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重生氪金改命农家女(三)
温热的吐息拂绕在耳尖, 一同响起的还有锁链的声音,霍燃攥紧双拳, 才迫使自己抑制住暴起的冲动。
“呵……”容怀瞥见他紧绷隐忍的侧脸, 勾唇一笑。
霍燃听见这微不可察的笑声,垂下爬满血丝的眼眸。
这样的污辱,这样的折辱……
他终有一日……
他脑海里翻搅着把容怀大卸八块的念头, 然而紧接着,他感觉到脚踝一凉,容怀沁凉细腻的指腹划过他黝黑粗糙的脚踝。
移目望去。
和他风吹日晒粗粝的皮肤不同,容怀的手掌骨肉匀亭, 皮肤如上等白瓷一般清瘦纤细, 与他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霍燃脑海里甚至产生了只要他稍加施力, 这双手腕就会脆弱折断的想法。
“咔哒。”一声脆响。
“长短调整好了,很合适。”容怀松开手, 冰冷的锁链终于被死死拴扣在霍燃的脚踝上。
霍燃霎时间收回心神, 并为刚才脑海里闪过的想法感到一阵恼火, 目光扫过脚踝,那截铁链就是屈辱的标志。
是他卖身给容怀的火契。
“行了, ”容怀掩唇打了个哈欠,“我也困了,你先退下吧。”
“是。”
霍燃垂下眼帘, 掩遮住眼中刻骨的仇恨憎恶。
*
偌大容府仆役上百号人, 都是为了侍奉身娇体弱的小公子,唯独霍燃身份在里面尤其特殊,他是小公子的近宠,每日朝夕相对, 引来许多仆役的嫉妒和不满,都在暗地里巴望着他赶紧失宠,他们好顺势踩两脚。
是以短短几日,霍燃整天受到的冷眼和排挤并不少。
霍燃也觉得这样的日子度日如年,即使在容宅不必日日下地劳作,也不用啃着红薯干粮,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但却得整日仰仗着小公子的鼻息。
容怀开心了就招他到前面前逗一逗,不开心了就把他踹到一边,与其过丧失尊严的日子,他还是更想离开。
按照惯例每日上午,容怀在书房查阅账本,外面洋洋洒洒,下着鹅毛大雪,屋里源源不断烧着炭,房间里温暖如春。
核实完账本后,容怀想起霍燃,问王总管:“雀儿呢?”
王总管道:“在禽鸟苑。”
容怀:“把他带来。”
霍燃既然顶替了雀鸟的身份,平日里就被安置在禽鸟苑,因为容怀从前偏爱观赏玩宠,那里还豢养着许多鹿马甚至孔雀。
虽然容怀最近几日对观赏玩宠的兴致削减不少,但禽鸟苑依旧被打理得井井有条。
霍燃看着禽鸟苑里的鹿马,心里只觉讥讽,这些畜生吃得比仙居县村民还要好,村民们每天勒着裤腰带吃饭,这些畜生却能□□细的谷物,就因为它们是容怀豢养的玩宠。
王总管把霍燃从禽鸟苑领出来,为了避免唐突容怀,特意带他去梳洗了一番才送到容怀书房。
王总管小心翼翼说了一声:“小公子,雀儿到了。”这才无声退出去。
容怀已经看完了账簿,正在自己和自己下棋,霍燃早已习惯被忽视,没有得到传唤,就安静站在门口。
半响,容怀才道:“进来吧。”
霍燃迈着早已冻僵的手脚走进去,他脚踝上拴着一条铁链,是容怀赠予他的,恐怕是他全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走动时不可避免会发出拖拉的声音。
书房里染着淡淡的宁神香,温暖如春,包裹着他僵硬的四肢,逐渐让他僵冷的血脉缓和过来。
容怀执白子问:“会下棋吗?”
容怀不招他来,他就每天待在禽鸟苑,也没有人同他讲话,霍燃已经很久没有开口了,声带嘶哑:“不会。”
“没关系,”容怀拍拍坐垫:“上来,我来教你。”
霍燃没有动,他垂下头道:“小公子,这不合规矩,奴……身份低微不配与您同坐。”
容怀笑了,将手放在他结实的肩膀上,散漫地替他掸掉雪花:“倒会捡让我舒心的话说。”
霍燃藏起眼底的冷怒和厌意,胳膊上肌肉紧绷一瞬,又很快松懈下来。
正在这时,到饭点了,仆役过来给容怀送午餐,原主身体娇弱,吃不得荤腥,却又偏爱闻那味道,是以每顿必有大鱼大肉,佐以清粥小菜。
香味源源不断加入霍燃的鼻腔,他控制不住,咽了咽口水,低下头不再去看。
仆役也没忘记霍燃的一份午饭——馒头配咸菜。
或许和容怀顿顿山珍海味无法相比,但比起霍燃在家饿的不行的时候,才会拿糠填饱肚子,有馒头和咸菜对于他来说,已经非常奢侈了。
依照容宅的规矩,霍燃不配与主人同屋进食,他捧着碗走到屋外慢吞吞啃食着冷硬的馒头,外面天寒地冻,寒风割着他的皮肤,使他不自觉蜷起高大的身体避寒。
系统看不过眼,宿主太能折腾霍燃了:“宿主你为什么要折磨霍燃呀?”
