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情自阑珊
靳繁霜却炸了,“不许你叫他祖父!祖母又没有承认他!”
“你怎么知道这事儿?祖母告诉你的?”虽说祖母和靳繁霜亲近,看祖母对祖父的拒抗,靳菟苧觉得祖母应当不会向靳繁霜说起这事。
“你管我!你不关心祖母,我关心。你不懂感恩心疼祖母,我来!你只管告诉我那人的位置便是!”
靳繁霜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霸道,即便是在求人的时候。
“你想干嘛?去打人一顿吗?靳繁霜你别忘了,他确确实实是我们的祖父,是我们父亲的父亲,是长辈。”
“那也要看他配不配!你知晓我的脾气,少有耐性,等我查到登门的时候,我不敢确保自己不会把那边也砸个稀巴烂!”
一个砸字,勾起靳菟苧之前的记忆,她毫不在意地道,“你还好意思提,别以为我没有察觉你当日的意图。根本就是你不喜那位公子,若是你真的舍不得婚事,怎么可能不去祖母,去你母亲跟前闹?跑来我的阁楼,不过是转移视线,故做恼怒,装装样子罢了!我好好配合你演一场戏,只是不想点破罢了。”
靳菟苧的话让靳繁霜愣了,她没想到靳菟苧竟然能够猜到自己的意图,明明所有的人都被她骗过去,以为她被之前退婚的公子所伤,这才看不上后来相看的公子们,婚事也才能一拖再拖。
叹着气,靳繁霜放下水杯,如果有可能,她这辈子都不想嫁人,她有钱管温饱,有权做后盾,嫁人在她眼里不过是累赘罢了。
不过,这样惊世骇俗的想法,靳繁霜自然不敢与人言说,只能默默挣扎着。
她放软了些语气,“你也不用以此来要挟我,当日之事,还是谢了。”
靳菟苧看向这个傲慢娇贵,此刻却轻飘飘言谢的少女,水眸闪过一丝温柔,“我可以告诉你,祖父的住所位置,不过你须得答应我,不会与祖父起冲突。”
“就没见你如此护过祖母!”
语气很冲,但靳菟苧知道靳繁霜应下来了,她起身去到旁边桌案写下具体位置,担忧小巷繁杂,靳繁霜去了还要问路,她又拿起一张宣纸细细画了一份路线图。靳繁霜也跟着过来,见靳菟苧在画路线,她微微昂起头,小声道,“算你还有些良心,不枉我白日忙碌。”
书案旁两个清丽少女静立,一执笔认真书画,一灵动地看着画作,两人嘴角勾起的弧度是最唯美的弦。
临走前,靳繁霜收好路线图,在阁楼口处,依旧不忘贬低靳菟苧,“你这里的杯子寒酸的很,尽早换一换,免得被有心之人说我们将军府苛待郡主。”
靳菟苧不闹,脸上是端庄的笑。
明面上,当着侍女们的面,靳繁霜做回那个骄横不讲理的大小姐。靳菟苧却知道她是在催促她换杯子,靳繁霜还想来阁楼不成?靳菟苧表示杯子可以不换。
稍微用了点晚膳,靳菟苧看向在软榻上打坐的花解语,自她醒来,花解语便很是温柔听话,她觉得花解语可能是怕她怪罪之前打晕她。
她不知道的是,此花解语非彼花解语,乃十三也。
“阿语可要和我一起出去看看?”
十三婉言拒绝了。
靳菟苧也不强求,她心中还是挂念东苑那边,换了衣衫,她自己提着一盏灯笼出了阁楼。
越往东苑去,空气中烧焦的气味越发浓厚,看着地上的水痕,以及几缕黑烟,她徒生一种大梦一场,醒来后发觉自己错过千古浩劫的恍惚。脚上的鞋子沾染上黑灰,一路到东苑入口的大门处,侍卫在此守候,她还没有靠近门口,侍卫便警备起来,严严实实地堵住大门,这架势是抵死不让人进入。
靳菟苧愣了下,灯笼之中的火花忽闪,她小心扶正里面的蜡烛,将冷笑露给烛火,脚步依旧,她从大门口处走了过去,擦身而过之时,她明显地感受到侍卫的疲惫以及松气。
星光慢慢拉开夜的序幕,西苑少有人经过的角落,提着灯笼的靳菟苧一路走到这边,眼见前方无路,她转身往回走,依稀听见人声。
没有刻意压低脚步,靳菟苧走近发现是几个乘凉的下人。
“你见到没,东苑的那位,长得也不怎么貌美,大将军的品味真是……”
“别,我觉得小夫人肯定是有过人之处的,不然怎么能迷得大将军连命都不要。”
“这么快就叫小夫人?有老夫人在一天,东苑那位别想上台。”
“说起老夫人,今天那板子打得可真狠,小夫人一声声的呼喊,听得我毛骨悚然。”
靳菟苧不想再听下去,吹灭烛火,她将灯笼放在出口之处,转身晃悠出府。
精致的灯笼细柄上刻着西苑阁楼特有的“苧”字标识,这些下人见到后自会领悟,念及靳菟苧的不罚之情,今后谨言慎行,再不遑论小夫人之事。
大街之上,因为金秋盛典,繁华热闹胜白日,装着心事的靳菟苧阑珊不知去往何处,被行人撞着了也不多理睬,直到一个香囊被扔到自己怀中,靳菟苧才回神,望向手中的锦囊,以及面前牵着黑马的霍寅客。
人海中,香车软轿行,笑语羽扇折,夜风轻抚四目相对的两人,于灯火中将两人拉近。
“香囊被人偷了,你都没有发觉。”霍寅客牵着黑马上前,大概是白日耗尽他身上的力气,整个人温润不少。
靳菟苧摩挲手中香囊,仔细收好后,轻轻抱住黑马枣糕,“你给它洗过没?”
