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车上，蒋游是司机，俩人坐在后面。
温和：“没想到顾太太竟然是这个样子的，没看出来她有什么不同，值得你‘治腿’？”
顾亭昀摇摇头，给他投去一个‘你不懂’的眼神。
温和白了他一眼，不再和他说话。
前面的蒋游见着俩人好像没话说了，才开口汇报顾亭昀交代的事情。
“老板，汇园那边全部清空，已经装修得有几天了，你要去看看吗？”
汇园是叶青她家住的那一片别墅区，顾亭昀父母的房子就在她家隔壁。因为每家每户隔得远，进口也有好几个，叶青没注意到有人在装修。
“不用了，你派人盯着就行。”
他和助理的对话透露着些信息，温和问：“你要搬家？”
“嗯，搬到我父母那边去，离她近一点。”
“啧啧啧，搞得像离她近就能将她领回家一样。”温和调侃了一句，“你这婚结得跟没结没什么多大的差别。”
顾亭昀听着他的话，自动忽略了他调侃的内容，自言自语道：“她不喜欢住那个没有家味的家。每周五天上班，只有晚上会回去睡一觉。像周末，她宁愿呆在酒店。”
他自言自语着，自己也跟着心疼起来。
结了婚之后，他借着她丈夫的身份好好了解了一下她的事情。
她十一岁的生日那天，父亲没有和往常一样陪着她和母亲一起庆祝生日。那天过后，她知道了自己有个姐姐。那之后没多久，叶母将她送往国外。
两年不到的时间，叶母离开人世，她连自己母亲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除了叶母的助理纪凌阎一家外，没有一个血缘上的亲人。
她满心欢喜的来到国外，对任何事物都抱有好奇心，天真开朗、不谙世事。每个月都会有叶母早就安排好的信件寄到国外的住处。她一直以为是母亲工作忙，所以才让纪叔叔带她到国外来上学加度假。
直到某一天，她无意中发现纪凌阎好像在祭奠什么人。在她的坚决要求下，才得知母亲去世的真相以及与她相关的所有事情。
从那之后，她从得过且过变得发奋图强，不知辛苦地学习，不要命似的玩各种极限刺激的运动，一次一次的刺激心脏。她逐渐不断的催眠自己，将她自己的心练成硬得像块石头。
她的母亲，她眼里完美的女人，一直深深的爱着一个男人。她为了他不惜与叶老爷子赌气，不惜与家里决裂。到后来，她才知道，他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她，利用她飞黄腾达，利用她扬名立万。
这也是为什么叶青现在对谁的感情都很淡。
叶青是个人，不是草木顽石，不可能一点感情也没有。
只是她的感情很深又很淡，深深的藏在心里，淡淡的浮在表面。别人给她多少，她能回馈多少。
他想到了她走之前最后的道谢。
他再努力些，给到她更多，她也能返回来更多。
温和看着他说这话时落寞下来的眼神，想安慰些什么却好像什么也说不出口，毕竟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叶青拿着签好的合约回到公司，将合同报了上去，申请拨款。不过一天的时间，苏婉就得知了这件事。她在财务部看到叶青申请的大致内容，思考一下就能明了。
苏婉看着不动声色的看着那份财务申请表，想做什么却也做不了。
苏氏集团的财务部门是独立的，不依附于集团内部的哪个高层或董事。这个点子是这两年才创新出来的，为的是确保有人在财务部门做手脚。虽说财务部门没有做手脚的可能，其他地方比如各类合同，或者报帐的真实性等方面都有很多漏洞。
她盯着那上面的数值，比她预计的少，但比一般的价要贵了些。苏婉手上攥着拳，眼含着气愤。她没想到叶青是有点本事的，她都亲自找人交代过了，没想到她还能拿到合作，还是顾家那边的合作。她气急败坏的转身出门打了个电话出去。
顾氏集团
顾天逸在收到苏婉的电话后，就吩咐人去了解了整件事情的真相。他和苏婉最近走得很近，虽然双方都没表明心意，却都心知肚明，已经把另一个人当作自己的另一半了。当初苏婉找到他时，说不想让顾氏这边和叶青合作，他只当她是耍小女生脾气，不想叶青在公司抢了她的风头，索性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在她的枕边风的作用下，还亲自去吩咐手下人办事。
现在叶青竟然在他吩咐过后还能拿到顾家的合作，不免让他惊讶了好一会儿。他倒不是质疑他手下人会忤逆他的吩咐，只是
会不会叶青身后有人？
他想，或者她直接找上了顾老爷子？
如果她真是找上了顾老爷子，那么，他有必要重新审视一下局面了。
他带着一肚子疑问，在结束了一天的班后回到顾家。吃晚饭时，有意无意的提到了叶青和苏婉。
“爷爷，听说苏家二小姐，就是叶青之前被苏叔叔逼着进公司之后开始管事了呢。”顾天逸想聊八卦似的说出口。
