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66】
周溺趴在顾行衍的胸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她甚至不敢大口地呼吸，反应过来时，她只觉得大脑有些缺氧。
这是她第一次听顾行衍说这些，从前总能从旁人嘴里听到一些有关于他的传闻，可终究都没能得到证实，今晚，她听到了顾行衍亲口表达自己这些年来的所做所想。
这就是他的，深藏在深渊里，不值一提的过去。
顾行衍叹了口气，不知道能从她那里得到什么样的回答，垂眸对上她的视线，双目纠缠间，周溺凑上前去，亲了亲他的下巴：
“阿衍，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尽可能组织下语言。”
她总觉得，顾行衍在他们两个的感情里不够自信，他在过去的每一天里都在患得患失：
“你总是给我自信，让我知道你永远只爱我一个人，可我却没有做到让你同样自信起来，这是我的问题。”
周溺看着他沉郁的神色，柔和地笑了下，半开玩笑地伸手去捏他的脸颊：
“不过呢，我还有很多时间。”
顾行衍有些错愕，他看着周溺的小脸儿忍不住问：“什么？”
“这个。”周溺举起自己的左手，朝着他亮出中指上的戒指，仰着脑袋说：
“我们还有半辈子的时间，让我向你证明，我只爱你一个，哪里也不会去。”
顾行衍愣了一下，随后笑着将手搭在她的腰间轻轻摩挲着，沿着脊柱上微微凸起的骨节，渐渐向上，激起周溺胳膊上一小片鸡皮疙瘩。
周溺知道他想干什么，这人你压根儿就不能跟他说一点正经话，你一正经起来他就不正经，你不正经的时候他反而还正义凛然的。
话说回来，顾行衍之所以能做出那些看起来让人无法理解的事，其实他也只是不太会表达而已。
人之常情，她从不怪他。
不知道为什么，周溺突然想到了温言，要是温言知道了这一切，她一定会说“你是不是疯了”，顺便张牙舞爪地立誓要带她逃离顾行衍身边。
周溺忍不住笑了一声，从他身上翻了下去，落在柔软的床垫上，顾行衍顺势转身压了过来，俯身抵上她的额头。
温热的气息随着他的呼吸一下又一下地喷洒在周溺的脸上，她抬手圈紧男人的肩膀，忍不住问：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顾行衍笑说：“我相信你。”
周溺感受到自己腿边的异常，丝毫没有感觉到害羞，反而笑意盈盈地伸手去摸：
“顾行衍，你就是这么相信我的啊？”
顾行衍挑了下眉，捉住她的手钳制在她头顶，什么都没说，低头吻上她的唇，周溺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便由着他去了。
第二次结束之后，周溺只觉得自己像只化了大半的冰淇淋，手脚四肢都没什么力气，她真的怕了，最后还是顾行衍抱着她去浴室里清洗，她软绵绵地泡在浴缸里，朝着站在一旁抱臂的男人招了招手：
“你帮我擦干干。”
语气可人。
顾行衍沉沉地笑了声，带着些许欲色：“自己站起来。”
周溺皱了下眉，便把手放回，继续缩在浴缸里不想理他，小声嘀咕一句：
“我要是能站起来还用得着你吗？”
顾行衍半蹲在浴缸前，周溺侧脸看过去，视线正巧撞进他的浴袍领口，他的胸口前还有自己亲自弄上去的痕迹，周溺有些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然后毫不犹豫地捧了一手心的水往顾行衍身上扬去：
“哎呀，手滑。”
顾行衍微微愣住，拨弄了一下自己胸前被弄湿的浴袍，忍不住嗤笑：
“周点点，还有力气闹着玩儿，是不是？”
“我可没这么说。”周溺又朝他扔了一捧水，意有所指般笑着问他：“顾总，你湿透了，要不要进来一起洗？”
顾行衍看了她一会儿，干脆脱了浴袍跨步走进浴缸里，自她身后坐下。
周溺转头蹭了蹭他的脸。
顾行衍皱了下眉：“水都快凉了，还泡啊？”
周溺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两个人就那么呆了一会儿，水凉透了。
她忽然转头，意味深长地看着顾行衍，却什么都没说。
阿衍，谢谢你，明明你自己都没有做过一回被人宠被人疼的小朋友，还把我们两个之间做小朋友的机会让给我，谢谢你选择和我在一起，谢谢你能来爱我。
第二天一早，顾行衍就起了床，他俯身亲了亲周溺的额头，嘱咐道：
“我去给你买早餐。”
周溺揉了揉眼睛，缠着他不叫他去，说自己不想吃，只想让他多陪陪自己，可咕咕叫的肚子暴露了她的真实想法。
顾行衍忍不住笑她，周溺恶狠狠地拍了他的手臂一下，男人的笑意更甚。
等他走了之后，周溺才慢吞吞地坐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去卫生间洗漱，可没过多久，门口便传来了声响。
过于急促地敲门声。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呀？”
以为是顾行衍走的时候忘记拿手机了，周溺也没来得及多想，咬着牙刷就去开门，却没想到这才刚开了个缝儿，外头的人就拼了命地想闯进来，周溺一个踉跄，但下意识地把门抵住，她的力气不大，用尽全身的力量才又把门关上，周溺赶忙搭上防盗链。
她轻轻拧动门把手，“砰”地一声，对方撞了过来，周溺的心脏狂跳，努力冷静下来询问道：