霍寅客反应过来,连忙道,“才洗的。”
“嗯……”靳菟苧一头扎进枣糕的脖颈间,枣糕很通人性,捕捉到主人心绪低落,也晃动着安抚靳菟苧。
望着人马相拥,霍寅客的大手在灯火之中抬起又落下,若是大胆些,他会拍拍靳菟苧的肩膀,告诉她,他在。若是再胆大些,他便可以开口说,靳菟苧你抱着我吧。
可他终究不敢,爱之深,怯之深,只能默默注视着,恨不能魂穿枣糕。
等靳菟苧抱够了,两人很自然地并肩行走在通明之中,身后的枣糕十分温顺,安安静静跟着主人。
好几次,霍寅客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他知晓靳菟苧心中定然是不舒服的,可他们到底不是小时候了,靳菟苧再也不会稍有不顺心的便扑到他怀里大哭。
那时候的他还很是嫌弃爱哭的靳菟苧,等爱哭的人不再找他哭诉,他才渐渐明白,对着自己大哭的人,是真正的放心信任自己的。
“小兔子……你……”
“我很好。谢谢你,霍寅客,我都知道了你帮忙救火的事情。”
“这不算什么,将士职责所在,我的本分!”
靳菟苧拂开遮面的发丝,“是呀,你最尽责了。”
“不……当然,也有……私情……”
“不重要了。”
怎么不重要?霍寅客在心中焦急,身后的枣糕适时打了个喷嚏,他敲了下无辜的枣糕,靳菟苧却心疼地在原处帮枣糕揉了揉,“霍寅客,你以后要好好待枣糕。”
“我对它还不好吗?枣糕这么温顺的性子,放在马圈里,定是被其它马匹欺负的,到了霍府来,我也没嫌弃它……”
抱怨中,靳菟苧竟然又将头埋进枣糕的脖颈间,给霍寅客一种依依惜别的脆弱不舍之感,他的大手再次抬起又放下,“小兔子,你怎么了……”
“我只是有点想枣糕……”
“明明才见过。”霍寅客不解。
靳菟苧只笑,水润的大眼望着霍寅客,心中怅然。
从东苑到将军府外,靳菟苧做出了最终决定,她要走。
她要带着母亲一起走。
将军府确实能给母亲和她一个安身之所,可这居所的代价是母亲永远的禁锢在东苑不见天日,是她永远不能自己做主的一辈子,与其这样委曲求全地过,不若拼一把,逃出牢笼,天高海阔任飞翔。
她不求锦衣玉食,大鱼大肉,只要清粥小菜,梅林荷香,远离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与在乎的人在碗茗炉烟中清淡度日便可。
“干嘛这样看我?”
霍寅客觉得靳菟苧很不对劲,但是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他有些懊恼自己不如懂得女儿家心思的公子们,不然他就不会因为时常猜不透靳菟苧的心思而做错事。
“我带你去吃烧饼?”
想想又道,“你放心,枣糕才被喂食过,经得起我们两个人。”
靳菟苧摇头,“我要回去了,明日还需好好准备金秋盛典。”
“金秋盛典……靳菟苧,大皇子的事是真的吗?”
“不重要了。”
怎么会不重要?靳菟苧怎么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如果是真的,你不要去参加盛典了,大皇子根本配不上你!”
“你忘了大将军?他一直要我夺得九和使,他的命令,你敢违抗?”
提到大将军,霍寅客明显气焰小了下来,大将军于他来说是军令,是战神,是不可违抗的存在,可是靳菟苧……
再抬头,靳菟苧已经走出去好远,他正要去追,却被花车阻断,等他牵着枣糕绕过去,已经寻不到靳菟苧的身影。
孤身与黑马在站立在街道中央,像是被抛弃之人,霍寅客对着枣糕吹口哨,枣糕听令自行往霍府跑去,黑马身上挂着霍府的牌子,京城之中无人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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