容怀将白子扔进玉盅:“知道霍父腿为什么会断吗?”
系统被提问到,立即回去翻剧情,容怀没等它回答,说:“是容宅下人打伤的,虽然不关容怀的事,霍燃却从那时起就记恨上了容宅。”
“既然梁子早已结下,一味对他好是没有意义的,从那天看到他憎恨的眼神起,我就知道不能纵虎归山,所以留他下来磨磨他的性子,不是挺好?”
系统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它习惯性拍马屁:“宿主竟然连这么犄角旮旯的细节都注意到了,真是观察入微!”
容怀笑了:“与阿焱有关事的,怎么叫犄角旮旯?”
“柳灵芝的事才叫犄角旮旯。”系统瞬间意会。
屋外冰天雪地,不稍片刻,馒头就冻得像石头一样,霍燃在雪地里麻木地吞咽着,正在这时,书房门打开了,一缕暖风吹拂在他的脸上。
霍燃僵硬地抬起头,雪落静深,一道如雪堆叠一般的身影从屋里走出来,毫无瑕疵的脸颊在雪光中竟玉雕一般晶莹剔透,又像染上冰雪般一尘不染,遥远而洁白。
霍燃一时间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那位小公子终日坐在温暖如春的厢房里,又怎么会无缘无故跑到外面来?
直到那道身影越走越近,他才惊觉不是幻觉。
容怀肩头披着狐裘,瀑般的乌发沿着线条优美的肩头滑落下来,即使身上堆叠的衣服颇多,身姿依旧清隽,淡淡的宁神香延美寒风里沁入鼻端,霍燃察觉到自己的心脏竟又开始发烫。
“咳咳……”
听见耳边轻弱的喘咳声,霍燃抬眼,许是被屋外的风雪呛到了,小公子咳得鼻尖发红,纤细苍白的指尖捏着一条柔软的雪帕,上面零星斑斑点点的红色痕迹,像是凋零在雪地里的红梅,但还没等他看清楚,小公子就把雪帕收了起来,散漫地用指腹抹去唇角的血。
咳出来的热气在寒风中化作轻薄的水汽,容怀的表情就像笼罩在雾里,霍燃看不分明。
但他此刻心尖竟蔓延出了一丝不可辩驳的怜惜。
然而,下一瞬他就发现自己的怜惜多么可笑,容怀抬靴踢翻了他手里的碗,还没来得及吃的半只馒头和咸菜滚落一地。
霍燃僵硬地低下头,掩饰住满身怒意和戾气,容怀凑在他耳边说:“这种东西我家牲彘都不吃。”
霍燃双手遽然收紧,手背浮起一道道青筋。
是啊,容怀生来就是高高在上的小公子,千娇万宠集于一身,哪里会体会他们的日子过得有多艰难呢?
霍燃正想着,却见容怀直起身体道:“跟我进来。”
容怀转头走进书房,霍燃看着他纤细的背影,勉强撑起僵硬的身体一步一步跟在后面。
雪地上留下一轻一重两道脚印。
重新回到温暖的房间,霍燃手脚渐渐恢复知觉,只见容怀随手拨弄了一下窗前悬挂着空荡荡的金丝鸟笼,满室煌煌灯火光晕落在那一截白皙剔透的腕骨上,倒比那美玉琉璃更美上三分。
霍燃看在眼里,只是心想果然越是好看的人,心肠越是歹毒。
这时,容怀卸下肩头的狐裘随手扔给他:“挂起来。”
霍燃:“……”猝不及防被熟悉的香味盈了满怀。
雪狐的皮毛柔软温和,似乎还残留着容怀的体温,还有淡淡的药香一直往他的鼻尖钻,霍燃一时心乱如麻,只得将狐裘胡乱找个地儿挂上。
容怀在桌案前落坐:“过来。”
霍燃紧了紧双拳,垂着眉眼,慢慢走到容怀的身旁,容怀看着他道:“桌上的都吃干净。”
霍燃遽然抬首,似乎没听清容怀说什么。
“牲彘鸟雀食五谷,”容怀笑着说:“鹰隼虎豹食肉骨,你是愿意做彘雀还是隼豹呢?”