“是吗？”老爷子一惊喜，来了点兴趣，“说说看，叶家那小丫头都做了什么事？”
听见老爷子这么问，顾天逸一时间纳闷，他没想到老爷子竟然不知道，但脸上丝毫不显，“您不知道吗？”
“我知道什么？”
“听下面的人说，叶小姐进公司一个月不到，和我们家下面的一个零件商签了个合同。”顾天逸解释。
“可以啊，咱们俩家迟早要成为姻亲，和苏氏合作也没什么不行。我之前还想着，你们三个谁要是有本事，跟苏氏那边再签一个大合同来呢！”
顾老爷子对俩家联姻的态度很明显，连合作都愿意多和苏氏纠缠。只是他从来没提过是谁和谁。
顾天逸总是有些按耐不住的试探。顾老爷子在一旁也看得清，知道顾天逸最近和苏婉走得近，只是一直没说些什么，也没做什么。
顾家这边，他一直的想法是顾天逸，叶家那边没想好。苏婉和叶青各有各的优势，各有各的短板，他也不知道到底谁更合适做顾家媳妇。
现下，前段时间顾亭昀一脸欣喜的过来告诉他，他很早之前联系的医生已经将所有的治疗仪器治疗方案准备好，可以治疗困扰他那么多年的腿疾了，意思就是他的腿能好。
顾老爷子也不至于偏心偏到十万八千里，到底都是顾家的孩子，还是谁能力强谁能让集团和公司更上一层楼才是最好的继承人。再加上，顾天逸刚刚自以为像聊八卦一样的说出来关于叶青的事。
他一直觉得叶家这个小辈不可能甘于做一个碌碌无为的人，被她父亲强逼着进公司之后，虽也不出彩突出，倒也比被逼着进公司的顾天宇做得好太多。
联姻事件的四个当事人都逐渐有了些变化。他是利益至上的人，不会在任何一个孩子的感情上指导，对于利益，不到最后他也不会插手。
顾天逸听着老爷子作为第三者的立场说出的话，即使再迟钝也明白了老爷子的话。
老爷子的话里，他完全不知道叶青和顾家有合作的事情，要是顾天逸不提，老爷子恐怕连叶青已经进苏氏集团上班的事都不知道。
他将这件事情说出了口，即使是很随意的聊家常，以老爷子在商场上呆了这么多年的经验和敏锐度来看，恐怕也是猜到一些自己的用意，只怕猜不到也有所怀疑了。
顾天逸不敢再多话，抬头看向另一边装死不出声当看客的顾天宇，恨铁不成钢道：“你看看人家叶小姐，进公司才不到一个月就拿下了我们家的合作。你呢？都在公司上班多久了，干出什么事了？”
顾天宇懵逼的看着自家大哥明明在和爷爷讨论叶小姐和顾家合作的事情，却瞬间转过脸来说教他，他心里默默的给自己点了一根蜡，祈祷他少说些，嘴上却抱怨道，“大哥，一开始就是你们逼着我进的公司。我本来就心思不在这块，能在公司不出错就很好了，你还让我干出一番事业来干啥呀？”说着，还一脸郁闷，“公司有你和爷爷还有二哥在，又不需要我操心。”
“你——”顾天逸听着他这事不关己烂泥扶不上墙的话，气不打一处来，想再说些什么，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挡在嗓子间，开也开不了口。最后，一脸憋屈的低头继续吃饭。
顾老爷子看着俩人互相抱怨的场景，也叹气着摇了摇头。
弄清楚不是老爷子给叶青开的后门只有自己也放了下心来，也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苏婉，也让她吃了颗定心丸，不至于和他一样总想着是不是老爷子和苏父早就内定了叶青是顾家媳妇儿。
给苏婉将叶青的事情解释清楚之后，顾天逸静下心来才逐渐意识到不对。
既然不是老爷子插的手，那个合同不可能由负责人自己签了名同意合作，只剩下一种可能，那就是有和他一样高层的人插了手做了保才让他交代过的负责人越过他签了与叶青的合作。
顾天逸在脑子里将顾氏集团里和他地位相当的每个高层好好思考了一遍，总结下来没有谁和叶青有其他的交情，除了一个稍微有点可能的顾亭昀。
顾天逸坐在自己房间的书桌前，半眯着眸子，眼神讳莫如深的，根本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他打开了他之前搜集过的关于顾亭昀的所有资料，盯着那一排排文字，一字一句的认真阅读。
他隐约觉得顾亭昀找来这个治疗腿疾的医生的时间很特殊，不早不晚，就正好在他们顾家和苏家准备联姻的时候，倒像是刻意等着俩家决定联姻才着手治疗腿疾。
顾天逸不愿多想，却也不得不想。
第二天一早，他和往常一样去到公司上班，本想着试探一下顾亭昀关于叶青的事情，却没想到被他的助理告知，顾亭昀得到了老爷子的允许，以后上班的时间延后，下班的时间提前，就是为了配合医生治疗腿疾。
顾天逸知晓后，没多问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又交代了他的秘书，等顾亭昀上班时记得提醒他一下。
