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九章 绵薄之力
“公主,臣知道你与林景亲如兄妹,听闻他入狱,你替他担心也是情有可原。不过李倚皇子说得对,一切自有陛下定夺,你就不必担心了,早些随李由大人回府去吧。”
君臣二人一唱一和,极尽遮掩之情。李由站在一旁看得清楚,随即站出来解释道:“皇子、孟大人,你们就别再隐瞒了,公主已经将实情都告诉我了……”
李倚心中又是一惊,瞪眼看着李音:“你……”
以为李倚又要发火,李由上前一步将李音护在身侧:“皇子,若非公主直言相告,臣如今还蒙在鼓里,不知自己无意间竟做下这般糊涂事,白白耽误了她与林景的好姻缘。臣今日来绝无他意,只是想为林将军尽一份绵薄之力。”
李倚不敢相信,警惕地盯着他默不作声。
见李倚对自己仍有怀疑,李由利索跪下身去,拱手言道:“林景曾经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李由绝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何况是我对不住他在先,于情于理我都必须帮他!臣此言句句肺腑,还请皇子与孟大人能相信在下!”
孟亦最先反应过来,俯身将李由扶起:“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皇子若不信任你,怎会放心将自己的亲妹妹嫁你?起来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说着,他偷偷给李倚使了个眼色,李倚领悟其意,默默点头:“去里面说吧。”
四人进了殿,屋内光线亮了许多,李倚这才看清李音的面容。她的眼睛泛着红肿,似是哭了许久。李倚一向疼爱她,不由心软了下来,语气也随之柔和了许多:“你担心也就罢了,何苦把自己弄成这样?”
李音泣不成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李倚心疼不已,走过去伸手替她拭泪:“我会想办法救他出来,不许再哭了。”
看着眼前的情景,李由面上的愧色越发深重:“此事全怪我!”
说罢,他抬眼望去,迎着李倚、孟亦狐疑的目光沉痛言道:“我行至半路,听闻林将军因擅自离营、私回长安而入狱的消息,心里便觉得奇怪。我与他曾一同在王简老将军麾下共事,深知他奉法严明,绝不会做这种糊涂事。
再一打听,竟有传言说他是……是为了公主。这事太过蹊跷,我实在放心不下,又恐公主一人无法应对,便匆匆赶了回来。见到公主时,她面上泪痕未消,我就猜出了大概。
公主本不愿告诉我,我便苦苦劝她,若想救林景,我必须知道实情。无奈之下,公主才据实相告。初闻真相,我错愕不已。
我没想到自己竟然做了这般卑劣的事,搅了公主原本美好的姻缘。我虽是无意,却已酿成大错,如今唯有救出林景,才能减轻我的负疚之情。”
他言辞恳切,神色沉痛,看起来并不像是虚伪做戏。李倚一边听着,一边暗暗以目光询视李音。李音轻轻点头,默认了李由所说皆为实情。
要是李由说得再真挚,孟亦仍旧心中有疑,继续试探:“不管怎么说,陛下已经将公主许给你,她便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子。如今闹出这样铺天盖地的谣言,总是令你面上难堪,若我是你,就会明哲保身,绝不会淌这浑水。”
岂料李由毫不在意地摇了摇头,一脸正色:“孟大人之言差矣。外人不知实情,可我已然知道了真相。公主与林景有情在先,是我横刀夺爱,这本就是我的错。再者,公主已是我的妻子,我便要誓死保护她。
如今有人试图搅混水、恶意中伤公主清誉,我岂能袖手旁观?区区颜面算得了什么,道义才是立身之本。大丈夫顶天立地,何须在意外人怎么看?但求问心无愧!”
说罢,他又拱手转向李倚:“皇子,眼见公主伤心,臣亦是难过。臣想为公主做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做。思来想去,只有臣亲自向陛下求情,禀明实情,请他体恤林景与公主的一片深情,法外开恩。臣有这个打算,却又不知是否可行,更不知会不会适得其反。
臣戍守在外多年,对朝中形势不甚了解,只怕思虑不周反帮了倒忙。
本想去问父亲,可他这几日因为此事心情烦躁,回到府中只闷在书房里,谁也不见。臣实在无计可施,这才大胆携公主来见你,希望皇子可以替臣指点迷津。”
“你真要救林景?”李倚紧盯着他的眼睛,试图窥视他隐秘的内心。
李由也不躲闪,落落大方迎上他的视线:“是!”
李倚顿了片刻,默默看向孟亦。话已说到这个份上,李倚实在想不出李由有什么欺骗自己的理由。若他想落井下石,什么都不需要做,袖手旁观就已足够,何必再主动搅和进来?
孟亦亦是如此认为,他朝李倚微微颔首,转首看向李由:“若你真想帮忙,只需要做一件事即可。”
“何事?”李由亟不可待,眼光登时一亮,“孟大人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做到,必尽力一搏!”
“请令尊大人出面向陛下求情。”
李由眉头一皱,似有不解:“父亲?”
“是。”孟亦点头,“谏官集体弹劾林景,这阵势只有左相大人才能压得住。何况,公主已是你的妻子,便也是左相大人的家人。这个时候若他愿意站出来替林景说话、替公主说话,那么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李由面有难色,低头沉思不语。李倚和孟亦也不催他,耐心等他做下最后的决定。
过了片刻,李由抬起头来,微微笑着朝李音看了一眼,眼中尽是关切与柔情。
“你说得对,若是我出面,恐威望不及,压不住朝中舆论,更说不动陛下。只有父亲亲自出马才能化险为夷!我现在就回去劝父亲!一旦有结果,我会立即遣人来给皇子送口信。”
“不必送给皇子!宫禁重重,恐会耽误事,直接派人去找我就行。”孟亦虽以宫禁幽深为理由做了拒绝,但实际上他担心的是一旦走漏风声,会把李倚牵扯进来,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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