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章 借刀杀人
“什么战术?”
“借刀杀人。”
“哦?如何借刀杀人?”魏无咎眼中流露出惊奇的目光,他身子前倾,从肘关节到手腕平压在桌案上,撑着上半身,似乎对林景越来越感兴趣。
“魏将军请想,这世上谁杀掉安景,才不至引起庆王怀疑?”
“谁?”
“自然是庆王自己。”
“借庆王之手,杀安景?”魏无咎一边思考,一边点头。
“正是如此。”
“谈何容易?安景乃庆王所倚重老臣,深得庆王信任,连京师都交由其看管,若令庆王诛杀安景,绝非易事,简直绝无可能。”魏无咎觉得林景这个想法确实保险,即便李琮后悔,也只能怪自己一时昏聩。只是执行起来简直比登天还难,李琮又不是傻子,纵横沙场几十年,亦颇擅权术,与朝廷各种人精打交道从未失算,什么没见过,怎么会稀里糊涂杀掉自己的爱臣?
“魏将军莫忘了事在人为。”
“此事作罢,林君请回吧。”魏无咎看不到希望,不想跟林景继续纠缠。
林景不想走,说道:“这事非同小可,必须要见到高都护才行。”
“朋友有难,自然要为朋友两肋插刀。”魏无咎道。
“若能见到李将军,林某还会助其一臂之力,除掉李俨,如何?”
“阁下未免过于狂妄,李俨现在正到处延请刺客,为的就是对抗将军。据魏某所知,这些刺客多是河朔豪杰,勇武异常,重义而不畏死,不知以林君之力能敌几人?”魏无咎绵里藏针,不无讥讽之意。
“呵呵!所以魏将军才以庆王的名义下令各邸店驿馆严查过往客人,为的就是搜捕前来助阵的刺客?”林景没有回答魏无咎的问题。
“不错。此乃李将军之意,李俨延请各路刺客,为避免引人注意,一定不会延至府内,极有可能会在汴州某地安置一个住处,专门接待这些人物。只有未雨绸缪,才能为参军入主东宫扫清障碍。只要抓住一人,严刑拷打,再将认罪状上报庆王,李俨必死无葬身之地,庆王对蝇营狗苟之人恨之入骨,漫说义子,即便已故亲子朱友裕都险丧命于庆王之手。”
“如此机密之事,李将军如何得知?莫非李俨府内有细作?如此看来,李将军确实技高一筹。”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将军谋略,当世无双,你我之辈远不及矣!”魏无咎没有直接回到林景,实际上是默认了林景的推测。
林景早就听说李圭狡黠多谋,如今看来确非等闲之辈,至少不是一般的纨绔子弟。高都护高仙芝的儿子李亨与李琮的诸子一比较,明显落了下风。
林景暗想,有朝一日,若自己北上辅佐李亨,恐怕亦难有所施展,只望李亨早早收起骄纵之心。高仙芝一代雄主,苦心经营的东南形胜之地,很可能要败于儿子之手。
“其实要对付李俨,林某倒有一计,可献与将军。”
“林君但说无妨。”
“潜龙勿用。”
“潜龙勿用?作何解释?”
“林某想知道李将军打算如何除掉李俨?魏将军不妨以实相告。”林景没有回答魏无咎,而是提出新的问题。
“阴养甲士。无论李将军还是李俨,只能暗中行事,以防庆王耳目。又必须防着对方,以免被对方抓住把柄,上告庆王。是以李将军阴养甲士数十人,此处明为王家邸店,实乃将军聚集甲士之所,自接管邸店以来,从未对外开张。这些甲士白昼佯装掌柜与房客,夜间随时待命,惟将军之命是从。”
“这就是了,怪道林某二人中了埋伏。魏将军亦是双重身份,明为李琮典客,暗中却与李圭暗通款曲,助其夺权,对不?”
“呵呵!这汴州城恐怕只有庆王尚不知情,文官武将各自站队,又岂魏某一人?李将军与李俨二人素来面和心不和,近来尤为激烈,只因庆王屡有践祚之议,一旦称帝,必立储君。庆王诸子惟李俨与将军年纪最长,魏某早年与将军有旧,自然站在参军一方。”
“林某听闻庆王最倚重者三人,武有寇彦卿,文有敬翔与李振。不知这三人态度如何?想必亦难置身事外。”
“寇彦卿与敬翔保持中立,将军屡次欲结好二人,皆未能如意,不过李俨也未能拉拢此二人,只要不站在李俨一方,便不妨事。”
“这么说李振站在李将军一方喽?”
“识时务者为俊杰,李振谋略异于常人,选择将军,定有原因。”
“不知李将军准备何时动手?”
“见机行事,一旦李俨露出破绽,随时即可动手。魏某每日来此与各位甲士议事,不敢有丝毫懈怠。未料今日来店,遇到两位。”
“魏将军,”杨秋寒终于说话了,“妾有一事不明,当面讨教。妾与林将军行事谨慎,自谓并无破绽,只是奇怪魏将军如何发现我们二人的行踪?”
“呵呵!这有何难?告诉两位也无妨。你们可曾见到典客司门前有少许行人路过?他们可不是普通行人,乃是魏某特意安排的细作,任何人只要来到典客司附近,就会进入他们的视线,你二人躲在一角足有一个时辰之久,魏某早已知之,本来以为你们是李俨派来的刺客,没想到竟是高都护之人。”
杨秋寒惊出一身冷汗,林景也倒吸一口凉气,想不到魏无咎的间谍组织已经如此周备,无处不在,随时待命,随时上报。
魏无咎见杨秋寒与林景都流露出诧异惊愕的表情,继续说道:“二位不必担心,这细作本来就是为李俨而设,这汴州城可不是等闲之地,除了参军的细作,还有李俨的细作和庆王的耳目,彼此略有耳闻,只是抓不到把柄。”魏无咎话锋一转,道:“只是林君适才所谓的‘潜龙勿用’作何解释?还请林君明示。”
林景道:“请恕林某卖个关子,这‘潜龙勿用’四个字,请魏将军转告李将军,至于作何解释,林某只能说与李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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