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你的母亲，并没有去世
“啊……”我猛的睁开眼睛，才发现这不过是一场梦，只不过这梦太真实，那次被关进储藏室就像是一个梦魇时时刻刻跟随着我，从那之后许久，我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不敢关灯，好像房间里只要一陷入黑暗，我就能听到奇奇怪怪的声音，还有背后的阵阵凉风。
“怎么了？你没事吧？”
陆正歧那张俊美的面孔出现在我的眼前，我故作镇定，深吸一口气，说道，“没……没事。”
陆正歧满面狐疑的打量着我，我只好别过头去，不去看他的眼睛。我这才发现，我竟然躺在病床上，四周还是大片的白色，出声问道，“我……这是？”
“你太累了，外公一直没醒，舅舅他们也回去了，我就抱你进来休息一下。”陆正岐解释道。
“可是是外公那里？万一外公醒了怎么办呀？”我心里着急，也顾不得什么情绪，不自觉对着陆正歧提高了音调，还没说完，我掀开被子作势就要下床。
陆正歧一把抓住我的手臂，阻止我的动作，好脾气的说道，“你别急，我安排了陪护在那边守着，外公一旦醒了，他就会来通知我们的。”
听到陆正岐这样说，我才勉强平静了下来。
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周昊走进来，说道，“陆总，何老太爷醒了。”
我一听这话，刚刚稳定下来的情绪一下子又激动起来，我拂开陆正岐的手，下了床穿上鞋子，往门口走去。
陆正岐一直跟在我的身边，我们走到重症监护室门口的时候，舅舅一家三口都已经等在门口了，还有那个陈医生。舅妈和何希媛看到我以后，脸色非常难看，眼神中充满敌意，倒是那个陈医生冲我微微一笑，我也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我走上前，问道，“外公怎么样？”
“刚醒，医生在里面做检查。”舅舅回答道，随即对我说道，“你外公点名说要见你。”
我哦了一声，站在窗户外面往里看。
“爷爷怎么回事啊？是不是年纪大了，头脑不清楚了，为什么醒了不是见我们，而是见她啊。”何希媛小声嘟囔着，语气不善。
舅舅瞥了一眼陆正岐的方向，狠狠的瞪了何希媛一眼，何希媛也就没再说话。
这时，医生从监护室里面走出来，他摘下口罩，说道，“病人的状况不太稳定，需要继续留下观察，刚刚病人提到说想见他的外孙女。”
“我就是。”我上前一步应道。
医生看着我，叮嘱道，“虽然病人已经苏醒，但是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晕倒入院，情况不太乐观，但是他执意要见你，希望你们能缩短探视的时间，少让病人说话，防止病人情绪激动。”
我不停的点头，“我知道了。”
医生交代完，又转过头去对陈医生说道，“陈主任，病人让你也一起进去。”
陈医生点了点头，“我知道。”
我们在场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明白外公的意思，如果说外公醒了要见我，还算是情理之中，那么需要陈医生陪同是怎么回事？
这时，陆正岐握住我的手，像是安抚一般的说道，“别怕，我在这里，等你出来。”
我点点头，说了声，“好。”
现在这种情况，我也没有心思去探究其中的缘由，跟在陈医生身后走进了重症监护室。
我走到外公的病床旁边，外公的眼窝深陷，面色苍白，浑身插满了管子，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的虚弱，我的鼻头不自觉的发酸，眼前涌起一层水雾。
我吸了吸鼻子，强忍住鼻头的酸涩，蹲下身去，低声唤道，“外公。”
外公的眼皮动了动，慢慢的睁开眼睛，他看到我以后，空洞的眼神里仿佛有了一丝光亮，张了张嘴，我赶忙俯下身去，摘下外公的氧气罩，靠在他的嘴边，只听他轻轻的吐出两个字，“乔乔。”
“我是，我在这呢，外公。”我抓住外公的手，连忙应道。
外公的脸上浮起一抹笑意，看起来非常的吃力，他的眼睛瞥向一旁的陈医生，我顺着外公的视线看过去，陈医生冲着外公点了点头，我心中的疑惑更甚。
陈医生站在病床的另一边，沉思片刻，看着我说道，“乔小姐，我接下来所说的话，全部是由何老先生嘱托。”
陈医生的这个开场白，不禁让我的心提了起来，看着他一脸的严肃，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我转过头去看了看外公，他看着我眨了眨眼睛，好像在告诉我，陈医生所说的话属实，确实经过他的授意。
我只好开口说道，“我知道了，陈医生，你请说吧。”
陈医生顿了顿，这才开口说道，“其实乔小姐你的母亲，也就是何老先生的女儿，何慧茹女士，并没有去世……”
