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十三步
“我们不早就是朋友了么。”
这句话说得很淡,但祁温能听得出他话中的肯定。并且,他很认真地在和她说这一句话。
他们已经是朋友了。
这完全超出了她的意外。她和童彻见面的机会并不多,但他已经把她列入了他的朋友之列。
她完成了靠近他的第一步。
童彻和祁温成为朋友。
而下一步,祁温的计划里是要和他成为更加密切的朋友。
那天对祁温的意义非常,因为“朋友”二字,祁温隐约间将他们之间的距离缩短一些,主动找他的次数也逐渐增加。
但多数都只是在微信上。
往后几天,沈栖来到祁温的住处找她。当时,沈栖刚陪她外婆去复诊完。
她一进门,就以难以言说的神情看着祁温,这让祁温觉得莫名。
“怎么了?”祁温问她。
沈栖复杂地看向她,半晌叹出一口气,“温温,我今天去医院的时候,忽然想到那天我速写的那个人。”
祁温不知所言。
于是,沈栖往包里拿出她的速写本,翻出那天给祁温看的那一页。画纸上的人物,正是祁温当时觉得像是童彻的那个人。
“他怎么了?”祁温心中忽地一紧。
“他是童彻。我还是路过心……啊,路过内科室的时候才想起我画过这么一个人。”沈栖说话时有一刻的停顿,期间观察着祁温的面色。
“……噢。”祁温竟不觉意外,像是早就知道沈栖画的人就是童彻。
原来在无意识间,她早已经将他的模样深深记住。
“温温……”沈栖一副难以开口的神情,面露担忧,“我觉得有件事必须要和你说。”
祁温听着。
沈栖还是决定先铺垫一下,“你和童彻相处的时候,有没有觉得他……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祁温听得云里雾里,往回思忖片刻,而后说:“没有啊。”
沈栖这么一问她,她反倒揪紧了心,逐渐感到惴惴不安,“栖栖,你说得我有些慌,童彻怎么了?”
沈栖索性不兜圈子了,“我那天是在心理诊室看见他的。我在门外等外婆,他就在前面那坐着,等上个病人出来了他就进去,我估摸他们应该聊了有二十分钟。反正我和外婆准备走了,他都没出来。”
她一口气说完,最后咽了下口水,细细揣摩着祁温的神色,问她:“我就是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压力太大,身体还是心理上有点不舒服?”
祁温没有回答沈栖。
然她确信,一个人如果没有过重心理负担,是不会去和心理医生沟通的。但若它影响到日常生活,便另当别论。
她找过心理医生。
即便已经近四年之久,她还是难以忘记初初走进心理诊室的那一瞬间。
里面简洁素色的基调反倒让她绷紧了神经,心理医生友好的笑容也让她觉得不自在。
因为那时候的她,对陌生人的示好十分谨慎。
若不是她平常与人的真诚交流有些阻碍,她或将得过且过,而今也不会与沈栖交好。
童彻一定不会像她这样,但依沈栖说的那几句话,她担心童彻平时的压力过重。或许在没有人发觉的时候,他在逼仄的空间里艰难喘息。
她想起前些天童彻说的话。那些压力,应该是来自于他的家庭或他自身。
到底是心系童彻,待送走了沈栖,祁温原来想在微信上试探他,顾及当时将近六点,便等到了八点以后。
她决定先给他发一个表情包,但因手滑,错点了一张“好久不见”的表情包。刚想撤回,却看见聊天页面的顶端显示着“正在输入”。
一时间,她忘记了要撤回,只按耐下心来,等待童彻的回复。
约莫一分钟,童彻发过来一句话:昨晚21:38我们有过几句对话,你是不是发错人了?
祁温稍窘,轻轻“嘶”了一声,咬着下唇慢慢打字:我不小心点错的……
童彻很快回复:哦。
没有下文。
继续聊天大概会很尴尬。
祁温将心一横,问他:你最近有没有觉得压力很大?
问完觉得不对劲,正欲解释那句话,童彻就发来两个字:还好。
尽管如此,但祁温仍觉得他所承受的压力并不小。因而她尽量想办法帮他疏解压力。
思量无果,她准备和他提及高中时候的事。
那时候的他,经常都是在人群之中的。她虽很少看见过他和其他同学畅聊,但很明显,他和大家相处融洽。
总而言之,于他而言这应该是一件轻松愉快的事情。
而在这同时,她也要把握好分寸。
童彻应该只知道他们是校友。
于是,她给他发过去一条消息:你在篮球赛打得很好,你高中就喜欢打篮球吗?
童彻:没有喜欢。高中很少打,大学这几年才经常和他们一起。
祁温半开玩笑地发给他:那你高中的时候经常到哪里活动?总不可能一直坐在课室里吧。
童彻:跑道。多运动有好处。
然后没有下文。
祁温有些难接上话,索性更换话题:我记得你高中的时候很优秀,每一次的成绩榜上都能看见你的名字。
他过了两三分钟才发来。
童彻:对不起,我那时候好像没见过你。
祁温看着那行字,迟迟没有回复。
像是尝到一颗青色橄榄,刚刚咬住果肉,丝丝苦涩便缠绕着舌尖,久久不散。
该怎么回复呢。
她那时本就不惹人注意。尚且不提只有过几次眼神交流的童彻,就算是她的同桌,也未必就记得她。
长时间没有动作,手机屏幕逐渐暗下。
祁温回过神来,一字一字地敲打在输入框内:我当时比较安静。
然则对方很快回复:现在也是。
紧接而来:现在还能改过来,加油。
祁温回复:好啊。
对话即时结束。
可祁温总觉得这次对话的目的里,他们的角色似乎被互换。
祁温没能探出童彻的压力有多大,可她将沈栖说的那件事放在心上,时刻留意着童彻。
但童彻这段时间确实忙碌,两个人聊天常常都是三两句对话。
祁温依旧满足,也没去打搅童彻。
沈栖不知从哪探出的口风,知道童彻下临床的科室,得空时,叫上祁温到粤大的附属医院。
她也不知怎么打听的,竟能准确知道童彻所在办公室。
沈栖今天得来替她外婆取药,之后便说要陪祁温去偶遇童彻。
但这总归不合适。
于此,她们在医院食堂门口等候。
再怎么样,他总要来吃饭。
童彻是个生活节律的人。
是时十一点半,来往的人逐渐多了起来。祁温和沈栖显然是外来人员,伫在那分外显眼。
她们只好退到不远外的树荫处。
两人边守株待兔,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搭话,浑然没有察觉到身后十多米远的来人。
距离越来越近时,祁温最先听见他们的交谈声。
“童彻,待会一起吃吧。”
“对不起,我吃完还有事。”
是一道清婉的女声和一道清冷的男声。
沈栖也听见了。
两人齐齐回头。
四道目光即时相碰。
祁温初初看见童彻,胸腔里的心跳随之一颤,目目相对,无意间牵起丝丝缕缕的悸动。
她朝他微翘起嘴角,刚要说话,却被刚才的那道女声打断。
“祁温吗?好巧啊,在这看见你。”
祁温应声看去,正是站在童彻身边侧的女生。深栗色中长发,五官平平,脸上的妆容精致得恰到好处。
她向祁温浅浅笑着,作出巧遇旧识的模样。
祁温在看清了她的脸后就认出了她。
正是赵然。
祁温深知自己很难像平常朋友一样面对她,即便是牵强地掀起嘴角,都是一件难事。
于是,她很快挪与她的视线,强忍着心中的反感,勉强对童彻笑了笑,“童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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