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断崖庄建立于乱世之中。

        那个时候，皇宫像客栈，今日入住明日退房。百姓更是过着朝不保夕，吃饱这顿不知能否看到明日日出的日子。就在那样的一个世道，断崖庄却在初代家主的带领下干一行赚一行，可以说是赚的盆满钵满。

        断崖庄的初代家主，只要能赚钱，什么心机手段都用得出来。什么布衣绫罗，什么盐行米铺，什么刀枪剑戟。当然，缺德事自是没少干。不管你是义贼或是悍匪，只要出钱，想当皇帝他都能了你心愿。挖坟掘墓更是日常消遣。这样的人，无论你是日头下的活人，还是月夜中的鬼魅，就没有他怕的。

        为什么说他是个人物呢？这样的一个家族，却能在那样的乱世屹立不倒，如何不被人所忌惮。所以，皇家忌惮，绿林击杀，百姓怨怼，断崖庄日渐飘摇。而揽财不择手段的初代家主为了保一家老小性命，果断的抛弃一切身外之物，携家小遁入深山。宅子，不要了；田产铺面，不要了；财帛珠宝，不要了；断崖庄众人，人间蒸发。

        许是这样性情的人，生而不凡，没过多久竟引来了位隐士高人。在高人的一番引导之下，初代家主竟做起了善事。他将仅存的家财广施百姓，击杀昏官暴君，路毁铺路，桥断搭桥，虽得罪权贵，却赢得了民心。在那样的乱世，谁还会在乎权贵的好恶呢。最得民心时，有百姓请愿，请初代家主出山登基，初代家主听到就当话本子上的故事，笑几声了事。

        在他寿终正寝那一日，注视他多年的天庭派人降临，请他位列仙班。世人会问，这样一个前半生敛财嗜物，后半生杀人行善的人，这样一个未曾入庙拜观，更不曾修身养性心怀天下的人，怎的就有资格得道成仙呢？

        天庭使者是这样回答的：“天族本就不是什么大善大爱之人。若无权势争夺，何来谁为天君谁为臣子。天君一句话，照样可以决定一位仙人的命运甚至生死，比凡世间更有甚之。凡人身死尚有转世的机会，哪怕你是大奸大恶地狱受刑沦为猪狗，也还有重来的机会。天君一句话，可让诸位仙家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那天君想要初代家主做什么呢？”人们好奇的问。

        “不是初代家主一人，而是整个断崖庄飞升。”天庭使者说道。

        天庭事务繁忙，除了天族自家诸多事宜，还要监管凡世。而当时之所以是乱世，正是因为天族面临内忧外患自顾不暇导致的。而初代家主为人，大奸大恶是他，大善大爱也是他，揽财时不择手段，施财时毫不吝啬，能屈能伸者也。他虽身在山林之中，却能倾听百姓心声，正可将诸庙观中百姓的诉求做个筛选再上报天庭。他嫉恶如仇又心狠手辣，是非分明黑白两清，为君不仁者杀之，为富不仁者劫之，为民不仁者惩之，正可为天庭监管凡世，便宜行事。

        “便宜行事？天庭信得过？”人们疑惑不解地问。

        “用人不疑嘛。”天庭使者解释道。

        “然后呢？”人们急于知道结果。

        将百姓诉求转达天庭，替天庭监管凡世，被夹在仙界与凡世之间，听起来高不成低不就，实际是个重要至极的位置。故而天君许断崖庄全族飞升，位列天族望族之列。

        “哇，好厉害！”人们下巴都快惊掉了。

        “初代家主拒绝了。”天庭使者不咸不淡地道。

        “为什么？”人们又是一惊，这位断崖庄的初代家主还真是惊为天人啊。

        初代家主不喜束缚，入了仙籍就要遵仙家律法，他刚脱离凡世的束缚，不想给自家再套上个仙家的紧箍咒。

        “这不是为自己的荒唐行事找借口嘛。”人们有些不屑，他们都是遵纪守法的好青年。

        “非也。”天庭使者笑道，“断崖庄自成立日起便立下家规，断崖庄绝不破坏天地间的规则，但也绝不遵守那些专为为难人刁难人而设的莫名其妙的律法和礼法。”

        “比如？”人们不解地问。

        “不跪权贵，包括天君。”天庭使者清了清嗓子，“当然，后来还是跪了的。”

        “什么意思？”人们依旧不解。

        “断崖庄不受权贵胁迫，不喜之人不跪，不屑之人不跪，不谅之人不跪。”

        人们环视彼此，抬头望天，那是他们梦寐以求又无法触及的地方。如今，他们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如此努力却依旧到不了那个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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