顾天逸在自己的办公室看着各种文件，差不多一个半小时之后，顾亭昀才到。顾亭昀一到就被人告知顾天逸来找过他。
顾亭昀一顿，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一副全在意料之中的表情，去到顾天逸的办公室。
他在门外敲了两下门，听到里面一声“进”才推门进去。
顾天逸随着抬头，看见来人是顾亭昀，脸上立马挂上了笑，假装着一丝诧异道，“亭昀怎么来我这里了？”
“大哥哪里的话？不是大哥找我吗？”顾亭昀脸上明明是带着笑，却在人看来笑里总是丝丝忧郁。
顾天逸听他一说，假装恍然大悟，“哎哟！你看我，忙一早上都忘了。”说着，从他的办公桌上拿起了一个文件夹，慢慢走到顾亭昀面前，打开问道，“不知道这份文件，二弟有没有见过？”
他不遮遮掩掩，直接将文件拿出来放在他跟前问。
顾亭昀也不打算打诳语，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文件。随手翻了两页，他便知道了是叶青那天合同一式两份中的另一份，但他还是耐着性子慢慢的将文件从头到尾翻过，并看到了签名处叶青那潇洒肆意和本人很像的签名。
他看着签名像是见到了人，脸上浮现起笑意来。
他低着头看合同文件，神情变化很快，顾天逸压根没注意到。
他翻到最后看完了所有后，合起文件大大方方承认：“这份合同应该是前两天苏家二小姐叶青和咱家下面附属的零件商签的合同吧。”
“看样子，二弟是知道的。”顾天逸没想到他会这么大方的接话完全没有遮掩的意思。
“我知道啊。”顾亭昀给他解释细节，“那天我有事出去，正好到他们谈事情的那个地方碰到了叶小姐。当时看着她的脸色不是很好，跟在她后面的还有零件商负责人。跟她聊了两句，就知道了俩人没达成合作。我当时想着，之前爷爷不是说了咱们俩家迟早要成为姻亲嘛，帮苏家一把也是帮咱家，所以就做了决定让负责人把合同给我看了看。看完发现苏家给的条件不错，签了稳赚不赔，最后就自作主张的让负责人签了合同。”
说着，男人顿了一下，不动声色的将眼神瞥到那份合同上去，假装有些不知所措的问道，“怎么了大哥？合同有什么问题吗？是不是我看合同的时候没认真，上面有什么缺德的条款？”
顾天逸轻笑，摇了摇头，表示没有。脸上神情依旧，心里却在想着他的一番话。
顾亭昀说的话没有任何的情感倾向，完完全全的就是遇见了一个认识的且极可能亲家亲戚的人之后，站在利益相帮的立场。他一五一十的将这件事的所有的细节全部解释了出来，和他手下人告诉他的事情经过一模一样。
倒有一个地方不明，那就是为什么顾亭昀会到那边去。
手下的人说那天他是直接闯进的包间，他自己却说他有事到那边去。既然顾亭昀说了有事，顾天逸也不好还追问他有什么事。这又不是查案，他本来也没直说让他交代那天的行程，他本就没必要交代他的私人行程给他。
“我记得苏家好像在这一块从来没到我们这边来合作过。这次突然有了合作，我还以为是谁开了后门呢？”顾天逸欲盖弥彰的说出自己的猜测。
顾亭昀闻言，云淡风轻的看着他一笑，像事不关己的模样，“那还不是因为咱们家好啊，有眼睛的都想和咱家合作。再说了，说到开后门大哥，零件商这条线一直都是你把着的，除了你还能有谁开后门？”
不知顾亭昀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顾天逸听着他这似有若无的恭维又带着些内涵的话，心里不是很舒服。
顾天逸知道自己受了苏婉的拜托，让顾家这边的零件商不与叶青合作。但这只是他们俩人私下的事，还没过上顾氏集团老爷子和苏氏集团苏父那边的明路，他不可能将这件事情闹到台面上来。况且，按照顾老爷子重利的性格，要是见了这份合同里的条件，即使对方是个陌生人，他都会签，更别说对方还是本家不久后的姻亲。
顾天逸对着顾亭昀扯出一个笑脸，假装着没听懂他的话，“行，弄清楚就不用纠结了，我赶紧吩咐下去，可不能怠慢咱们未来的姻亲。”
“那大哥忙，我先回办公室了。”顾亭昀转身离开。
走到门边的时候，身后的顾天逸突然询问出声，“听爷爷说，二弟最近在治疗腿疾？最近治疗得怎么样？如果实在忙的话，就不用来公司上班了，跟爷爷说一声就好，我想爷爷会答应的。”
“谢谢大哥关心。刚刚治疗不久，还没什么起色。医生说，治疗之余也要多来外面走走看看，所以我才向爷爷申请把工作时间减少了。”
“好，你有分寸就行。”说着，像是过来人的语气道，“凡事也不要操之过急，慢慢来。”
顾亭昀听着只是淡淡一笑，点了点头，便让蒋游推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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