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风月释怀
见人离开了,靳繁霜才摇摇头,眼里满是轻视,“比靳菟苧还要上不得台面,白瞎了将军府的教导。”
旁边的侍女大气不敢出,谁料靳繁霜突然看向她,侍女抖了一下,“小、小姐?”
带着几分威严,靳繁霜一边抬脚返回戏园,一边吩咐侍女,“你到戏园门里面堵着,若是有人来了,便搬出老夫人的口令,不许人进来。”
不过几步路,她们便走回戏园,侍女为难,“小姐,被人发现……”
“被人发现怎么了?让你在这儿,就是不要让人发现,这点事情都做不好,贴身侍女趁早换成三妹妹身边那样养眼的也行。”
侍女不敢多言,小心站在身后,委屈地看着她的小姐将襦裙一绑,极其不雅地岔开腿,整个人翻身到隔墙上。
她只扫了一眼,便连忙低下头,认认真真地把好戏园大门,若是小姐这副不成体统的模样被人瞧去了,她吃不了兜着走!
戏台前,人散,茶微凉,靳老夫人命人端上糕点,“厨娘新研制的,尝尝看。”
“谢祖母。”带着一丝受宠若惊,靳菟苧净手,轻咬一口,酥香满口,眉眼弯成月牙,“很是香糯。”
不得不说,靳菟苧的侧脸和大将军很是相像,靳老夫人想起大儿子,心中不住叹气。
到底是,三个儿子中,最对不住的便是大儿子。
年轻的时候,靳老夫人性格更是要强,如今想来,那时对大儿子的培育太过了,大儿子很小的时候便识字练武,暴雨大雪的日子也不间断,府内仅教习写字的大师都有两名,稍有一点不对,大儿子不仅会受到夫子的责罚,还会受到她的责骂。
那时候的她,几近疯魔,她迫切地想要光耀门楣,要靳家百年的辉煌不被埋没,以至于她忘了大儿子还是一个孩子。
后来强硬和离,她也从未顾及到大儿子的敏感,以至于长大后母子争吵,好多次,大儿子不经意的话让她溃不成军。
“您教过我这个?”
“对不住母亲,儿子从来没学过。”
“是母亲说的,对自己狠才能胜,不过是对别人狠辣些,算什么?别人还比不过自己吗?”
“母亲求的不过是让靳氏一族雄起,我这么做哪里不对……”
太多太多,她没有教给大儿子如何温暖待人,如何回报真心,如何活得幸福。
放下杯盏,靳老夫人叹气,自从大将军从西边回府,只前几日来西苑见了她一面,为的还是他的金丝雀……
“祖母,可是我嘴角沾了糕点?”
见祖母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有一会儿,靳菟苧轻声问,她当然知道自己嘴角没有沾染污渍,她只是受不得祖母那样带着些柔和的目光,她觉得很假。
靳老夫人收回目光,叫停了台上的戏子,“你可是有事情来寻我?”
“劳祖母挂心,孙女只是在勤学房苦练太久,便出来散散心,听闻祖母在此听戏,便来瞧上一眼。”
“那可真的刮了东风。”
“只是在来的途中,偶然遇见一位侍女在假石后面低泣。”
靳老夫人这才坐正了些身子,她才不信靳菟苧是心血来潮往她身边凑,她和她的父亲一样,心上都蒙了猪油,恨不得离她远远的。
“听侍女言,她向祖母敬了荷花茶?”
靳老夫人目光缓缓落在靳菟苧脸上,皱着眉,“你是为茶而来?靳菟苧,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深吸一口气,靳菟苧不顾身后轻扯她衣襟得花解语,“祖母,孙女想问你,做过错事的人,真的就不能原谅吗?”
“何意?”
今日若是没有荷花茶,这个问题,靳菟苧定能够得到靳老夫人不一样的回答,只是荷花二字,在西苑无人敢提。
所有和此物有关的东西,西苑都不能有,这是靳老夫人的禁忌。
可是,靳菟苧无意间知晓了这个禁忌之下隐藏的心酸,她为荷花感到不值。
心中不断回想起,那日祖父沉醉时候的呢喃,声声呼唤祖母的小字,靳菟苧咬牙,在祖母面前跪下,“恕孙女冒犯。荷花本无罪,因人而生恶,经年光阴过,何不释风月?”
“靳菟苧……”靳老夫人冷笑,周身的气势都变了,她没想到府内最小的小姐竟然知晓她的秘事,还妄加评论,“你知道什么?”
“孙女知道许多祖母不知道的心痛,不瞒祖母,孙女见过祖父……”
“住嘴!”
靳菟苧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杯子就被靳老夫人扔在她的脚边,水泽和瓷片四溅,炸裂间,靳老夫人站起身来,睥睨着跪着的孙女,声音寒凉,“你叫谁人祖父?我未再嫁,也未再招婿,你哪儿来的祖父?真是可笑,我不知道什么?”
“祖母!”靳菟苧也没有料到提及祖父,祖母竟然会如此勃然大怒,她碰触到了祖母的逆鳞,可是……祖父心里是有祖母的呀,祖父一直有家不能归,老来无子女儿孙相伴,难道就让他凄苦一生,晚年孤身一人吗?
狠狠掐自己的大腿,靳菟苧顶着祖母的巨大压迫,再次开口,“祖母,祖父心心念念的都是你,你知不知道,在外间他遇上将军府的马车都会跟好远,好多次,从里面出来的不过是府内的管事,即便这样,他还傻傻地往前去绕一圈再离开?”
“祖父说他每一次偶遇到你的软轿,第二日都会去虔诚上香,祈求上苍保佑祖母无灾无难,无病无痛,子孙常绕膝,笑颜沁心田。”
“祖父他挂念你,他说你夜间睡相不好,夏夜总是贪凉不盖薄被,担忧你染上风寒,病痛缠身,盛夏的那几日,他总是会寻了解暑药,背着背篓在将军府外徘徊,就是担忧你,以备不时之需。”
“祖父说,他记得你喜欢竹蜻蜓,他的院子里有满满一屋子的竹蜻蜓,每晚入睡前,他都要去到外间放飞一只,他说你懂……”
“住口……”
靳菟苧还想继续,靳老夫人却一下子推翻了小桌,轰乱一片,靳菟苧不敢置信地抬头,撞入祖母狠厉的眼神中。
祖母一直都是从容,果敢的,从来没有现在这样愤怒,阴沉。
一室凌乱。
靳菟苧跪在杂乱之中,靳老夫人一字一字道:“靳菟苧,你是为了那人来讨伐我的?”
摇头,靳菟苧还没有开口,靳老夫人深吸一口气,讥笑道,“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
“你看到了这个老男人悔不当初,假心假意地回顾往昔,你当他是真心实意?”
“不……”祖父是真的在意祖母,靳菟苧十分确定这一点,有一种真情,是点滴举止都在说着我在意你,祖父对于祖母就是这样。
抬高了声量,“他怎样都没用,从他养外室的那一刻起,他便背弃了我。我让他衣食住行无忧,我让他飞黄腾达做人上人,我在外伏小成就他无限风光,我为他几度生死关诞下子女,他呢?”
“这……祖父年轻的时候确实错了,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再深的恩怨都会化解,何况祖父对祖母痴心一片……”
“可笑!靳菟苧,你真是没救了,破镜难圆,沧海不退,扎在心上的刀子,即便没能一刀毙命,也是一辈子的心尖痛,身为女子本苦,莫要男子也来作践,他真情如何,真心换狗肺一次就好,再来一次,是个人都会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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