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五章 造化弄人
“造化弄人，那日妾也在上清宫，偏偏不得相见。”
“清云真人能掐会算，道行不浅，究竟是何人？”林景与凤舞并马而行。
“妾对清云真人了解不多，只知他与家师交情莫逆，时常聚坐谈玄，有时在上清宫，有时在开元观。据家师说清云曾受李琮召见，禳灾祈福。”
林景与凤舞一边聊一边策马而行，途中林景凭借刘夫人典谒的身份在驿站换了马，又急行了一个时辰，终于在未初到达东京。
东京，即汴州。李琮称帝后，将汴州升为开封府。他原本在汴州称帝，并将其定为京师，不过前几年迁都洛阳，汴州便理所当然地成为东都，而博王李俨 便是东都留守。
东京的规模较洛阳小，新修的建昌宫乃是在宣武节度使衙署的基础上改建的，与洛阳巍峨的紫微宫比起来显然是小巫见大巫了，且建都洛阳有承袭前朝之意，李琮思来想去便决意迁都洛阳，而把李俨 与李俅留在东京。
于是博王李俨 为留守兼建昌宫使，掌管税赋，均王李俅为东京马步军都指挥使，主掌开封军事，而李琮则率领重要文武大臣，包括郢王李圭定居洛阳。
林景想起多年前与杨秋寒下榻的明德邸店，便与凤舞赶往邸店所在地。东京的人口虽比不上洛阳，但也算得上中原少有的大城市。
街道上车马川流不息，商旅辐辏，一派欣欣向荣的气象。他们穿过人流，马蹄在青砖铺成的主街道上发出哒哒的声音，三转两转便来到明德邸店，然而令林景意外的是，邸店早已不复存在。
林景在明德坊墙角处跳下马来，拦住一个路人，问道：“朋友，鄙人打听一下件事，明德坊原有一家邸店，为何这邸店摘了招牌？”
“外乡人吧，明德邸店五年前就关门了，掌柜的大概得罪了人，跑去洛阳。”
林景若有所思，他记得这家邸店当初为李圭做眼线，难道遭到了李俨 的报复？毕竟后来李圭去了洛阳，他留在东京的势力必然受到李俨 压制。林景朝凤舞撇撇嘴，只得上马继续寻找住宿之地。
“林郎想是以前住过此处吧，印象如此深刻，这么多年还念念不忘。”
“确实住过一阵子，此番前来，偶然想起，本想再住，岂料人去楼空。”
“当年这邸店里，一定有位美貌的娘子，与郎君关系匪浅。”凤舞平静地看着林景。
“女人啊，就爱胡思乱想。”
“顾左右而言他，哼！”
他们在东京最繁华的大街找了一家钱家旅舍，店内人员不少不多，除部分酒保杂役外，都是外地的食客，进进出出，手里拎着在市场买来的各种小玩意或者吃食。掌柜姓钱，五十来岁，红光满面，嘴上有两撇八字胡，见林景与凤舞走进来，急忙过来迎接，道：“两位里面请，是住店还是吃饭？”
“住店！”
“一间还是两间？”
“你说呢？”凤舞问。
“嗯，小老儿多嘴，真人是女冠，自然不是这位客官的夫人。”
林景瞧了一眼凤舞，发现凤舞也在瞧他，两人相视一笑，凤舞略带羞涩。林景凑到凤舞耳边打趣道：“一间房就一间房，倒是省些盘缠。”
“哼！”凤舞做了一个努嘴的表情。没多久，掌柜登记完毕，酒保过来把林景二人带入二楼的房间，两人的房间相邻，仅隔一堵墙。
二人又回到楼下，要了几个小菜，荠菜、茼蒿、鱼羹和羊肉，一壶酒。凤舞自入道以来，数年不食荤腥，所以只吃素菜与菰米饭，而鱼羊肉都进入林景的肚中。他们边吃边聊下一步计划，一个危险的想法在林景的脑中冒出来。
“我们要查刺客，必须过李俨 这一关。当年我来汴州与他相见，觉得论聪明此人不逊于李圭，若论奸诈，则远远不及。我想夜探建昌宫，见李俨 。”林景道。
“这么多年过去，他还记得郎君吗？”
“兴许吧，总要试一试。”
“那妾愿舍命陪君子。”
“不行，建昌宫虽未必是刀山火海，但也危险得很，容不得半点疏忽，万一我有个闪失，你也好回去复命，若你我一起涉险，才是没头脑。”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喽！”
之所以说林景这个想法危险，是因为李俨 如今的身份大不相同。其爵为博王，身居建昌宫，而建昌宫戒备森严，论规模虽不及洛阳紫微宫，但宫宇楼台也是鳞次栉比，要顺利找到李俨 的住处并不容易，一旦被卫兵发现，少不了一场恶战。
他们吃完饭，回房休息。林景需要养精蓄锐，方便夜间行动。
大约二更天，林景带着白鹿刀悄悄离开钱家旅舍，他隐约记得建昌宫的位置，于是出了钱家旅舍，沿着街道向北奔去。
汴京夜晚比较安静，四处黑压压的一片看不到边际，偶尔会看到从高处的酒楼旅舍内漏出半点昏昧灯火，穿过坊墙射到街道上。林景大约走了半炷香的时间，隐约感到背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难道有人跟踪？他猛地回头望去，没有发现任何人影。
林景忽然又想起凤舞不久前在洛阳跟踪他时的情形，难道是凤舞？林景摇摇头，心想只要凤舞不与他一同进入建昌宫，就没有问题。
又行了一段距离，终于来到建昌宫东南角。红色的宫墙比一般坊墙要高不少，林景以黑布蒙面，利用飞爪跃入大内。建昌宫内房舍俨然，碧瓦飞甍，殿宇内外的灯火也比宫外明亮得多，偶尔能看到人影攒动。
林景沿着城墙寻找前进的路口，他走了一段距离，发现宫内确实有巡逻的士兵，不过比起紫微宫来少了几乎一半，这使建昌宫少了几分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林景又跃上一道高墙，伏在墙上四处瞭望。在宫城中，最紧要的部位肯定与众不同。他发现他所在的位置是皇宫的外城，只因前面还有一道城墙，城墙里面便是内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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