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小江
林楚楚练完功，坐在树下就开始拼那些碎石片。
这些碎石片，如果不是挨着的，岂不是有更多种可能？
林楚楚试着画了几个图案相近的符咒，铺在地上，拿碎石片放在上面来回比量着。
研究了两三天，虽然确认不了具体是哪个图形，但是林楚楚基本可以确认，这些图案就是符咒。
蒋之兴找到的断墙的那片，应该是炸开墙壁。
那么这些碎石片上的，会不会与甄家人的死亡有关呢？
甄家人的死亡现场她没看到。毕竟她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
不知道甄家人死的时候有没有外伤，比如刀剑砍伤，还是像墙壁一样炸裂，还是如同中毒。
她小时候见过父亲使用一些简单的符咒。
比如在兔子洞头画上一个图案，兔子们就从洞里慌乱的逃出来。
还有一次父亲将这图案画在树干上，树枝咔的一声就会断掉，他们就可以从掉下来的树枝上摘果子。
林楚楚自己尝试着画过这些图案，但并没有什么用。
不过，林楚楚从没见父亲用符咒杀过人。她那时也不知道这便是符咒。
如果符咒能杀人，那太可怕了。
林楚楚又去翻大师兄的那本跟符咒有关的书。最近看了太多次，她都快要背下来了。
这上面，没有关于杀人类型的符咒的记载。
都是些乱七八糟，不疼不痒的符咒。
林楚楚将书放回去，又到了做饭的时候。
她将自己画的那些符咒放在灶台里烧掉。然后去取一些食材。
等她回来时，却看到殷瑀城坐在厨房里，手中，还拿着未烧完的半张符咒。
“你怎么，会这些？”大师兄问。
林楚楚心想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赶在她烧咒符咒的时候回来——而且还刚好赶在了烧尽之前。
再加上前几日跟大师兄连夜拼碎石，她知道否认是肯定混不过去的。
“因为，我偷看了你书房中，关于符咒的书。”林楚楚说。
殷瑀城，嘴角微勾，冷笑了一声：“那本书上，没有这个符咒的记载。”
林楚楚看着他手中的那半张符咒。
的确没有。
毕竟那本书，她也看了很多次了。
这张，只是她觉得与碎石相近，画出来的其中之一。
“那你呢？你又为什么，有符咒的书，还记得这么清楚？”林楚楚反问道。
“哦？还敢反问我。”殷瑀城饶有兴致。他早就知道，当初混进青藤派的楚楚可怜柔弱多娇，是装出来的。
“你敢不敢，把你的令牌拿来让我看看。”林楚楚继续说。
他这么了解符咒，他会不会就是丢失令牌的人？
殷瑀城头微微扬起：“你怀疑我？”
林楚楚双手叉腰：“你怕？”
殷瑀城轻笑。将自己的令牌递给林楚楚。
殷瑀城的令牌有些磨损，不比林楚楚的那样崭新光亮，却很干净。
看得出来经常擦拭。
林楚楚翻到令牌背面，仔细看了看令牌的序号。
零叁柒零。
她手里那块旧令牌，令牌号是零叁柒玖。
也就是说，大师兄肯定不会是凶手。因为他的令牌比那块令牌要早，不可能丢失之后重新申领。
但是，大师兄应该认识这个凶手。因为是在他之后加入青藤苑的。
“你知道，零叁柒玖，是谁吗？”林楚楚问。
殷瑀城微微皱了皱眉。他说：“午饭之后，你到我书房来。”
林楚楚一把抓住他：“知道你就告诉我。”她找了四年。她哪还有心思做饭。
“我不知道，但是，我想跟你谈谈。”殷瑀城说。
林楚楚的目光暗淡下来。什么嘛。实在耍她吗？
这顿饭做得心不在焉，盐放了两次，菜还有点糊。
倒是省了在做晚饭了，因为这菜剩了一大半，晚上可以继续吃。
林楚楚收拾完，就急忙跑到殷瑀城的书房。
看到大师兄正在一手拿着那本符咒的书，一首拼着碎石片，桌上还摆着烧掉一半的林楚楚画的符咒。
“别拼了，没用的。”林楚楚说，“剩下的太少了，而且，不知道位置。”
殷瑀城抬起头，看着林楚楚。他将那本符咒的书放下，走到书房门口，将门关上。
林楚楚开始有些紧张。
因为殷瑀城的眼神，很认真。
“你到底是谁？”殷瑀城问。
林楚楚眼神飘向别处，不敢与殷瑀城对视。
“我已经去福居酒家问过，也去六角亭问过，还去寺庙周围问过。原来，你叫小江。”殷瑀城说。
林楚楚瞬间觉得腿都软了，她扶着一旁的椅子坐下，呆呆的问他：“你……怎么知道？”
不是之前问不到？难怪这几日她画符咒拼碎石片时，大师兄都不在。原来他还在调查她。
