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三十步
赵然的话,虽不能全信,但其中多少都有几分是真的。
祁温想了许久,想了许多,再联系到赵然所说那位喜欢童彻的女孩儿,以及近段时间童彻与她言语间近似疏离的语气,之前的不安已经有了答案。
——童彻知道她喜欢他了。
并且,好像很早之前就已经在猜测她是不是有心理阻碍了。
她细细回想,记忆定格在去年三月。
初始,她对童彻始终保持着谨慎与试探。最最记得一天,童彻半似斥责地说了她一句,她以为他是讨厌她了,下意识地蜷在自己的安全圈里,清醒时,又要逃离原地,想到更安全的地方去。
大概是在那个时候开始怀疑她的。
祁温抬眼看了看前面紧闭着的自动门,眸光逐渐涣散,不知该如何描述她此刻的心情。
她原以为,童彻知道她的心意时,应该是慌乱无措,甚至想要找到一个只有她自己的狭小空间里去,哪还会想要知道童彻的回答。但现在似乎不一样了。
除却忐忑,她更想知道童彻对她的态度。
偏偏,照现在看来,童彻的答案已经非常明显。
不用再确认了。
她想。
思及此,祁温觉得之前在直播间里说的关于童彻的一切仿佛是个笑剧。尤为是这个笑剧让当事人知道了,更让她难为情。
时间相隔许久,她对在直播间里说过的话印象并不深刻。所有关于他的,数量多少,程度深浅,一瞬之间,她脑内一片混沌。
一想到童彻可能全都听过了,即便这个可能性接近为零,祁温都想将自己遮掩起来,不让他发现一踪一迹。
潜意识里认为,只要不碰面,她还是能与他维持这似若薄冰的联系。
祁温闭了闭眼,轻咬住下唇,没注意到身后匡姨的靠近。
匡姨唤了声祁温,没得到回应,便绕到她前面,却见她脸色白了许多。
“怎么啦姑娘?”她问。
祁温愣了两三秒方才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和匡姨说了声就要走。
刚移出一步,又想到什么。打开手机里的直播软件,几乎没有犹豫的,将所有的直播记录都删除,没有留下半些痕迹。
做完这些,盘旋在心的忐忑却没有丝毫散去的趋势,胸腔内因紧张而加速的心跳仍未歇下。
隐约觉得,不用多久便有事发生。
这么想着,耳边忽然传来自动门打开时发出的摩擦声。
紧接着,匡姨的声音也在旁边响起:“小彻怎么来啦?”
祁温几乎是在听见前面两个字的时候就抬起眼,与来人的视线相碰。
一时之间,她的脸像是被僵住一样,想要扯动嘴角说些什么,却只是动了动唇,几不可察。
唯一能清晰感觉到的,是两颊的发烫。
童彻见到祁温亦是讶然。
他应了声匡姨,没注意到祁温神色里的细微变动,只绷着脸朝她点了点头,便往最里面的诊室走去。
眼见着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内,祁温只觉心口像是被紧紧揪住,阵阵酸涩感顿地由胸腔处蔓延开来。
匡姨似乎说了一两句话,可祁温没能听进去。
她极力地将那消极的情绪压下去,仰着头深深呼吸,偏偏眼内的温热感更甚。
就要藏不起来了。
适时,轻微的脚步声从走廊处传来。
朦朦胧胧之中,仅一眼,祁温就知道是他。甚至连个大概轮廓都没看清。
思绪散乱间,她仓皇逃离。
自是没有看见到来人略带沉思的目光。
此后,她与童彻的对话框一天天往下沉。像是忽然重遇的旧识,一时兴起保持联络了一段时间,随后发现已经全无可聊,慢慢便形成了无声的默契,谁也没有再联系过谁。
可是祁温时刻让自己保持着清醒——童彻和她本就算不上是旧识。
持续了七年多的喜欢,只是她单方面的,早就该放下了。
六月中旬,祁温与原来的音乐公司解约,转而签在了郁雅手下五年。
这个决定她细细考虑过一段时间。即使决定要放下对童彻的喜欢,但她还是要对自己能做的事,未来的工作做清楚的认知及适合的打算。再者,唱歌是她擅长且喜欢的事,现在只是在形式上做了改变,她既踏出了第一步,其他困难便无足轻重了。
郁雅给她定位的是歌手。但祁温没有过任何相关训练,按照公司惯例,祁温需要进行两个月的封闭训练。郁雅将这件事告知祁温,只给她三天时间做好准备,时间一到,就要启程到外地参加训练。
离开的时间不短,祁温还是将她要当歌手的事从头到尾大概地告诉了她的父母。结果无需猜测。
祁母想都没想就拒绝,认为一开始就不应该放任祁温,让她学会了先斩后奏。
她气极,丝毫不掩饰愠色:“我绝不同意!你应该比我们都要清楚那个圈子的复杂性,你到那里去能做出什么名堂来?祁温,你本来就耳根子软,到时候被人哄住了掉进了圈套你都不知道!”
