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步
祁温在高中是发生一件事的。
高一文理还没分班,她和童彻是同班同学。
那时候下学期开学不久,祁温的性格只是内敛些,对于较熟的同学,她还是能摊开心扉与之交谈。
但往后一点,祁温常常想她是不是太过于相信别人。不是所有对朋友的以心相待,都能换来他们的以诚相报。
这一点,祁温高一就知道。
她和她高一的宿友相处算是和谐,至少上学期还没发生过什么事。她那时也有个比较好的朋友,叫赵然。
祁温对她的第一印象,便是个开朗的女孩子。
起初,她的学习跟不上来,赵然则和她相反,一直是在班里前列。
但说实话,她们之间着实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并且在性格方面也不能磨合。但在那时候女生之间的友情,是可以隔着一张窗户纸,偏是显得亲密无间的模样。
既亲近,又疏远。
祁温和她一起往来时,确实意识到这一点。可她那时候没有在意,只是觉得高中时候的友谊不同于初中,但以心相待总归不会错。
所以,在赵然问她在班上有没有喜欢的男生时,她没有否认,不过没说出是童彻罢了。
毕竟那时候,童彻长得好,学习好,人缘更是不错。是那种少说话多做事的人。
男女间的朦胧感是不少的。
恰巧,赵然对童彻就有那种感觉。
赵然长得算是漂亮,但属于不容易让人一眼就认住的那种模样。
祁温也是花了一段时间才将她的脸认准。
从初中迈入高中,心态渐长,几乎大半的学生都已经有独立思考的一面。面对男女感情这样的事,蠢蠢欲动。
高中的感情最是纯粹。祁温也这么认为,所以她小心翼翼地揣着对童彻的一份喜欢,从高中越到现今。
赵然喜欢童彻,经常会让祁温帮她讨取童彻的好感。祁温虽然不太愿意,但想到赵然是她的朋友,她没有拒绝。
朋友之间,应该是互相帮助的。
但她没能想到,赵然会让她帮忙把送给童彻的礼物塞进他的桌面。
祁温真的不愿意。
赵然既然喜欢童彻,礼物也该亲手送给他。在祁温的认知里,初初心动的感觉,该要好好珍存。
于是,她婉言拒绝赵然。
而赵然当时是这么和她说的,“祁温,咱不是好朋友嘛,不就是这一点儿小事嘛,就帮我放他桌上,别一会他回来了还没放上去,我这礼物都白准备了。”
那天早上,赵然早早就拉着她回到班上,她原本就是想趁着班上没人才送给童彻的。
可到最后一步,她让祁温帮她。
只是放一个粉色盒子而已,里面是什么,赵然没告诉她。
“再说了,我一女孩子,主动示好多吃亏呀。经你手就不一样了,反正我心里过得去。”赵然如是说。
祁温听见她那话也是不喜,到底拗不过赵然,想着也就是把盒子往他桌上一放就完事,虽是心里多少会不舒服,但还是一鼓作气,帮助赵然。
那装着礼物的盒子,童彻没有收下。
他回班上一瞥见那盒子,半话不言,直接把盒子放到讲台上。
动作一气呵成。
赵然当时脸色就不好,忿恨地瞪了眼童彻。
祁温都看在眼里,心上喜忧参半。
隐隐地,因为童彻的作为而松下一口气。
和童彻玩得好的男生生起八卦,调侃他:“哎呦,阿彻收到女孩子送的礼物了,这还是咱班第一回呀。”
他不轻不重拍了下童彻的肩膀,继续嬉笑:“不错啊,为我们班的第一仗打的漂亮。”
童彻掀起眼睑,懒散地瞥他一眼,满不在意:“我不懂她把钱浪费在这些事上的原因,毫无意义。”
那男生来找童彻说话,班上的人都在注意他们这边的情况。听见童彻这句话,一阵哄笑。
“还是童彻正经。”众人打趣。
祁温没有参与他们,反倒在注意赵然的情况。
赵然脸上既红既白,低头看着桌上打开的书,双手在桌面下紧紧攥住,极力隐忍。
不止祁温发现了赵然的不对劲。
她隔壁的女生兴许是在开玩笑,对她说:“赵然你不该是这表情啊,总不会这礼物是你送的吧。我还纳闷,你平常都是踩点了才和祁温回来。”
一旁的祁温苦笑,偏偏赵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提高声音反驳:“怎么可能是我?”
