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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十里红妆


雾蓝的天空与古树相连,楼阁高处的窗户缓缓合上之际,一袭华衣从繁茂的树枝下走出。

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对侍女道,“时辰差不多了。”

“是。奴婢们这就去为郡主梳洗装扮。”

侍女们笑靥如花,每一个人的发髻间都插上一支艳红盛放的花儿。

不愿再任艳红刺眼,霍寅客点点头,离开了阁楼。

今后,这座阁楼内再不会有值得他心甘情愿站在古树下痴守的人儿了。

从天际暗沉一直到初阳遍撒,头戴彩冠,身着霞披的宁纾郡主在众侍女的簇拥之下,经重重繁杂的礼仪走出阁楼。

因是和亲远嫁,她并没有盖上红盖头,微凉的日光和清新的空气照在身上,她微微顿住,想要回头看一眼身后的阁楼。

据说阁楼上了新牌匾,煞是大气耀眼,还是东苑那位派人弄的,取名‘宁园’。

“诶,可不能回头。”

身旁的喜娘连忙搀着她往前走,小声解释,“有道是出嫁即为君家妇,郡主今日万不能眷恋这一方小楼,往后的好日子呀在前头!”

小跑在队伍前面的喜官一面报喜,一面撒下喜果,簇拥着的下人们欢庆地装了一衣兜,更有往日少到正院来的下人小孩也出来了,牙牙拍掌,“喜!喜!”

脚下是柔软的红布一路往前,触目皆是喜庆的大红,耳畔全是祝福欢笑声,所有人都是那么欣喜激动。

靳菟苧的心间却是平静无波的,她甚至能听清额头圆珠碰撞发出的声响,喜娘还在小声叮嘱她:

“知晓郡主不舍,一会儿去到正堂拜别长辈,多带些笑容,让家中的人放心。您可是去享滔天富贵的,在大喜的日子里,落泪伤身不值当,犯了冲……呸呸呸,老奴的乌鸦嘴,该吃颗喜果!”

靳菟苧是去观礼过别家姑娘出嫁的。

那家人送新娘子出门的时候,脸上全是笑意,新娘子也未曾哭泣,这是一场攀高枝的婚礼,或者说是卖女求荣的交易。那时所有人都笑着说着吉利话儿,她只觉得虚假。

自己的这场和亲应该也是同工异曲的吧。

红布一直铺到西苑正堂,随着一声高昂的“宁纾郡主辞长者——”

喜娘退下,靳菟苧独自一人抬脚进了正堂。

靳老夫人一人端坐首位,她的下方是南红大名鼎鼎的战神,是靳菟苧血浓于水的父亲。再后面,是二房,三房的长辈,堂兄弟姐妹们,还有远道而来的旁亲,乌泱泱的站了一屋子。

“瞧,我们三丫头真似天上下到凡间来享福的仙子,这身嫁衣穿上不知惊艳了多少人呢!”

人群中一位泼实些的姑母打趣,惹得哄堂大笑。

侍女端上泡好的喜茶,靳菟苧接过在靳老夫人下首跪地,“祖母,您喝茶。”

“哎,哎。”靳老夫人轻呷后扶起靳菟苧,“好孩子阿,一转眼,竟到了嫁人的时候……”

靳老夫人一下下轻抚靳菟苧的手背,语重心长,“祖母不求丫头从府中出去之后能一直顺风顺水、永占枝头。惟愿长记谆谆教诲,不忘靳家家训,活得有血有肉、不愧于心,便是我靳家儿女的骄傲。”

“孙女谨记祖母教诲,定会刻在心中,一言一行不忘规矩。”

更多的不舍和无限话语全部在靳老夫人那双柔和的眼眸之中,靳老夫人作为一家之主,在这样的场合自然不能失了分寸。

她笑着松了手,靳菟苧就算是拜别了祖母。

再一次接过茶杯,靳菟苧跪在大将军下首,顿了顿才道,“父、父亲,您喝茶。”

大将军利落地将茶水一饮而尽,却没有立刻将靳菟苧扶起身来。

周围的人本以为大将军会嘱咐交代些什么,毕竟这是嫁女儿呀,还是去往那么遥远的地方,此生再见都是二话,怎会丝毫没有表示呢?

气氛逐渐有些僵滞,靳老夫人险些要起身亲自去扶靳菟苧的时候,大将军终于动了。

大将军从座位上站起来,他将靳菟苧扶起,两相对视,宽大的肩膀将靳菟苧轻揽入怀,周围顿时发出高呼声。

就说嘛,大将军便是再冷酷,还是心疼女儿的,他只是寡言罢了!

欢呼打趣声中,陷入大将军怀抱的靳菟苧,身体硬的似一块木头。

有大手轻轻拍抚一下她的肩背,她听见大将军哑声道:

“这是我代你母亲的。”

母亲二字让靳菟苧情绪翻涌,她紧紧揪住略带冷意的衣襟,将头埋进大将军的胸膛,她明显地感觉到大将军也僵直了身体。

忍下心间酸涩,隔着衣襟,她恶狠狠地咬在大将军的身上。

分开的时候,靳菟苧红了眼眶,她未再看大将军一眼,大将军却还有话交代。

他沉声唤了一个人的名字,靳菟苧不可置信地看那人从人群中走到她身旁,“郡主。”

“断荞……”

靳菟苧去看大将军,大将军沉声道,“断荞不再是东苑的奴仆,从今以后,她听命于你。”

这是不是也是母亲的意思?