“你是谁？”
门外的人听到是女人的声音后似乎也冷静了几分，周溺把门拉开一个缝隙，看向了门外，几乎是一瞬间，她就猜到了，这人估摸着是来找顾行衍的。
门外这几个家伙长得倒是人模人样的，怎么还能干出强闯别人家这种事儿，好没素质。
那人对上周溺的视线，语气毫不客气：“你是周溺？”
“对啊。”周溺眨了眨眼：“你们找我吗？”
“别废话，叫顾行衍出来。”
“几位大哥，顾行衍还真不在。”周溺清了清嗓子：
“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你们有需要的话去联系他的助理吧。”
“我们就在这儿等。”
周溺有些不耐烦道：“这是我家，你们在这儿堵人不怕我报警啊？”
“你家？”那人笑了声：“我告诉你，要不是因为顾行衍那些下三滥的手段，这整栋楼都是我的！”
“哦呦。”周溺强忍住要白他一眼的冲动，冷嘲热讽道：
“你还挺心酸，所以在他用了所谓的下三滥的手段之后，这栋楼写的谁的名字？”
那人哽住了。
周溺猜，现在这栋楼是顾行衍的。
“是谁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你的。”那人却满脸不屑。
“切，那这栋楼也不是你的啊，拽什么拽？”
“你不知道我是谁？”
周溺上下打量了这人一下，摇了摇头，下一秒就没再理他，把门“砰”地一声关上，嘴里忍不住碎碎念：
“神经病，我该认识你吗？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转身过去周溺就给顾行衍打了个电话：“喂？阿衍你先别上楼，门口有几个人找你，态度很不好。”
顾行衍正提着早餐盒在楼下等电梯，听到周溺这么说他愣了一下：“谁？”
“不知道。”周溺漱了口水，把嘴里的牙膏泡沫吐掉：
“不过他很狂诶，跟我说这栋楼以前都是他的，然后我问他现在这栋楼是谁的他就不说话了，我就猜应该是你的。”
顾行衍笑了声：“以前确实是他的。”
周溺擦擦嘴，坐在凳子上问：“他是谁啊？”
“我二哥。”顾行衍叹了口气：“顾行哲。”
周溺皱了下眉心：“他是你二哥，这跟你差的简直不是一星半点儿，我跟你说哦，他刚刚还打算强闯进来呢，幸好我反应快。”
“他伤到你了？”顾行衍的语调沉沉。
“那倒没有。”周溺摇摇头，好像他能看见似的：“不过你千万别上来，这人看起来来势汹汹的，人又多，我怕他对你动手。”
“嗯，知道了。”顾行衍嘱咐了一句：“把门锁好，做自己的事，我等下再上去。”
顾行衍不慌不忙地给程安发了个消息，又过了二十几分钟他才上楼去，刚下电梯他就看到顾行哲极其不耐烦地站在门口，公寓里的保安也站在旁边，却是不知所措的样子。
看到顾行衍走过来，顾行哲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可还是被保安拦住：
“老三，你还敢出现！”
顾行衍态度冷淡，扯了下嘴角，绕过他往里走：
“二哥找我，我怎么能不出现。点点？开门，是我。”
周溺从猫眼里看了看，确定是顾行衍之后才放心地把门打开，接过他手里的早餐，她便乖乖地进门吃自己的去，两耳不闻窗外事，却还是忍不住好奇地竖起耳朵听门外的动静。
顾行衍把早餐给了周溺以后就把门虚掩上，他打量了一下顾行哲，头发没像往常一样喷满发胶，领带打得非常随意，像是为了急匆匆地赶来这里没能来得及精心打扮，顾不得礼仪神态，顾行哲质问道：
“你别忘了你也姓顾！老三，你这段时间都躲着我们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也知道自己做了亏心事不好意思见大姐和我爸？”
“二哥这是哪里的话？”顾行衍对上他的视线，忍不住皱眉：
“我跟大姐说那法子的时候直截了当地提过会有很大失败的概率，这怪不到我头上，不过二哥，您有在这儿跟我耗的时间还不如去管管自己的家事。”
顾行哲愣了一下，皱眉道：“什么家事？我现在的家事就——”
下一瞬——
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顾行哲看到来电提示时动作微顿，过了好半晌才接起电话，电话里的人焦急地说：
“爸！救救我！我不想死！”
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电话就被挂断。
顾行哲立刻明白了这是顾行衍的手法，自己的儿子好端端地在家躲着那些找他麻烦的人，怎么会突然成了这副局面，他怒视着眼前的人，却始终没能说出什么。
顾行衍向前走了两步，手掌紧紧掐在顾行哲的喉咙上，他的嗓音微冷，像是冻湖里捞出的老冰一般，寒彻骨髓：
“你现在只有一个选择，赶回家里，没准还能见到你儿子最后一面，在那之前，我需要你保证，顾家人永远不会再来骚扰周溺，听明白了我就放你走。”
顾行哲有些喘不过气来，顾行衍继续道：
“现在，立刻去跟周溺道歉，为你刚刚在我家门口对她的冒犯。”
顾行哲盯着这双冰冷的眸子，试图从他身上找寻出一丝一毫虚张声势的意味，可都无功而返。
顾行衍是玩儿真的。
他真的做得出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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