为了掩盖心虚,她冲那女生灿灿一笑,拉住状况之外的祁温,云淡风轻:“喏,还不是祁温嘛,她喜欢人家,我就是帮她放童彻桌上,怪难为情的。”
她又对祁温说,“祁温你别害羞,你上次就和我说了,你在班上有喜欢的男生,原来就是童彻啊。”
祁温瞠目结舌,愣愣地看向赵然,反应过来才连忙收回自己的手后,几乎在同一时间看向童彻。
与他视线相碰,仅仅一秒,她慌忙收回视线。
在他的眼里,她迅速地捕捉到一种情绪。
讥讽。
漫长的三年里,她对那个眼神印象深刻。
这是一个让她迟迟不敢接近他的原因。
“我没有……”她小声反抗。
没有人在意。
到底都还是十六七岁的年龄,她喜欢童彻这件事还是会在班里时而流传。每次听此,她只会做小声而无用的抵抗。
“我没有。”
“礼物不是我送的。”
“我不喜欢他。”
诸如此类。
她和赵然因此绝交。赵然没觉得什么,她人缘比祁温好太多,班上玩得好的女生比比皆是。
但祁温,从此以后,对于同学的示好,她会以不亲不远的方式回报。
她一直就是那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人。她担心再遇到像赵然这样的女生。
因为她没有足够的心思去应付。
祁温匆匆回到家。
高中的一些不太美好的记忆忽涌向她,与童彻那句淡漠疏远的话重叠在一起,像是又将她送回至孤僻无人的角落里。
说实在,她的心态并非是差的。
与她去见的那个心理医生说的一样,她只是性格问题。容易自卑,容易懊丧,却也容易从负面的情绪里走出来,如此,久之就不会在意周围的事。
但对于与童彻相关的事,她能自己调节好情绪,只是时间要长一些。
此时,她在卫生间里洗好脸。镜中的自己已经恢复血色,脸颊上的水流顺着下颚线滑至下巴,滴落在盥洗台上。
不难过是假的,她至今记得当初他看她的那个眼神。
她一点都不愿意成为让他反感的人。
冷静下来后,她忽然想起蹦跶。
他还留在诊所里。
祁温又冲了一下脸,重重地吁出一口气,琢磨着什么时候去诊所一趟。
蹦跶一定得接回来,所以诊所她是必去无疑的。这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因为在诊所的不告而别,将蹦跶留下,她有些怕和童彻碰面。
但是,有的事总是事与愿违。
祁温已经刻意挑临近晚饭的时间去诊所,谁知童彻仍在那。
蹦跶就坐在他旁边。
见到她过来,一人一狗先后抬起头。
蹦跶最快反应过来,朝她嗷呜一声。
祁温心里苦闷。
正埋着头走进来,视线所及范围内,突然压来一道阴影。
她知道是童彻,所以不敢抬头。
等待秒针一圈一圈划过,也等待他即将来临的训词。
可是,她听到的是一声抱歉。
有些腼腆,有些难以言喻的情绪。
她怔愣地抬头,对上他带着歉意的恳切目光。
心乱如麻。
“没,没关系。”她怯生生说。
童彻点头,思忖片刻,缓缓说道,“但你也有不对的地方。”他的眼光落在蹦跶身上,“你不应该把他丢下就走。就算有急事,也要和人说一声,我和匡姨都能先帮你照顾他。”
祁温轻轻“嗯”的一声,眼神躲闪。
童彻默了一下,没有听见他想要的回答,还是忍不住提醒她:“我为你说的话道歉了,你也应该为你的行为道歉。”
他的声音温和下来,显然是经过纠结之后才说出口的。这让祁温的心防微微松懈。
“对不起。”
她看向他,眼眸漆黑澄澈。
童彻也看着她,缓缓点头,又说:“还有他,态度要诚恳。”
他补充说,他抱歉的对象只是她一个,但她是两个。
他,以及蹦跶。
祁温乖乖照做。
她走过去抱起蹦跶,空出一只手抚摩他的脑袋,温声软语,“蹦跶对不起,我不该踩到你,也不该丢下你就走,是我的错。”
说完,她犹豫着看向童彻。
白色的灯光洒在他的脸上,将他脸上的柔和勾勒到极致。视线下移,停留在他微弯的唇角里。
“你进来,我教你。”说完,他走进诊室。
祁温揣着心悸,跟紧他。
童彻让祁温把蹦跶放在床铺上,随后拿来发梳,给蹦跶梳理较长的毛发,“萨摩耶犬是很聪明的,性格也温和,你要好好待他,真心把他当作一个朋友。”
祁温应好,注意力集中在他手里的动作,耳蜗里充斥着他温润的声音。
“早晚给他梳毛,别忘记短茸毛,用软针梳。”
“好。”
……
童彻觉得差不多时,把发梳递给祁温,“你试试。”
“嗯。”
祁温接过梳子,照着童彻刚才的样子,帮蹦跶由头到尾的毛发,轻轻梳至发梢。
蹦跶很是享受,趴在软铺上,偶尔糯糯地嗷一声。
“这样吗?”祁温问。
“嗯。”童彻转眼看见祁温的眼神里含着期待,星光跃跃,想了想,“哦。你和他一样聪明。”
“……”
祁温虽然略感无语,但还是笑了出来。
将近七点,祁温和蹦跶准备离开。
忽然想到自己是饭点的时候来的,她喊住先走出玻璃门的童彻,“你吃饭了吗?”
硬着头皮一口气说完。
“没有。”童彻诚实回答,一时没注意自己的言辞,“不确定你什么时候来,我就没走。唔,这是你第二次打扰我的吃饭时间。”
话说出口,他没觉得有不对的地方。
完全把匡姨提醒他语气稍微温和一些的事情放置脑后。
好在祁温很快收起窘迫之色,小心试探,“那……我请你吃饭好吗?”
童彻淡淡看她一眼,毫不犹豫:“我想回家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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