翻涌的情绪又涌了上来,她还来不及反应,喜娘便开始催促。

她被人簇拥着往外走,也就错过了大将军对断荞的最后一眼。

那一眼中有杀伐果断的狠辣以及不容拒绝的命令

从堂门到院门的短短距离,亲人的笑脸一一划过,只有生闷气的靳繁霜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靳素秋倒是上前来,笑着偷偷塞给她一个香囊。

到了院门口,亲人便不能再相送了,二堂哥仁哥儿和四堂哥一个背着她,一个护着她一路送到将军府外的喜轿中。

炮竹震天响,喜娘的声音被敲锣打鼓的声响淹没,晃动的轿帘闪出缝隙,靳菟苧瞥见两位哥哥站在门前目送她离开。

这是一条所有亲人都不在身边的长远道路。

从此之后,便是那些斤斤计较,埋怨不平都没有资格了。

她要独自一人前行。

喜轿抬起的一刹那,靳菟苧再也控制不住,突然泪如雨下。

十里红妆惹百姓惊叹,队伍一路走来一路撒喜果喜糖,喧闹喜庆万分。

而喜轿中,觉得自己不会伤感的人儿却已经滂沱了视线。

山水酒楼的栏杆处,柳卿栌一身华服凭栏独酌,远远的那喧闹的队伍行了过来,她仰头饮下一杯酒水。

身后传来一道清丽的声音,“怎么说也是从小相识的,到头来,你定然是没有去送过她。”

柳卿栌转过身来,来人是郭谨偈。

郭谨偈站在她身旁,不客气地取了栏杆上放着的酒壶,仰头便是几口入喉。

楼下的队伍近了,柳卿栌嗤嗤笑,回击她,“瞧见没?高头大马上的可是与你有婚誓的霍寅客,你不恼?”

“这有什么,她靳菟苧又不能与霍寅客有婚誓。况且多年的感情,霍寅客若是如你这般狼心狗肺,我还不敢嫁呢!”

柳卿栌难得的沉默没有回话,郭谨偈对着她稍有酡红的脸颊啧了一声,“装模做样。”

喜轿从山水酒楼过了,郭谨偈便转身离开。

留下的柳卿栌拿起酒壶却倒不出一滴酒水,她瘪瘪嘴,从荷包中掏出一颗青梅。还未曾入口,一个恍惚,荷包掉落,洒了一地的青梅很快被人群踩在脚下。

她将手中剩下的一颗青梅塞入口中,酸酸涩涩的,牙根都被刺激到不行,她还是依旧嚼着梅肉。

一车又一车陪嫁的物品羡煞了无数的人,出了城门,靳菟苧下喜轿坐上马车,接下来是漫长的去往玄月路程。

上马车的时候,她听见风中有‘霍’字,慕然望去,见队伍前方高马之上一身华衣的霍寅客与人讲话,她后知后觉是霍寅客一路相送。

马车上断荞已在内,她亲切地扶住靳菟苧,“郡主。”

靳菟苧露出了笑容。

头上的彩冠着实沉重,好在断荞并没有阻止她卸下头饰,豁然一轻,她接过断荞递过来的茶水,甘甜入喉,这才顺了气儿。

“郡主,这是何物?”

断荞捡起了掉落在座位上的香囊,靳菟苧接过,“是二姐姐赠我的,先收着。”

“奴婢收到下面的暗格之中。”

靳菟苧点头,见暗格之中竟还有一只竹蜻蜓,她将竹蜻蜓拿出来细细摩挲。

做工很是精良,上面还刻了小字‘苧’,这肯定是祖父送她,然后托靳繁霜帮忙塞进来的。

可惜,未能再见祖父一面,还有湖水边的阿木,恩师家的小姑娘。

轻轻叹气,靳菟苧掀开车帘,将半个身子探出车外,对着蔚蓝的天空,放飞了这一只竹蜻蜓。

她对着飞向天空的竹蜻蜓许愿,希望祖父身体安康,若是有缘,今生能与祖母和解。

马车奔向远方,而本该一起同行护送的霍寅客被留在了城门口。

侍卫站在霍寅客身旁愤愤不平,“玄月这不是欺负人吗!我看那个统领就是找揍,凭什么不让我们护送!”

“住口。”

霍寅客沉声打断了侍卫的话。

他不再是从前那个什么事都靠比武打架来解决的人了,这世间,太多的事情都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处理好的。

夹马腹,霍寅客往城中去,城门之下站着的红衣女子对他招手。

他迟疑了一下,停住,“你在这儿做什么?”

“等你。”郭谨偈脆生生地回答。

静默,他微微低头,“郭谨偈,霍府的势力大不如前,我配不上你的。”

“配不配得上,我说的算!”她向他伸出了手,“我爱慕你,你需要我,不是吗?”

“我给不了你要的。”

她笑,手还在半空中,“我知,我不回头。”

城外归来的侍卫渐近,霍寅客蹙着眉,抓住了她的手。

两人共驾一骑,耳边风声轻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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