难姜棠,到底是真是假也说不准,顾见山那边还得些日子才回来,先拖着吧。

        私心,郑氏一点都不愿意姜棠做她儿媳妇,姜棠是照顾了她几日,那又如何呢。

        她的出身改变不了。

        她做过丫鬟,永宁侯府的孩子们还要成亲嫁人呢。

        郑氏欣赏姜棠的勇气,也敬佩她的胆量,可以凭借一己之力赎身改变命运。

        但这份欣赏打不到让自己的儿子也娶她的地步。

        事到如今郑氏对姜棠也讨厌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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