霍燃当然愿意当隼豹,就是容怀下一刻要取他的性命,他至少也要做个饱死鬼。
想清楚之后,霍燃不再犹豫,捧起大碗往嘴里塞肉,他贱命一条,从小到大就没尝过几次荤腥,何况是烧得这样美味的荤腥,别说是这满桌子菜,就是再加一桌他也能吃得下去。
他何尝不清楚容怀在尝试训服他,抽一鞭子给一个萝卜,根本没有把他当人看,而是当一个畜生。
总有一天……
霍燃头埋在碗里,藏住眼底凶狠的光。
王总管端着药汤走过来,看到一幕,惊得差点把所有的碗给摔了:“你这畜生岂能与小公子同食!?”
霍燃好不容易吃顿饱饭,将碗里最后一点油水刮干净,不知道容怀会怎样发落他,但无论怎么样他都认了。
容怀制止王总管下半截斥骂的话:“是我让他与我同食,总归这些肉菜到时候都要倒掉,没什么差别。”
王总管额头淌汗,犹豫不决:“可,可是……”
见容怀眉眼冷下来,王总管头皮一紧,便不敢再说,将手里端着的汤药放在书案上:“小公子请喝药。”
往日小公子喝药,总是要闹上一闹,王总管习惯了三催四请,但容怀却没什么反应,他端起药在鼻尖轻嗅,辨认出里面放了党参、白术和茯苓等物,都是养生补血的药材。
霍燃跪在地上,屋里烧着炭火,地面也并不冰冷,他嗅到那两大碗汤药里腥苦刺鼻的气味,心中恶意地想这小公子真是个药罐子,怕不是上辈子造孽太多,才得了这一副恹恹的身体?
这细皮嫩肉的小公子,也不知要怎么闹才能喝下这么苦的汤药?
想到这里,他偷偷抬眼去瞟,容怀仅着一件玉白衫坐在案前,隐约透出纤细的身段,腰细得不盈一握,只皱了皱眉,就面色不改地将两大碗苦涩的药汤仰头饮下。
霍燃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他本该幸灾乐祸,额手称庆,也该让这小公子尝尝黎民之苦,但却觉得胸中颤栗,并无法开心起来,反倒觉得心口坠得慌。
见两大碗汤药见底,王总管松了口气:“小公子可要回内室安置?”
容怀道:“我就在书房小憩片刻。”
王总管应诺,唤来仆役收拾碗碟,无声无息地退下去。
容怀揉了揉眉心,这药里有助眠的成份,让他觉得有些困顿,“过来。”
许是之前饮下苦药,轻柔的嗓音略微有些沙哑,霍燃听得如浑身过电,身上肌肉忍不住紧绷。
如今寂静的书房里又只剩下两人,容怀唤的人也就不言而喻,霍燃深吸一口气,起身走过去,容怀没有发落他,是他没有想到的,但想想也是,毕竟巴掌加甜枣是他惯用的手段。
容怀坐在软榻上,散开银钗,青丝如爆般垂在前胸后背,线条优美细腻的背部半遮半掩,霍燃看了一眼就垂下视线。
“替我更衣。”
霍燃顿了顿,伸出手解开容怀的襟扣,里面玉色肌肤洁白无瑕,隐约可以看见锁骨以下的线条。
他感觉胸口烫得厉害,这是一种无法控制的热意,让他觉得陌生,手指都有些微微颤抖。
昂贵的丝绸内衫材质过于丝滑,霍燃解了好几次,都没解开纽扣,他从未接触过如此纤细的布料,他平时穿的就是普通的麻衣,恐怕小公子去穿浑身皮肤都会被磨出血来吧。
依靠着胡思乱想,霍燃才勉强转移注意力。
“真是不中用,”容怀懒得等他。
把他挥开之后,自己解开衣扣。
脱完内衫,容就卷入锦被里睡着。
此刻厢房里没有其他人,霍燃站在软榻旁,视线紧紧注视着容怀的后颈,象牙玉一般的白,纤细脆弱,背对着他,似乎没有任何防备。
这个病弱的小公子为什么这么相信他呢?
是笃定他无害吗?
可是他也早已厌倦了这样的卑躬屈膝。
他的大掌在纤细的颈侧逡巡,掌下能够轻易感知到动脉微弱的跳动,如果他扼住这截颈项,应该很轻易就能摧折吧。
就算他死了,用他一条贱命拉一个小公子垫背也算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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