祁父的态度与祁母一样,尽量克制着话里的不满:“这件事你确实做得不对。不管怎样,你都应该和我们商量。”
祁温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知道你们不会给我商量的余地。我已经决定好了,不管以后会面对什么,我都会咬牙坚持下去。”说到底,这是自己做的选择。
“你知道什么!”祁母提高了音量,不顾祁父的劝阻,三两步上前攥住祁温的手臂,一使劲就将她从软座上带起来,“你现在就带我去那破公司解约——”
祁母那句话刚落下,祁温即时抽回自己的手,握紧手心说:“我说了,我已经决定好了。”她尽量克制自己的语气,咬咬牙,继续说:“我真的很感谢你们对我的保护,但我会有自己的想法,我想自己到外面去闯一闯,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顿了顿,她轻抿唇角,“再说,我想做自己的喜欢的事,想把我的爱好发挥为特长,让更多的人能认可我的能力。”
语末,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神暗下去一瞬,很快就被掩藏起来。
祁温没有和父母说太多,以她将要离开粤市封闭训练两周的话为结尾便离开。
接而,她将三月交给沈栖代为照顾。
打点好这两件事,祁温心里漫着一种说不清的滋味。
从所未有的放松,却又携着一丝半缕空落落的感觉。
她终于找到了自己喜欢做的事,并且可以勇敢去做。
但原来,除了父母和沈栖,她没有其他能诉说的人了。
似想到了一个人的名字,眼前紧接着隐约出现那人的模样,可不过两三秒,祁温将它们从脑内挥散开。
闭眼深深呼出一口气,想着,祁温,要坚持下去,要做好每件事,要成为优秀的人。
三天的时间恍若一瞬,直到祁温来到封闭训练的地方,仍觉得不太真切。
来到这里的三四十位女孩都有着相似的梦想,希望能在舞台上发光发亮,并且大都拥有着年龄的优势,无畏无惧,处处散发着青春的活力。
相较于她们,祁温在唱歌方面上虽有先天优势,却从未接受过相关训练。此外,她比大多数女孩年长几岁,她们来这之前所付的努力更是比她多出许多,说压力不大必是假话。
祁温须比她们都更加努力才行。
在这的训练任务明确,首要的就是要给所有人的歌喉特色定位,确定好发展方向,提升歌唱能力。除此之外,要分级训练他们的创作能力,确定是否有更大的发展空间等。
为让所有人都能专心训练,要求将手机等通讯设备上交,仅有每周末限时领回。祁温倒没什么不愿,同沈栖说了声便交出了手机。
训练开始之初,导师稍微测试了女孩们的歌喉,将声色不凡且能力居上的女孩们列为一组,祁温恰在这一组。
组内七八人,祁温又是最获导师赞赏的,很快便被一同训练的女孩们熟知。
分组之后的训练任务难度更高,祁温将自己投入到密集的训练之中,无暇再想其他。
训练、吃饭、睡觉,每天三点一线的生活,简单枯燥,却又充实。偶尔空下时间来,祁温才会回想惦记着的人或物,比如父母,比如童彻。
只是随时间渐渐被拉长,训练项目更多更难,祁温想起后者的次数越来越少。甚至有一段时间,祁温忙得不可开交,与童彻相关的一切都没有出现过在她的脑内。
后来偶然想起,“童彻”这两个字也仅仅在她心里漾起微波,不过两三秒就能恢复平静。那时,她是真的以为她已经在慢慢改变喜欢他的习惯。
小的时候丢失了很珍贵的东西,找寻不得,因此念了许久。长大之后,那样东西突然出现在面前,起先错愕与惊喜,却慢慢变淡。最后觉得,那时候好傻,竟然会因为一件谈不上有价值的东西难过。
祁温喜欢童彻,一开始并不想他知道,只期盼着自己能多靠近他一些,就这样持续了许久许久。
可偶然之间,他知道了她的心意。惊喜而无措之时,意识到他并不喜欢自己,心境也就逐渐改变。
年少的欢喜,总会有变平变淡的时候。
祁温这么说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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