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十四步
隔天一早,相同的时间,祁温随着陈婧到柯甘的工作室。邢湃比她早到一些。
看见她来,邢湃主动和她打招呼:“今天状态好些了吗?”
祁温弯着眉眼,“好多了,谢谢你。”
恰时,柯甘从录音棚里走出来,见到祁温,自是问了和邢湃相同的问题。得到祁温肯定的回答,也还是鼓励了她几句。
再一次站在话筒面前。对面依旧存在着几双目光。
祁温闭了闭眼,深深吁一口气,攥紧的拳头逐渐松开。
耳边恍惚响起了一个人的声音,她慢慢静下心来。
昨天那通电话里,她喊住了童彻,咬咬牙,一鼓作气:“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等不及童彻回答,她接着说:“如果我有解决不了的事,你答应说会帮我。”小声又无助。
“好,你说。”童彻说。
“我……”祁温越发攥紧了手机,犹豫过后终于一口气说出来:“你记得我上次问过你怎么看待歌手这个职业吗?”
童彻“嗯”了声。
“我……想去试试可我一站在很多人面前,我就会害怕。他们的目光全放在我身上,不论我怎么尝试着去忽视,都会很紧张。”祁温稍微放开了些,但还是会仔细地听着童彻的反应,并加以揣摩。
察言观色。
祁温很早就学会了。
只要她从童彻的话中听出些微漠不关心的态度,她会立即停止。
说完那几句话后,霎时间周围像是噤了音,祁温越发能感觉到心中的忐忑。
“所以你是想问我,怎么能克服克服内心的恐惧,不再束手束脚?”童彻听了她那番话,思考了两三秒,问她。
“……嗯。”祁温咬住唇。
“办法肯定有。”童彻很快回答,“最直接的,就是去做。你没有努力尝试过,就不会知道最后的结果。即使最后的结果不如意,但至少你拼过努力过,权当为自己积累经验。
“不管你在怕什么,去做就是。”
“可是”祁温久不说话,而后微微叹气:“我很难做到。我在第一次录唱的时候,说服了自己很久才完成。但现在,在我对面的人和以前的不一样,我怕会让他们失望,怕会搞砸。”
眼下,只是在老师面前录唱她都觉得难度很大,何况哪天或将在数以千计的人群面前唱歌。
听完祁温的话,童彻那边也沉默下来。
将近半分钟,祁温才听见童彻略些低哑的声音:“很难做到不是不能做到。”
她仿佛能听见童彻通过电流传来的鼻息。
“既然他们把事情交给你去完成,就是对你有十足的信心。但你现在因为不敢,才是让他们失望。”
童彻停顿了些久,似乎移步到了另一个地方,“况且你当时选择了你那条路,是想去尝试的,你对自己也有一定的信心,是吗?”
祁温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短暂的安静里,她隐约听见了一声猫叫。
很轻很柔,即时触到心中的一处柔软。
她顿地觉得眼里微热。
“三月在等你回来,他一样对你有信心。对吗三月?”童彻忽然发声,后面半句几近染着笑意。
三月顺从地叫了声。
祁温一时间抛下了在心里犹存的慌乱,耳边忽有一阵阵燥热,越发清晰。
她将手机拿开了些。
“那不难,当做是自己一个机会,让更多人认识你。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没有谁会一直揪着过去的你不放。每个人都会成长,在这之前付出的努力,会有人看见,也会有人因为你的成长而高兴。”
“祁温,你能做到。”
他说。
那通电话很快结束。
她慢慢缓下心神,重新躺倒在床上,散乱的心绪汇聚一处,最终变作一个人的声音——
“祁温,你能做到。”
她想试着走这条路,尽管她与许多人相比落后了一大截。她想试着改变自己,走出似在非在的封闭圈,像童彻说的,如果她能做到,或将会有更多的人认识她。这些,她早些时间就已经想好了。
但现在她停住了脚步,是在自己最后的一道关卡住。
只差一点,如果她能再大胆些。
而童彻那句话给了她勇气。
此刻,她稍稍平息着心潮,睁开眼,恰好看见余津和给她比了个手势。
再次深吁一口气,她抿着的唇微微弯起,同样做出一个手势。
与昨天一模一样的前奏开始入耳。
昨天结束那通电话之后,祁温一直在花时间练习那首歌,现在就算不看歌词,她也能将歌曲完整唱下来。
起初的不安随着节奏的前进一点点消失,听着弦乐,祁温适时将情绪带入,准确将每一句歌词唱出。即便是在歌词情绪转折的地方,她也能较好地做好转换。
录唱结束。
中间无停顿,一次就过。比起昨天的几次录音结果要好太多。她慢慢找到了自己最好的状态。
歌曲最后一个音节完毕时,祁温用了好几秒缓过来,眼睛随即睁开。
努力尝试之后的忐忑。
无需作其他猜想,虽仍隔着一片玻璃面,单是见到柯甘和余津和脸上都面露满意,她知道她做到了。
陈婧在门口等她。
“点点,你唱的特别好。”她对祁温说。
不关是她,连同邢湃,柯甘和余津和,都对她刚才的表现赞赏有加。
用邢湃的话来说,难怪祁温是数十家公司的艺人中脱颖而出的能人。
祁温有些激动,欣喜难耐,从来没有感觉到过像此刻这样的满足感。
柯甘和余津和再次细听了祁温刚才的录唱,考虑到祁温的功底和音色,各自给了她几点改进的意见,祁温都虚心接受。
几次录音下来,或有些许纰漏,通过两位老师的建议,祁温录唱的时候逐渐改善。
很快确定下最后的版本。两位老师对祁温的效率逐渐认可,以此观来,她这两三天的行程收获颇丰。
当天的录唱工作便作结束,祁温在隔天启程回到粤市。
她回家放好了行李,稍作休息后,见时间还早,就打算到诊所接回三月。
到达时,刚过下午三点。
前台边上只有匡姨在。
走廊里第一间诊室里隐约传来几声低弱的狗吠,再走进一些就在那看见陈叔的身影。
“匡姨。”祁温走过去,“我来接回三月的。”
匡姨见到她倒有些意外,但很快笑出来,“小温这么快回来啦?”
