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沈未池醒来时看到坐在一旁白实的身影。
“醒了？”白实伸手去探她的额头，已经没那么烫了。
沈未池感受到白实粗糙的手掌：上面布满了常年练剑留下的老茧，不禁微微一颤。
白实将手收回来，他又没有凶过她，这个女人怎么总是这么怕他。
“病了这么久也不知道说，活活拖成了大病。”
沈未池垂着眼轻声道：“只是受了点风寒，想着休息两天就好了。”
白实站起身看到一旁的桌上放着还未完工的衣服，这个女人虽话不多，但做衣服的手艺确实是极好的，穿在身上贴身又贴心。这……也是做给他的吗，白实拿起桌上的衣服，很朴素的样式，仔细看内里用小字绣着佛经……应该是给老夫人做的吧。
“以后做衣服这种事交给下人做就好，你身子弱别累着自己。”
沈未池依旧垂着眼低声回道：“是。”
一时无话，白实看沈未池似乎也没什么大碍便离开了。
白实刚从沈未池院里出来，只见后院的姨娘们都站在外面，看到他出来一下子都拥了上去。
“二爷，我们是来看沈妹妹的。”
“二爷，沈妹妹还好吧。”
“二爷，你怎么好久都不来后院看我们了。”
……
女人们叽叽喳喳的声音此起彼伏，连跟在后面的常右听着都有些头疼。他看眼依旧面无表情的二爷，心想：这么多女人，二爷怎么对付的过来呢。
白实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些：“小池已经醒了，大夫说没什么大碍，你们想进去看她就去吧。”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她们可不是来看沈未池的。
柳絮站出来盈盈的笑道：“二爷许久不来后院了，虽说二爷有了新夫人，可也不要忘了我们姐妹每天都也在盼着爷呢。”
“对啊，对啊。”女人们都附和着看向白实。
可白实依旧是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我已经答应过夫人，以后不再来后院了。”说罢便带着常右离开了后院。
众人瞪大了眼睛，白实一走就炸开了锅。
“她什么意思？”
“这是想独占二爷吗，那我们可怎么办呀！”
“她是妒妇！二爷应该休了她！”
……
女人们吵成一片，屋里沈未池起身问小玲：“大家在外面吵什么呢？”
小玲赶紧给她披上衣服：“刚刚二爷跟姨娘们说是以后不再来后院了，好像是夫人授意的。”
沈未池叹了口气。
小玲有些为沈姨娘难过，接着说道：“夫人怎么可以这样，以后的日子可让姨娘怎么过啊。”
“夫人虽这样说，可二爷不是也答应了吗。”沈未池不禁苦笑。若是爱，再过分无理的要求都能接受，若是不爱，再弱小无助的祈求也不会理会。
沈未池拿起未完工的衣服，接着在上面绣起佛经，或许是因为还在病里，沈未池觉得眼有些花，不得不凑近许多，才好将一个个小字绣的工整些。
小玲心疼道：“姨娘先休息吧，等病好后再绣。”
沈未池摇摇头，如今二爷不护着她们，若是得罪夫人，只怕以后的日子会更不好过。
过了几日天气回暖了些，沈未池来到院子里，她的病已经差不多全好了，看到院里的树枝不知不觉都发出了绿芽，不觉心情也好了很多，突然她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
“沈姨娘。”
沈未池回头一看是陈妈妈。
“姨娘的病可好了？”
沈未池点点头：“多谢陈妈妈关心，已经全好了。”
“夫人让老奴来后院给各位姨娘传话，今日用完午膳请姨娘们去主屋等候，夫人有话要说。”
“您……知道夫人要说什么事吗？”
陈妈妈笑道：“夫人只让我来传话，至于什么事怎么会和我一个下人说呢？”
沈未池低下头，心里有些不安。
陈妈妈看沈未池低着头，担心的样子像是受惊的鹌鹑一般，不禁好笑，这沈姨娘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总是这样胆小，于是陈妈妈好心接着说道：“按照府里的规矩，新进门的夫人，第一个月要带府中女眷去寺中上香，许是因为这个事吧。”
沈未池听后这才放下心来：“多谢陈妈妈。”
陈妈妈笑笑，接着去别的院传话了。
午后。
素夙走进来时，屋里已经坐满了女人，这次她有了心里准备，比上次淡定许多。
素夙在绿衣的搀扶下走到主位坐下：“辛苦各位妹妹跑一趟了。”
徐姨娘想讨好素夙连忙接话道：“夫人每日伺候夫君才辛苦，我们这些闲人哪能和夫人比啊，是吧姐妹们。”
众人皆都脸色一变，谁跟你一样啊！
素夙端起一旁的茶杯喝茶，掩饰自己上扬的嘴角，接着诛心道：“各位妹妹真是对不住了，我也和夫君说过要多照顾一下后院其他姐妹，可夫君说了此生只愿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相负。”
