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客居 > 女装夫君总想祸害我 > 第一百六十三章 五季云岚花

第一百六十三章 五季云岚花


韩君遇一言不发地牵着靳菟苧入宅。

好久,风月遥还在原地摇扇站立。马车都已经安顿好了,唯余这一俩。下人迟疑着上前,“风大人,夜色渐浓,您看,小的将马车牵回去,让马儿好好休息,明日还要继续赶路。”

“是呀,明日还会步入正轨,又无伤大雅……”

他后面的话消散在夜色之中,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微抚衣摆,打开折扇往抬脚去寻觅今夜的温柔乡。

房间内,靳菟苧顶着‘乌龟发’与韩君遇用膳。

与其说用膳,不如说是投喂。韩君遇十分热衷于亲自喂食靳菟苧,这还不算,他时不时逗弄一下她,靳菟苧越发觉着自己在他面前毫无一点抵抗的能力。

撑到了收筷,他去书房处理事务,靳菟苧这才松口气。

“皇妃可要去园中转转?”

侍女对在窗边发呆的靳菟苧提议,“此处的管家特意转达,后院中的花园栽种了一大片五季云岚,煞是壮阔迷人。”

五季云岚啊。

靳菟苧慢慢回想书册上的记录,“五季云岚,是寻常百姓家都有的玄月国花。花径细小,花团饱满硕大,呈现如梦如幻的湛蓝,一年四季,花开不败,待到花果成熟,花瓣一一随风飘落,飞往玄月大地各处。应是很美。”

微风送来清香,一朵蓝色花瓣从远处飘来,靳菟苧随心探出窗户,轻轻挡住花瓣的去处,这是一片椭圆馥郁的蓝色花瓣。

“很美。”

若是漫天的蓝色花瓣随风轻舞,一定很美。

怪不得能被奉为国花。

靳菟苧吹散掌心的花瓣,身后侍女见她喜欢,笑着与她讲,“皇妃可知五季云岚与微生皇后的渊源?”

“起初,五季云岚只是古籍上略提几笔的罕见古花,是微生皇后自己混合花种辛勤培育出具有强韧生命力的五季云岚。她每每去到一处,便会在那里种下五季云岚,漫天的蓝色花雨在战火纷飞的年代,给人们带来了无限希望与美好景象。”

“为何叫五季云岚?”靳菟苧不解。

“回皇妃,花名乃是微生皇后仙逝之后,玄月大帝特意赐名,正式封为国花的。百姓们对这个名称也多有猜测。一说是纪念微生皇后为玄月打下的半壁江山,给了人们一年四季的安稳,她便是时间之外第五季节的所在。”

“也有人说,是玄月大帝日夜思念微生皇后,洪荒情愫走出了四季,化为人间第五季节,永远在玄月大地之上追忆微生皇后。又因此花随风飘舞,洋洋洒洒,似天边的云落入凡尘,又似山林精怪嬉戏风尘,故名云岚。”

各国的人提到微生皇后,更多想到的是功成名就,美人驰骋沙场,以及百日皇后香消玉殒。在微生皇后的故土之上,百姓们都无比敬仰赞叹她,还有功盖三秋的玄月大帝深情相付。

靳菟苧叹,“微生皇后……真是一位让人赞叹的奇女子。”

“皇妃可要去到后院观赏?”侍女再次提议。

摇了摇头,靳菟苧拒绝了侍女,吩咐人准备浴汤。她的身子被那厮折腾的疲乏不堪,实在不想多动一分,只盼早早洗漱了去到床榻间安稳入睡。

可到底没有能如靳菟苧的愿。

韩君遇这人强势霸道到了极点。

承受不住的靳菟苧昏睡之前,身后还贴着滚烫的那人,耳边尽是些她招架不了的浑话。

几度沉浮,她在梦中仍然不得安生,无形的压迫逼得她四处逃窜,终于受不住,她从梦中惊醒。

长呼一口气,纤细的手腕轻撇榻边薄纱,房内角落处只燃着一盏孤零零的红烛。

“韩君遇?”

身旁没有人,靳菟苧探手摸了摸被子,还留有余温,看来他刚刚起身不久。

也不知此时是几更天了,靳菟苧的眼皮在打架,她昏昏沉沉地想要继续睡去,却有不知名的东西落在她的鼻上。

淡香。

她睁开眼,手中捏着的是五季云岚花瓣,幽兰魅惑,比得上房内唯一的红烛。夜风卷进来,靳菟苧注意到,是从大开的窗扉处吹进来花瓣的。

怎没有关窗?靳菟苧拖着身子爬起身,去到窗边准备合上窗户,却见外间风声四起,稀疏的蓝色花瓣在空中飞舞,隔着几座院落的地方,明光冲天。

那里,蓝色弥漫。

还有断断续续,朦朦胧胧的低语。

靳菟苧一下子就清醒过来,那处,定是发生了大事。

韩君遇出事,她去凑什么热闹?再说,以韩君遇的城府手段,他还能吃亏?

