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章 狼狈为奸

我奉命掌管印玺，想另发一份诏书那是轻而易举。说来还得感谢李斯，我在朝中毕竟没有他那般举足轻重的分量，凭我一己之力无论如何也压不下群臣的疑心。一旦有他从旁相助，这局面就简单多了。

        他是李唐的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呼百应、无所不从。所以，别以为李斯会比我好到哪里，更别痴心妄想他能帮你，你好好想想，此事若非他鼎力相助，怎能如此顺利？李倚之死与他脱不了干系！”

        关于李斯，林景本就没有将他视为无辜，更没有轻信他当日的说辞。趁此机会，林景故意斜眼瞧着赵篙，言语中透着些不屑，想从他口中套得些实情：“他既已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怎会冒险与你同流合污？

        更何况，李由已经娶了李倚的亲妹妹为妻，李斯与李倚的关系不言而喻，他怎么可能舍弃李倚，转而与你狼狈为奸？”

        赵篙冷哼一声，似是嘲笑他的幼稚：“靖安公主是李倚皇子的妹妹，同样也是陛下的姐姐，某种程度上而言，并没多少差别。你想想，若李倚皇子继位，他李斯是皇亲，若陛下继位，他不一样还是国亲？

        再者，为了迎娶公主，李由生生搅了你与公主的好姻缘。公主受了多少委屈？你不比我更清楚？李倚皇子向来疼爱他这个妹妹，难道不会因此而记恨李斯？何况，在李倚面前，李斯一向没有底气，因为李倚心中最为倚重的人，从来都只是蒙恬而已。

        我只需告诉李斯，李倚曾说过要拜蒙恬为相，他自然就会站到我这一边来。至于李倚到底有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并不重要，因为他素日里就敬重蒙恬，任其为相也是合情合理。李斯一副玲珑心肠，他已经爬到那个位子，怎会心甘情愿拱手让人？”

        言尽于此，李斯费尽心机隐瞒的事实终于水落石出。林景恨不能已，他恨赵篙包藏祸心、挑拨离间，更恨李斯追名逐利、不择手段。这两个人，谁也不比谁干净！

        赵篙饶有兴致地盯着他因为愤怒而充血的眼睛，默默退了一步：“李斯并不是我的心头大患，我最担心的人乃是蒙恬。他手握三十万大军镇守上郡，一旦以李倚的名义挥师南下攻入长安，我恐怕就死无葬身之地了。所以，如何除掉他才是我的一大难题。”

        林景额角青筋暴起，嘭地抓住围栏，捏得横栏咯吱作响。他知道自己正濒临失控的边缘，拼了命克制着内心想要将赵篙撕成碎片的冲动：“蒙恬与李倚到底是怎么死的？”

        赵篙微微耷着眼皮，面上笑意尽失：“蒙恬最了解先帝，想瞒过他确实不容易。不过蒙恬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对先帝太过忠心。

        特使到上郡的时候并没有说先帝驾崩之事，只说先帝对李倚太过失望，命他自尽。蒙恬纵使百般怀疑，也不敢起兵造反，一心请求面见先帝，为李倚辩解。

        他只要不乱动，我就不怕，趁其不备一举夺了他的兵权，简直如探囊取物。忠信，呵呵，这么看来也挺讽刺。至于李倚嘛，他向来对自己的父亲言听计从，所以只能抹了脖子。”

        “我不信！”林景怒不可遏，重重撞上围栏，嗜血的眼睛泛着狠戾凶残的光芒，恨不能将眼前之人大卸八块，“李倚绝不会这么糊里糊涂地赴死！这里面一定有鬼！赵篙，你为一己私利，谋害长皇子、残害忠良，置李唐社稷于不顾，置天下百姓于不顾！你该死！”

        赵篙从未见他如此，一时间被他暴怒的神色吓到，连连退步抵至墙边。然而林景被禁在牢狱中，再怎么暴戾亦如困兽之斗。

        “我也觉得这事顺利地让人不敢置信，可事实就是如此。李倚和蒙恬本有机会反败为胜，却因为愚忠而白白错过了机会。”赵篙扬着下巴，眼底泛着冷光，“我是不是该死你说了不算，可你能不能活，却是我说了算。”

        林景狠狠唾了一口：“赵篙，我说过，我绝非苟且偷生之人，你不必拿生死之事来要挟我！”

        “你若一心求死我不拦你，可你想好了，你死了，靖安公主、李泽、林平，他们怎么办？”

        见林景微滞，赵篙知他心中动摇，随即惋惜地叹着气：“靖安公主我就不说了。李泽因为替孟氏求情得罪了陛下，陛下气不过决意要除之而后快，眼下人已经被囚禁起来，生死一线。

        至于林平，他好歹也是你和孟亦提拔起来的人，对先帝也算尽职尽责，如今与孟亦一道被捕，身陷囹圄，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死？我深知你和李倚、孟氏的交情，却愿意将实情告诉你，一来是因为你聪明，即使我不说，你迟早也会查出真相。

        二来，我想让你从这血淋淋的事情中得到教训。先帝培养你，要你为李唐而活，如今陛下已为天下之主，大局已定，你若真识时务，就该尽心辅佐陛下，这才不枉费先帝对你的栽培。”

        听他巧舌如簧、颠倒黑白，林景虽极其鄙夷，却也洞察了他的用意：“你这是要和我谈条件？！”

        知他开了窍，赵篙点头笑笑：“这情景是不是似曾相识？只不过那时你站在外面，我困在里面。说起当年你威胁我的事，倒让我想起了孟亦。他之前一心要见陛下，可我怎么能让他得逞？他知道赵夫人的事，想在陛下面前揭发我，以求自保。他以为我看不出来？

        这么想想，知道的多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谁能保证你心里的那点秘密日后不会变成你的催命符？”

        见林景又要发作，赵篙忙抬手安抚道：“好了好了，真相我已经说完了，现在我们就来说说正事。我不让陛下杀你，确实是有不得已的理由。陛下继位，多少人心中不服，不待我说你也明白。蒙恬、孟亦不在了，只有你才能稳定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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