这下众人的脸色是彻底挂不住了，什么意思，要遣散后院吗？
“是吗，可是前些日子我还看到二爷去沈妹妹房里了啊。”坐在下面，一直未开口的柳絮突然说道。
众人一听都看向沈未池，素夙则瞪向身后的绿衣，白实什么时候去的后院，她怎么不知道！
沈未池坐在众人后面的角落里，正低着头默默吃着桌上的桂花糕，突然发现大家都在看她，一抬头差点噎住，怎么大家看她的眼神都这么……炙热？
柳絮给沈未池拼命的使眼色：快，快说点什么，压压素夙那贱人的气焰！
沈未池在众人的注视下艰难的吞下嘴里的桂花糕，看向主座的素夙，一脸茫然。
素夙听绿衣简短汇报完，先开口道：“沈妹妹身体可好点了，听说沈妹妹病了我特地叫夫君去瞧瞧的。”
众人皆翻白眼，虚伪！
沈未池忙站起来欠了下身道：“多谢夫人关心，老毛病了，吃几服药就好了。”
素夙点点头不再理她，沈未池又坐回到她的小角落，只是这次她规规矩矩的坐着，双手放在膝上，再不敢吃桂花糕了。
众人见没了好戏看，都悻悻地坐好也不再说话。
柳絮看着屋里微妙的气氛，笑着拿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
素夙被柳絮搅得心神不宁，接下来草草说了几句关于下月去寺中上香的安排，便让大家都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黎姨娘拉拉柳絮的胳膊：“你好好的干嘛惹她，你看，又生气了吧，回头再告诉二爷，把你赶出府去。”
柳絮扶了扶发鬓懒懒道：“我说错什么了吗，我说的是事实啊，硬要生气，气坏的也是她自己的身子，管我什么事？”
林姨娘在后面附和道：“就是，连这都受不了，当初干嘛嫁过来，凭什么她来了二爷就归她一人的了。”
“我看二爷也就疼她这几天，时间一长是人都受不得了她这大小姐脾气。”
几个女人说罢都笑了，你一句我一句的往回走。
只有远远落在队伍后面的沈未池心情有些沉重，夫人会因二爷来看自己而生气吗？她真不该去给二爷送衣服的，不然也不会惹来麻烦……
啪！
素夙一巴掌打在绿衣脸上，绿衣哪里敢躲，硬生生接下来。素夙是习武之人，这一掌下去打得绿衣眼冒金星，鲜血立马从鼻子嘴巴流出来。
“你知道二爷去后院看沈姨娘，为什么不告诉我！”
绿衣连忙跪下：“二爷是去后院看了沈姨娘，可只是呆了短短几刻钟便出来了，二爷和小姐好不容易和好，奴婢不想让这样的小事影响小姐和二爷的感情。”
素夙冷笑：“这么说我还得多谢你替我着想了？”
“素夙……”白实一回来便看到跪在地上满脸是血的绿衣，“这是……怎么了？”
素夙绕过绿衣走到白实面前站定：“你去后院了。”
白实将披风脱下递给一旁的丫鬟，莫名其妙道：“我没有啊。”
“那你在哪见的沈未池？”
“你说小池啊。”白实想了起来，“她病了，我送她回去请大夫，仅此而已。”
素夙不依不饶：“你忘了你给我的承诺了？”
“素夙，当时她昏倒在……”
素夙尖叫着打断他：“我不管！你说过你不会再踏进后院一步！”
白实看着素夙沉默良久，叹了口气：“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素夙一字一顿道：“遣散后院。”
“不行。”
“为什么！既然你说过不再去后院，让她们留在府里有什么意义！”
“她们再怎么说也是我白实的女人，抛妻弃子的事，我做不到。”白实眉头紧皱，虽然他宠爱素夙，但他的原则不会为任何人而改变。
素夙听了，气得声音都有些抖了：“她们算哪门子的妻！白实你别忘了，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她们不过是妾，是妾罢了！”
“妾也是人，我不能就这么把她们赶出去！”白实不愿与素夙争吵，说罢便拂袖而去。
白实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经答应了素夙，不再去后院宠幸别的女人，仅仅只是送沈未池回去看病这样的小事，素夙为何要揪住不放，还要赶她们出府……如果他真的这样做，江湖上的人又会如何看他，无情无义？冷酷无情？白实摇摇头，曾经那个温柔善良的素夙去哪了。
素夙看着白实离去的身影，站在原地怒极反笑：“好，好啊！”
白实既然你不肯赶她们走，那就别怪我亲自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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