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乱战
且说，明明领着八千余兵马，快两个月了都未曾渡过北江对岸半步，三水县也未曾攻下，只是不停损兵折将，一再被素来看不起的明帝算计，营盘两次被明军将士偷袭，现在更是被几千明兵围着攻打营寨，但对于明军有可能打败自己一事，耿继茂依依旧是不屑一顾，只觉这不过痴人说梦。
然而，就在耿继茂还对着自己儿子夸夸其谈吹牛的时候，明军已经推翻了清军大营外围的寨墙，正准备攻打拿下外寨，然后进攻被外寨屏蔽在内的里寨，那里才是耿继茂中军大帐所在的地方。
不过，就算如此，外寨还是有一阵接着一阵，潮水般的喊杀声从四面传进了耿继茂和儿子所在的这个中军大帐里面。
“爹爹，是明军打进来了吗？”耿精忠脸上有些害怕，颇为惊恐地看向自己父亲，小声问道。
耿继茂征了征，竖着耳朵仔细听了一会儿，似乎是估量出了什么，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但却是语气轻松的对儿子解释道：
“无须担忧，明军的攻势不过是暂时的，他们此时不过是还在外寨搏杀罢了，而且就算他们攻破了外寨，也不足为惧，咱们大营的内寨和外寨是隔离的。而且，爹已经派连得成领兵出去了，连得成那老小子还是有些本事的，不然也不能在你祖父手下混成总兵，此战必是他胜！“
耿精忠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心里自然是相信自己父亲所说的话，毕竟他虽然年纪小，但也从小是在军中长大的。对于军队的事情，多多少少是有些了解的。反正，那么多年，他就没看到过明军有什么时候能在这种正儿八经的大战中取胜。
换言之，明军战力疲弱，不堪一战的事情，便是一个小孩子，也看在眼里，更不要说那些一次次打败明军的将领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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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清军大营外围寨墙的大门被应声撞开，党守素亲自领着上百忠贞营亲卫冲入，将附近的几个清兵撞翻在地，后面紧随而至的其他忠贞营将士陆续刺出手中的长枪，将他们一个个杀死在地上。
党守素手上挥舞着一把沾满血迹的厚背刀，对着面前一个不停后退的清兵连连劈砍，那个清兵在他的面前，根本没有反击的余力，身上的甲胄已经多处破损，甚至左边的肩头都已经露出了白骨。
营寨大门被撞开之后，明军主力很快大批涌入，原本还在寨墙那里防守的清军此时也已经放弃了抵抗，往内寨方向逃去。
忠贞营连连出击，从天色微亮时就出发了，到如今艳阳高照的午时终于攻进了清军营寨外围，此时也是体力消耗严重，但长期以来严苛的训练，贫苦的出身和严酷的生存环境使得这些士兵的耐性十分强，他们虽然都已经脚下发虚，但依旧保持着基本的阵型在慢跑。
李建捷，马宝等人此时依旧是承当着冲锋的任务，不过他们手下的士兵大半都已经是冲锋过程中随机组合的战兵。这些随机组合的士兵虽然实力不如忠贞营的将士，但也要比溃败的清军绿营兵强得多，这使得两人身边始终保持着强悍的战斗力，这才有了屡屡破袭成功的战绩。
而清军外寨里面的明军随着战局的推进，已经是越来越多，两支军队的士兵闪来闪去，不仅仅是刀光剑影，还有火枪散射，电光火石，残余的清兵除了部分放弃抵抗，跪地投降的，许多都还在四处溃逃，大多都往内寨方向逃去。
那里此时还未成为战场，连得成也早已在寨墙上部署好了防御和阻击的兵力。耿继茂的藩兵固然战力强悍，但也不是铁打的，遇到这样的突然袭击，没有缓冲的时间，也同样不行。
连得成虽然同样轻视明军，但基本的作战指挥，行军打战要领，还是要顾及的，这是打胜仗的基本。在这个时代，一群咿咿呀呀乱冲，毫无组织纪律的兵马，是无法取得胜利的。清军能一直胜，便是因为冰甲器械，钱粮供应，还有战阵熟练的程度，都远胜于明军。
很快，李建捷和党守素就带人穿过了外寨的过道，进入外寨之内，这里暂时还没有大规模交战，但也同样充斥着硝烟的刺鼻味道，他们追击溃逃的清兵，然后便发现了上百名退到这里，可内寨大门紧闭，实际上已经退无可退的清兵。
狭路相逢勇者胜，这两支兵马都没有任何犹豫，到了这个地步，他们都同样没有任何退路。前方一阵歇斯底里的叫喊，明军阵线的两翼随即爆发了一阵闪亮的枪声，然后清军阵中同样有火枪兵在散射，两边都惨叫着倒下了几人。
两股凶猛异常的人潮随即呼喊着朝对方冲刺而去，明军的阵线前刀枪如林，几面盾牌挡在前方。而清军相当一部分都是耿继茂从北边带来的东江老兵，他们的战斗力本就凶猛强悍，此时更是凭着死到临头被逼出来的一股狠劲冲杀而上，而那些绿营兵被逼无奈，也只能跟着冲杀上去。
一时间，喊杀声，惨叫声，金戈相碰，盾牌相撞，还有甲胄枪头断裂的声音充斥整个外寨后院，两军阵线前不断有人倒下，一道道血柱随着伸缩的枪头刀刃飞出，地上很快就倒下了二十几具尸体。
党守素凭着这个稀疏松散的军阵，死伤了十几人之后，终于将这些被逼疯的东江老兵全部杀光，个人的勇武凶悍便是在绝境之中，也再一次败在了忠贞营更加强悍，也更加训练有素的军阵面前。当然，这个军阵中的战兵，也全都是勇猛敢战的男儿。
党守素抬起右脚往前一踏，用力顶住了面前这个东江老兵的腹部，根本不顾对方此时双眼圆瞪，嘴里吐着鲜血，直接猛地一用力，拔出了原本被卡在这个藩兵锁子甲里面的枪头。
不过，奋战至此，他现在也根本就是已经有些疲累了，喘着粗气把枪杆往地上一撑，就立马失力一般放下了原本顶着那个清兵胸膛的右脚。
而随着最后一个清兵死不瞑目，身子贴着墙壁软软滑下，然后倒在地上，脖子抽搐着口吐鲜血，外寨大营里面的清军也终于被彻底击败。
党守素扭头左右转了半圈，看着身边满脸血污的战友们，地上传来了低沉的呻吟声，还有一些未死的清兵在血泊中蠕动，几个明军长枪兵正在上去补刀，另外一些士兵则是搀扶着受伤不重的战友，往外寨外走去。
“你们几个留下来看着，接应其他部队，其他人跟我继续往里面探，看看外面的战斗解决了没。”党守素随即发令，但是声音早已经因为拼杀时候的大喊大叫变得沙哑，其实听到外面已经慢慢安静，他已经大抵知道了胜利的结果。
这群士兵听到命令之后，随即自动组成了一个三排的队列，不仅是双手，他们的双腿都已经因为剧烈的厮杀而无比酸痛，脚下更是被血水浸透。党守素走在前面，带着剩下的七八十人往外走去，踏上稍微干净一些的石板之后，每走一步都是一个血脚印。
然而，这个时候，战斗还远远没有结束，在连得成的组织下，清军大营内寨俨然早已严阵以待，大半清军也被组织在了里面，其中还有超过一千五百多名藩兵精锐，这些才是耿继茂最引以为傲，也最大的倚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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