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花瓣木雕
杂物房门外,花解语在廊间站立,乒乒乓乓的声响从房内传出,花解语一个手势,十一从暗处走出。
怕被房内埋头做泡脚盆的南红郡主发觉,十一特意站在房门的另一边,“小主子”
“
清爽的秋风从廊间吹过,带动起轻盈的衣摆纷飞,花解语留着几分注意力去听屋内的动静,笨手笨脚的靳菟苧肯定又做毁了一个木盆,希望她的小手捶在木屑中没有被伤着。
风中,十一收敛了些声量,沉声道,“自收到边境传来行动的消息,至今还未有其他的战况传回来。”
“再等三日。”
“是。”十一应声。
边境那边的战争已然拉响,霍将军攻打小国,正是要一举拿下,乘胜追击的时候,花解语的军队横插进来、虽然小国兵力弱,霍将军带去的兵队人数就算再精良,一场场战争打下来早就疲乏不堪,人力大大缩减。按照计划,小国的兵队会往山谷中撤退,那时,便是花解语出击的时刻。
追着猎物的猛兽,以为将到嘴的肥肉堵到山穷水尽之处一网打尽,殊不知,山谷之中,猛兽才是待捕的羔羊。
花解语邪魅冷笑,他亲手训练出来的兵队一出手,便不可能空手而归,不仅仅是小国要被他纳入囊中,最主要的,他狠狠折断大将军的右臂,将霍将军捕下。届时,南红京城这边的人心慌乱,大将军定会派军力护住皇宫。
而他的目标从来都不是在皇宫。南红皇帝他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离开了大将军的护佑,南红皇帝还能有什么大将值得他如此谋划出手?这一次,他要打得大将军一个措手不及。
“大将军的三处军营中的眼线汇报,一切如常。我们的人手已经全部乔装守在城外,只等小主子一声令下。”
饶是十一从来没有过大的情绪起伏,眼见大业将成,心中的澎湃克制不住地从微扬声音中流露出来。
男儿的战场已经在边境外拉开了序幕,脚下这片安稳的土地,马上将迎来一场改天换地,热血沸腾的厮杀。骨子里的血液躁动不安,名为野心的野兽在不断壮大,猛兽的围栏岌岌可危。
“阿语!”
脆嫩如泉的声音冲淡骨子里的瘾,一声淡淡的笑夹杂着清风散去,花解语对着房门,“怎了?”
“我做不好……”
踢踢踏踏的脚步传来。靳菟苧一手拿着残败品走出来之前,十一如光影飞掠隐入暗处,唯留花解语偏着身子瞧她。
他又笑了,终于抬脚移动到靳菟苧跟前,柔和地取下靳菟苧墨发中的木屑,“你买一个不就好了,何苦要自己做?”
“靳繁霜很挑剔的。”她被他牵着往屋内走,影子在地上被拉成长长的两条,“若是不好看,她肯定连看都不看,直接当柴烧掉!”
“知道你还送?”
有点严厉的语气。靳菟苧只当阿语是心疼自己,殊不知这人的思想早就坏掉了,他讨厌靳菟苧对别人这么上心,大将军和靳老夫人作为她的长辈,他忍了,怎么靳繁霜也来凑一脚?
靳菟苧笑着把花解语板正面对她,“知道阿语心疼我,呶——”
一枚不规则形状的木片塞到了花解语的掌心,像云又像汉字,花解语看不出,“这是?”
也不像是‘花解语’三个字中的任何一个呀。
“花瓣甜点呀。”靳菟苧在他的掌心一一讲解花瓣的纹理,直听得花解语嘴角抽搐,靳菟苧果然不善手工,也不知晓绣工如何,他能不能穿到靳菟苧亲手做的衣物。
“真的,我是想要阿语一直甜甜的,才不是因为自己想吃……”见阿语还木着脸,靳菟苧抓起他的手,信誓旦旦道,“真的!”