靳菟苧一再说服自己不要去,可是看着从那处飘落过来的蓝色花瓣,她还是止不住心里的好奇,披上厚重的外衣,用红烛点燃一盏灯笼独自去往后院。

宅子规模不小,回廊间的轻纱在蓝色花瓣雨中蜿蜒漂浮,靳菟苧一个人提灯行走,竟也有些瑟瑟。

浓郁花香钻进鼻息,她听到风中的声音,是一个女子在哭诉什么。

她寻声走过去,却见那漫天蓝色花海之中,百余人的暗卫长剑直指丛花正中央一位华服女子,女子的对面,是一身白衣的韩君遇。

靳菟苧离得有些远,她认出韩君遇来,还是因为他周身独特的尊贵气质。而在他面前哭诉的女子,虽看的不清,也能辩别出身上是一套华贵珍藏的宫廷礼服。

不是暗杀?

靳菟苧默默看那女子在韩君遇面前起舞,女子边唱边跳,只听——

“蓝花漫天起,

郎君笑颜深。

道一句,

千秋万代与同享,

夫妻一世共甘来。

善啊~~~

妾身拥岚。

怎料,怎料,怎料,

推妾入花海!

功力尽全失!

郎君掌中刀,刀刀剜妾心!

幽兰肆虐风声起,

凤仪宫中孩儿啼,

面前人是枕边人!

面前人是刽子手!

面前人啊……

取妾心!

谋妾儿!

还要留那一世好名节,

做来千古深情要天下人尽颂之!

什么微生皇后同君万古流芳!

什么感念卿卿来世再续今缘!

……”

女子的声音越来越悲怆,越来越凄厉,漫天的蓝色花瓣簌簌落在每一个人的肩膀之上,冰冷的刀光明晃晃地映照在女子尽是泪痕的脸上,凄婉的声音合着绝美画面,靳菟苧的心揪了起来。

女子唱的,可是真的……

微生皇后乃是被……

被玄月大帝……

这样的真相,让靳菟苧不敢相信。

就在前几个时辰,侍女还满脸带笑讲述玄月大帝和微生皇后可歌可泣的深情故事。眼下,在漫天肆虐飞舞的蓝色花瓣之中,女子凄艳的舞姿和声声控诉,却道出了一个被枕边人背叛,死不瞑目的寒心秘密。

许是女子的控诉太过凄惨,许是漫天飞舞的五季云岚过分配合女子,靳菟苧下意识相信了这位女子。

她手中提着的灯盏滑落,她还未注意到,全部的视线聚集在花海之中,她看见韩君遇向女子靠近。

女子沙哑的声音在风中回荡,她还在唱:

“郎君心狠呐,

挫骨扬灰~

不得安宁~

高墙内的灵牌胜妾的棺材,

郎君口中的情谊深过良心,

飞起了蓝花,

挂上了红鞭,

……”

戛然而止。

从靳菟苧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韩君遇背对着。

他稍稍后退,手中的长剑缓慢抽回,那女子衣襟被股股鲜血染红,她的脖子被长剑贯穿!

女子再未发出一言,泫然倒在铺满了蓝色花瓣的泥土上。

一剑穿喉!

“呜……”

靳菟苧被这个认知吓到了,她双腿一软,扑倒在地上,恰巧压在地上的灯笼,四周陷入黑暗。

她慌乱地想要爬起身赶快离开,越慌越乱,她的脚甚至不听使唤,连站起都无法。

无措中,她听到韩君遇的步子越来越近,他踩着月色站在她的面前,四周恍然有了光亮。

靳菟苧认命地抬头,顺着他溅上鲜血的白衣往上看去,那是一张惊艳绝伦的华贵面容,能让天人惊叹,花鸟羞涩。

他的神色是平淡的,褪去了往日里伪装挤出来的笑意,靳菟苧觉得这才是韩君遇,是毫不伪装的韩君遇。他站在那里,绝世的美颜仿佛是一个错,是一种毒,是引人无法思考、步步沉沦臣服于他的可怕窒息感,是遇上他便予求予取挣脱不得的认命感。

他在靳菟苧面前缓慢蹲下身子。

脑海之中闪过他猝不及防就一剑穿喉手刃那位女子的场景,靳菟苧惧怕有,轻微的解脱也有,她闭上眼睛,等待韩君遇的击杀。

冰冷如地窖里的毒蛇触碰上靳菟苧的细脖,韩君遇的玉骨手一点点搭上靳菟苧的血管。纷飞的蓝色花瓣很美,月光下冰冷的玉骨手更美,轻轻地,他卡住了靳菟苧的脖子,缓慢使力。

韩君遇卡住她真正的命脉,吐字冰冷,“想知道她死之前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

“她对我说,真可怜呐,你母后死在了深宫的花园里,还差一个你呢。”

他的手越发使劲,靳菟苧被压迫地流出了眼泪。

无法呼吸的过程原是这样艰难的,靳菟苧感受到生命的流逝,巨大的痛楚和身体本能的求生欲,让她挣扎起来。

她扑腾着手去推韩君遇的大手,从嗓子眼里发出唔囔声,韩君遇松了些力道,却还是死死卡着,让靳菟苧感到疼痛。

他用另一只手捂住靳菟苧那一双泪水弥漫的眼眸,冷冰冰地道,“你该死的,靳菟苧。留着你,对我而言只会是祸害……”

不要有任何特殊对待是万无一失的选择,斩草除根,不留一丝隐患,才是他的一贯作风。可他的强大也足够承受放肆恣意带来的小小麻烦,养靳菟苧也不是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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