“什么？”不等陈医生说完，我脱口而出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乔小姐，你先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陈医生安抚道。
我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陈医生说道，“那场车祸的确非常的严重，你的父亲当场死亡，你的母亲，何慧茹女士重伤入院，当时的手术非常成功，挽救了你母亲的一条性命，可是……”
陈医生低下头去，沉声说道，“命是救了回来，但是何慧茹女士成了植物人。”
陈医生的话就像是一块巨石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惊起了层层巨浪。我站在病床的旁边，一时间茫然无措，我不知道怎么开口，陈医生刚刚还说我的母亲尚在人间，这会又说，她成了植物人，刚刚涌起的一丝希望被打破的彻底。
我思索良久，张了张嘴，最终问出了一句话，“那……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情况不是太好。”陈医生回答道。
“这是什么意思？”我忙不迭的问道。
后来我才知道，那次手术只是挽回了我母亲的生命，可是她的头部遭受到强烈的撞击，丧失了自主活动能力，也就是刚刚说的植物人。陈医生也参与了当时的手术，因为他医学能力等各方面都非常有潜力，主治医生把他推荐给了救女心切的外公，这些年以来，都是陈医生在关注并且负责我母亲的病情。陈医生说，植物人并不代表这辈子都无法苏醒，医学史上，只要病人的求生欲望强烈，病人家属愿意积极配合医生的救治方案，植物人是可以恢复意识，并且苏醒的。只不过，这需要一个非常良好的就医环境，和高昂的收费费用，外公没有跟任何人说，偷偷的把我母亲藏了起来，就在南山的疗养院里。外公害怕告诉我这个事实，我会接受不了，更害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万一我母亲永远醒不过来，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知道这个事情。
怪不得，从昨天见到陈医生，他看我的眼神就很奇怪，原来他一早就知道我是何慧茹的女儿，是他一直在照料我的母亲。
“她没有醒过来吗？”我很害怕，我害怕陈医生说出来的答案会打破我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
陈医生看着我，又看了看外公，似乎得到了外公的首肯，才开口说道，“何女士的情况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有恶化的迹象。”
“恶化？”我不解的问道，“还有什么是比植物人更坏的结果吗？”
“心脏各方面机能有开始衰竭的迹象。”陈医生如实的说道。
虽然我不懂医学方面的知识，但是通过陈医生的这句话，我也能了解，我母亲的状态很不好，可能是坚持不下去了。外公就是因为听到了这个消息，急火攻心才导致晕倒的吧。
“那……现在，跟我说这些，是……”我颤抖着开口问道。
“何老先生希望你去南山疗养院，看一看你的母亲，说不定……”陈医生欲言又止。
“说不定什么？”我并不死心。
“说不定，以后都没有机会了。”陈医生答道。
我转过头去，看着外公，看着他那张饱经风霜的面孔，一想到他要面对自己疼爱的女儿，遭受了车祸，手术虽然成功却变成了植物人的事实，一想到他瞒着所有人，一个人默默的承受着这个残酷的结果，我的心就像是被人碾压过一样的疼。
外公曾说过，我的母亲性格非常的像他，一样的倔强，一样的不肯轻易认输，虽然母亲是个女儿，可是外公疼爱母亲确实比舅舅更多。而我，张相酷似我的母亲，我现在想着，每每看到我这张面孔，外公就会想起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气的母亲，心里该是多么的难熬。
看着外公希冀的目光，我怎么能够退缩，就算是心里害怕面对，可是外公承受的这一切不是更多吗，我问陈医生，“我什么时候能过去看她？”
也许是因为从小到大，我的印象里都没有她的影子，甚至连一张照片都没有看过，“妈妈”这个两个字，我始终没有办法叫出口。有时候，我也很奇怪，为什么小时候的记忆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我今天尽量安排一下，乔小姐，明天就过去吧，越快越好。”陈医生说道。
“好。”我答应着。
“毕竟，病人现在的情况，非常的不稳定。”陈医生补充道。
我点点头，握着外公的手紧了紧，“外公，你放心，我会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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