什么?靳菟苧说了什么他没有在意,却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下,他怎么会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出靳菟苧在闺房之中绣着大红衣物的模样,让他又惊又羞,他猛地抽回自己的手掌,那片木块也掉落在地上。
“是因为没有给阿语做,阿语才生气吗?其实我不是想要送物品留念,我只是不想让自己空着,需要找些事情来做才不会胡思乱想。”
听出她语中的迷茫,花解语叹口气又将大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嗯,我没有生气。”
“我想去到湖边看看阿木,叮嘱他要好好读书,不要一心练武;最好是能赶上青衣巷卖臭豆腐的摊主,给阿语买上一份臭豆腐,再多买一份去到祖父家,与他共饮逗弄橘猫。回程顺带去探访下恩师,和小姑娘打招呼说我没有食言,这次是作为她的小友前去拜访的……”
很自然的,大手揽住了纤细的身姿在宽阔胸膛之中,花解语如抚摸小猫一般轻抚她的三千墨发,“若是不想走,便不走吧。”
如果十一在场,听到这话,定然会跳出来不满。花解语几次因靳菟苧更改作战方案,只离计划最后一步,也是成败一举的时候,真的不愿再出现幺蛾子。大将军多少是会在乎她这个女儿的,第一时间大将军定会派人前去追寻她的下落。
京城之中一片祥和,有花解语帮忙遮掩行踪,大将军寻不到人,又没有大事之忧,一定会加派人手。如此一来,留在京城之中的大将军人手肯定能少一分,少一分,花解语的胜算就多一分。
可是见靳菟苧如此低落,一向唯利是图,自私自利的花解语竟也不想在乎这一点的分散兵力,他的能力又不是打不过大将军,顺着靳菟苧也好,总归,她是他的。
对于靳菟苧,他的原则底线一退再退。
靳菟苧却摇摇头,“可是我还要回来救母亲的。”
她能够来到这世间走一遭,是母亲十月怀胎幸苦生下她的。虽然童年过的艰辛,但是和平民百姓比起来,她还是享福的。她已经安稳了十几年,怎能缩着脖子得过且过呢?这不是她想要的,更重要的是,她不能让母亲一直困在笼子里,她要让母亲也能活得自在。
在这样的抉择上,靳菟苧异常坚定清醒。花解语爱怜地吻了下她的发,他的小兔子呀,倔强的让他牙根颤抖。
为了不让靳菟苧乱想,花解语舍下脸皮和靳菟苧一起做木盆。
芸芸众生,有短有长,扬长避短,乃智举。花解语从来没有做过手工活,在靳老爷的葡萄架子下他魔怔一般非要向靳菟苧证明他行!他可以!他厉害!然而做出来的竹蜻蜓,依旧惨不忍睹。
趋利避害之性,他不愿再将自己的短处展现出来,特别是在靳菟苧面前。可是为了靳菟苧,他也不甚在意了,反正,靳菟苧自己手工也烂的没眼看,他们两个半斤八两,谁也别嘲笑谁!
月上柳梢头,离开时,花解语在厚厚的木屑堆里翻找到了那一块不规则的‘花瓣甜点木雕’,虽然有些嫌弃,花解语还是将木雕捡起来收到袖中。
“阿语,走了。”门口的靳菟苧叫他。
他拂去袖口的浮尘,“嗯。”
回到将军府,为了不打草惊蛇,一切如常。洗漱爬床,靳菟苧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抱着软枕来到软榻边,“阿语。”
皎光从窗口照进来,这一次,花解语没有惊慌失措赶着靳菟苧回架子床上去,却是自己起了身,带着靳菟苧回架子床,“我陪着你睡。”
被褥间还留有余温,他让靳菟苧睡在了里面,这才掀开被角钻进软被,大手一下下轻拍靳菟苧的后背,“睡吧。”
“阿语真好,你也睡。”
她捉了他的手放进被窝之中,抱着这只胳膊,小脸还蹭了蹭,这才入睡去。
馨香在鼻息间萦绕,花解语精神的很,丹凤眼中一点睡意都没有。他一会儿想到千里之外的战场,一会儿想到京城之中他布下的天罗地网,兴奋之际,还大着胆子捏一捏靳菟苧的软绵,如食髓知味的恶狼埋颈在靳菟苧的墨发中,身子压抑着微微颤抖。
安静的一夜过去,照常起床洗漱,靳菟苧在隔间内将几个木盆一一放好,木盆之中各放着所赠之人的名字。房门合上之际,窗台上的风铃草迎风摇曳,绰约影子映在下方两盏活灵活现的龙头灯笼之上,似嬉戏玩耍,似点头道别。
从将军府出来,靳菟苧不自觉回忆起,第一次出逃的时候,她们在外间遇到了霍寅客,忽悠着人跑好远去买甜点,也不知后来的甜点怎样解决了,更不知道那时呆憨的人儿再见之时会如何。
应是佳人在侧,谈笑风生,马背赛风。
大手握住微凉小手,靳菟苧对着晨光中的花解语轻笑,一路听着长街长行人的声响来到拾荒小店。
一刻都没有耽搁,靳菟苧和花解语去换了衣服,稍作装扮,依旧是蒙着眼睛走过暗道,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平民区的住宅内。
矮墙之隔,邻家小孩在庭院之中嚷着要娘亲快些出门,去买东街漂亮姐姐的豆花喝。妇人还在清扫庭院,带着怒意骂,“你这小子,只知道漂亮姐姐,养你还不如养条旺财!”
小孩的声音有些稚嫩,“不要!旺财才没有我听话!我帮阿娘扫地,旺财都不会的!”
爽朗的男子笑声传出,妇女也笑了,倒是只听扫帚刷刷划地的声响。
院内,十一将包袱放进马车内,“姑娘,内里有两件避寒的衣物,银两在衣物的隔层之中。”
“替我给你们东家道声谢。”
“是。”
应声中,十一的视线与花解语的一触即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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