“怎么可能……”林楚楚喃喃自语。
殷瑀城拿出一幅画。
不是之前林楚楚翻到的那一幅。
这一幅，是她进入青藤苑之前，那个头发乱糟糟，衣衫破烂，脸上脏兮兮的自己。
的确，一眼就认得出，这人是小江。
“之前画了你现在的样子，问了一圈，几乎没人认识你。但我知道这不可能。你之前在街上卖东西，我见过你。所以，他们不可能不认得你。”殷瑀城说，“所以，我又重新画了第一天遇到你的样子，很容易，就问道了。”
林楚楚吃惊的反问：“你之前……就见过我卖东西？”她除了在福居酒家打工，得空的时候，也经常到街上去卖些小玩意儿。自己做一些小糖人，或是跟王婶学的一些小饰品，以及在庙门口卖一些祈福用的香包。
她的确，在墨城街太常出现了。她跟蒋之兴，太过显眼了。
“我虽然不知道你在酒家帮工，但我见到你几次都在庙门口卖香包。”殷瑀城说，“师傅每月初五和十五去庙里烧香，我至少见过你三四次。”
林楚楚低着头，不说话。没错，她是为了可以混进青藤苑，打听到了掌门经常去烧香，于是故意在门口找机会。
只是前几次，卖香包给他，都不闻不问。所以后来采用了饿晕这一办法。
毕竟，每次去烧香，这个小丫头都会缠着任展舟买香包，早就混得眼熟了。
“其实有一次，我听见你对身边的小男孩说，掌门马上就要来了，你快去把香包取来。这句话，被我听到了。”殷瑀城看着恨不得缩进地缝里的林楚楚，笑着说。
那一次，殷瑀城提前去庙的周围巡查，没穿青藤苑院服，所以林楚楚并没有注意到他。
林楚楚终于恍然大悟。难怪从她进入青藤苑的第一天，殷瑀城就一直不欢迎她。
因为在她还没进入青藤苑，他就已经知道，这一切都是她蓄谋已久的。
“那为什么，不拆穿我？”林楚楚抬眼，问大师兄。
“我看，师娘真的很喜欢你。你饭，也确实做得好吃。”殷瑀城说。
林楚楚将信将疑，就因为这种理由，就会留着一个心怀不轨的人留在青藤苑？
“我觉得，我盯紧一点就好。你以为，师傅看不出你的古怪？既然他都愿意为了师娘，接受你留下，我也不必多言。”殷瑀城又说。
“我与师傅的女儿，很像吗？”林楚楚问。
殷瑀城顿了顿，说：“我也不知道。毕竟，我没见过。但我猜，应该是有相似之处。因为师傅将你带回来那天，看着也挺高兴的。”
原来，还有这种运气，难怪这一切这么顺利。
“你会……赶我出去吗？”林楚楚垂着眼问。她害怕大师兄的目光。虽然大师兄现在的目光，并不冷冰冰，反而还透着一丝怜悯和包容。
殷瑀城蹲在林楚楚的面前，迎上她低垂的目光：“你到底，是谁？林楚楚是假名字，那小江呢？”
林楚楚的身体，开始变得僵硬起来。
林楚楚是假名字。
小江也是假名字。
她真实的名字，从未告诉过任何人，包括蒋之兴。
“你会符咒。”殷瑀城看出了林楚楚的紧张，但是不能功亏一篑。他需要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才能决定，留与不留。
“符咒是秘术。除了肖家，江湖上，其他家族不应有人会的。”殷瑀城说，“因为练习符咒，必须要有肖家的血脉才可以。”
林楚楚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
肖家。
还有人，记得肖家。
“你呢？你为什么这么清楚？”林楚楚反问。
“家父和肖家掌门有些交情，听闻过一些。而我也从父亲那里得到这本符咒的书，也算有兴趣。”殷瑀城说。
“那，谁将肖家灭门，你知道吗？”林楚楚追问，乌黑的眼睛里除了泪水，还充满了恨意。
这次换做殷瑀城吃惊。
灭门？
所以……肖家应该也不复存在了？
那前几日，使用符咒，将甄家灭门的，又是谁呢？
林楚楚走出书房，殷瑀城以为她想逃避，于是拉住了她的胳膊。
“你是肖家的人？还是，肖家的仇人？”殷瑀城想搞清楚，她这样紧追着符咒不放，为何又来青藤苑？
林楚楚却平静了下来，轻声说：“我去给你拿样东西。”
殷瑀城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成熟和阴冷。
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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