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生存之艰难

赵篙倒是不怕李佶，只是当时他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说，也许他是想报李佶的知遇之恩。说到底，和平解决问题是李佶的旨意，作为李佶授予的第一个节度使衔的武将，他不能不顾及到李佶的感受。

        虽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可是这是在李唐朝，武将生存之艰难，让他们经常生出“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尽管赵篙早过了冲动的年龄，依然不能免俗。

        “先好好休息吧。”赵篙道：“要责罚也不在一时！”

        “杨惟忠！”赵篙回头叫道。

        “末将在！”杨惟忠连忙出列。

        赵篙命令道：“今晚由你们左军负责警戒，防止敌军偷袭！”

        “是！”杨惟忠道。

        “种帅。”杨惟忠小心翼翼道：“如果，敌军偷袭怎么办？”

        赵篙冷笑一声，道：“打！给我狠狠地打！”

        半夜，下起了大雨，两军都不敢乱动。

        “大石。”萧干问道：“怎么办？”

        耶律大石道：“现在想撤也不可能，等到天亮吧，这大冬天的，大雨不会持续很久。”

        萧干道：“那还追击吗？”

        “追！怎么不追？”耶律大石道：“如果我们不追，李唐追杀我们怎么办？虽追，但是要保持距离，给李唐以追击的假象，掩护我们撤退！”

        “可惜了。”萧干道：“如果雨水小一点，我们一定能扩大战果！”

        “是啊。”耶律大石道：“不过已经很不错了，我们能够吃掉杨可世，因为杨可世年轻，又是童贯的亲信，但不可能吃掉种师道，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种师道不会任我们宰割的。”

        淋了大半天雨水的赵篙病了，毕竟他已经年过七旬，也是古稀之年。虽然搭了帐篷，但冰雹太大，帐篷都被砸破了，手下亲兵想再搭建一顶帐篷，赵篙道：“别忙了，再搭也是白搭！”

        他剧烈咳嗽几声，几名服侍的亲兵心头蒙上一层阴影。

        寅时时分，大雨变成淅淅沥沥的小雨，天没有亮，但李唐楚两军所在区域灯火一片通红。耶律大石与萧干分兵，萧干带人去搭建浮桥，他自己带领一万余名敌军向李唐冲来，距离十丈左右，耶律大石能够清晰地看见杨惟忠高度紧张的神情。

        杨惟忠的左军5000余人举起手中的神臂弓和其他弓弩，敌军虽然也有弓弩，但数量有限，多数敌军仍以弓箭为主，与神臂弓不在一个档次。

        神臂弓可谓是李唐最厉害的武器，射程高达后世的200左右，基本相当于现在的冲锋枪了，无论是人还是马，只要被神臂弓射中，即使不死，也失去了战斗力。

        西夏军队对神臂弓有着切身的体会，敌军还真不知道神臂弓与普通弓弩的区别。

        西军装备神臂弓的士兵并不多，只有不到5000，每支军队大约1000支，这还是因为童贯是枢密使，强行讨来的。

        敌军早就进入了神臂弓的射程，就是一般弩箭，也能射中敌军，耶律大石以为杨惟忠没有胆量攻击，回头命令偏将朱贵道：“给我冲！”

        朱贵和手下1000名楚兵呼啦一声，打马加速向李唐冲去！

        看见敌军终于还是发起了攻击，杨惟忠一哆嗦，猛地放下僵硬的手臂道：“放箭！”

        5000支弓弩向敌军射去，只一轮，数百名敌军连人带马被射倒在地，连朱贵都被射死！

        神臂弓配备的箭矢，无论是长度还是厚度都是普通箭矢的两倍，射到人身上，都是一个血窟窿，一般士兵都会活活疼死。

        耶律大石心头一黑，虽说有赌必输，但自己还是太大意了，

        阿里奇在一旁道：“大帅，我们还进攻吗？”

        “等等。”耶律大石道。昨天临时搭的浮桥大多因为涨水被冲走，但还有一些浮桥在，估计再有半个时辰，萧干的浮桥能搭建好。

        两军就这样僵持着。敌军不攻，杨惟忠自然不敢放箭。杨惟忠此时甚至有一点后怕，以至于杨可世和他的前军要上来主动要求进攻，杨惟忠都没有答应。

        他知道，杨可世一旦参与进来，战争一定会扩大化，说不定李唐楚两军提前决战，这个后果是他没有办法承受的，到时候赵篙都保不了他。

        敌军不进攻最好，瞪眼谁怕谁啊，西军可不是吓唬大的。

        赵篙的帅帐，和冼也正在跟赵篙议事。和冼道：“种帅，劝降的事可如何是好？”

        赵篙咳嗽道：“和大人，您觉得现在您能去劝降吗？”

        这句话问出口，和冼也觉得不妥，嗫嚅道：“那太师那边怎么交代呢？”

        “实话实说。”赵篙道：“很明显，敌军利用我们劝降的心态摆了我们一道，我们死伤千余名兄弟，这个教训还不深刻吗？想让敌军投降是不可能的，我们没有表现出我们的实力，他们以为我们软弱可欺呢！”

        耶律大石估摸着时间到了，传令阿里奇撤兵：“不用那么慌张，李唐不会进攻我们。”

        “是，大帅！”

        敌军以千人为单位，不紧不慢，有序向河边撤退。

        杨惟忠命人向赵篙请示追还是不追，带回来的命令是不追。

        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歼灭敌人的机会，但赵篙只能放弃，没有办法。

        李唐楚之间在白沟的这场战争，是李唐楚之间自澶渊之盟之后的第一场战争，由劝降开始，以杨可世部损失千余人结束，敌军也损失了数百人，但相对于杨可世部，损失微乎其微，杨可世的前军可是童贯的嫡系，西军的精锐，童贯一直引以为自豪的精兵。

        他们不是输在跟敌人的厮杀上，而是输在李佶和童贯的战略上，一箭未发，输的极其窝囊。

        北沟下了一场大雨，燕京却没有下，一大早，楚王府喜气洋洋，大红灯笼高高挑起。林景暂时不用担心李唐打了败仗，这些李唐与他关系不大，要他去关心他们还有些勉强。

        如果岳飞与牛皋在军中，他很容易去担心他们，但是他们不在，爱国的这种情感没一个人都会有，林景也有，只是暂时在他身体里休眠，等待某一天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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