祁温没反应过来匡姨那声“小温”是在喊自己,硬是愣了好一会儿,才干笑着回答:“是啊。”
匡姨没在意,反是见了祁温的反应,看她的眼神也亮了几许,眉目间漫着笑:“我问了小彻你的名字。”
忽然提到童彻的名字,祁温没多想就稍微躲了下匡姨投来的视线,轻轻咬住内唇,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索性,话锋一转:“匡姨,三月在这呆三四天了,那托管费多少?”
不想匡姨连声拒绝,同样以她是童彻的朋友为由。这么一来,祁温想起上回给三月驱虫的钱还没付。
她在这事上态度强硬,不论匡姨怎么推却,她仍坚持要算清账目。
匡姨只好收下。
“三月在第二个房间里。”匡姨本来想动身带祁温过去,可转念一想,拍拍祁温的肩,笑得不明意味,让她自便。
祁温没有多想。
只径直走到那间诊室,刚要寻找三月的身影,却让眼前几步远的一道人影吸了睛。
这个房间面积不大,站在门口也很难不看见一个人坐在那。
他着装清爽,注意到来人,眼光从躺在他腿边的乳白小猫上移开,直直落在祁温的身上。
他倒是目光清淡,见不着有多少起伏。
反是祁温,站定在门口的第一眼还未落定,只凭那模糊的轮廓,就能分辨出他是谁。一时间,不知何时何地。
可因那一眼而在心中泛起层层的涟漪,逐渐成涛成浪的感觉,格外清晰。
明明一个多星期前才碰了面,前天还有过一通电话,可现在再次站在他面前,仿若已经相隔很长一段时间。
不管谁对谁,都有了点儿不一样的认识。
童彻最先说话:“回来了?”
“嗯。”祁温攥了攥拳,走过去他旁边的空位坐着。
两人之间只隔了三月。
见到自己的主人,三月表现十分兴奋,蓦地站起往祁温身上蹭,连续叫了好几声,最后在她身上惬意地躺着。
尾尖时不时地摇着。
祁温只手虚虚圈住他的身体,弯眼轻笑:“三月乖。”
童彻目睹全程。女生又轻又软的声音悄然传入耳内,看见她低着的头,以及她轻柔抚摸三月的动作,他眼底的光随而变得柔和不少。
对此,他自觉感到欣慰:“你们相处得很好。”
祁温点了下头,小声回答:“他很乖。”
童彻同意:“英短猫性格都很温顺。”
祁温又点头,顿地觉得局促不安。
童彻观察着祁温的神色,适时挑起话题,“这几天是去唱歌了?怎么样?”
“挺挺顺利的。”除了第一天。
“所以你的新工作,就是去当歌手?”童彻直问。
祁温手里动作应声停住,用舌尖抵了抵牙齿,眼睑微敛,“今年是我当网络歌手的第四年。”这是她第一次向除沈栖以外三次元的人说出她在二次元的身份。
“我和一个音乐公司签了约,合同明年七月就过期。前段时间,我有想去舞台上唱歌的想法。也就是我和你提到过的线下歌手……我想试试。
公司帮我争取到一个机会,这两天我都在荇市录一位老师的歌,算是我第一次在幕前唱歌了。但开始的时候,我和你说了,在他们面前,我试了好几次,还是很难唱出来。”
说到这,祁温抬头看向童彻,眼中似浟湙潋滟,“谢谢你,你帮了我。”
帮她,踏出那至关重要的一步。
她高中的时候就很不自信,甘于做一个不显眼不讨喜的人。喜欢童彻,总是不自禁地将自己和他做对比,看他一直都在往上攀,而她总是在低谷徘徊。
直到现在,她依然相信自己喜欢的是一个特别棒的人。他离她太远,她要努力向他靠近才是。
只是他不知道,当那个她为之努力的人,对她说她能做到时,是一种莫大的鼓励。无论结果好坏,她都想奋力向前。
就像她更加确认要走另外一条路时的决定一样。
但童彻认为他没帮多少忙,觉得祁温实在没必要专门向他道谢。但在触及到她投来的眼光时,心上略微颤了下。
他有些不自在,唇瓣微张,舌尖抵了抵内腮帮,最后索性偏开了她的视线。
“没事。”
他发现他的声音显得局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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