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章 赤手空拳

袁象先也看出来林景赤手空拳，便示意旁边的军士借刀给林景。紧跟着，两名军士分别将自己的佩刀掷给林景与白小青。

        白小青抬头接住刀，随后赶忙摆摆手，道：“白某乃一介文人，不通武艺，比武之事，还是由林典谒代劳，小青不敢从命！”言罢，白小青又把佩刀丢回去。

        “两位将军是单打独斗，还是一起上？林某一概奉陪！”林景道。

        “好！好狂的口气，正合我意。来来来，袁某与你一较高低！”

        林景作为用刀行家，也是一时技痒，相比天子的敕书，他更习惯用武力击溃对方的高傲，这是武者之间特有的沟通的方式，更有效也更具说服力。

        白小青和赵岩挪到一边，为林景和袁象先腾出一片空地来。二人相隔一丈有余，彼此注视着对方的眼睛，谁都不肯第一个出手。

        先发制人，具有先发优势，但先发也先暴露空门，各有利弊。空气瞬间凝固，四周观战的军士目不转睛地盯着二人，生怕错过一招一式，尤其错过嗜血的那一刀，冰冷的刀刃划破皮肉溅出一片血雾，煞是好看。

        对于比武的当事者而言，他们来不及考虑这些后果，当站在战场上时，他们的眼中只有胜负，紧盯着对方的关节处，只要稍有动静，便立即作出判断加以格挡。

        林景与袁象先也不同，他无权无势，官职低微，在与袁象先比武时，肯定不能下死手，哪怕只是伤到皮肉，这后果也是他不能承受的。而袁象先则完全不必担心伤到甚至杀死林景，他知道没有任何官员会因一个普通的典谒得罪他，甚至连刘夫人都不会多说什么。

        卑微之人，就如同暮春的花，经风雨一打便跌落尘埃。没人注意，没人怜惜，就仿佛它从没在春日盛开过。

        林景空有侠名武艺，在袁象先面前，他便是那脆弱的暮春之花。

        只听空气中突然发出“嚯”地一声，是刀刃的破空之声，仿佛蛟龙冲破云端，再如闪电般纵入海波，攻势骇人。

        袁象先捧刀砍向林景，由上而下，干净利落，周围观战者只觉得天地间陡然云气弥漫，乌云密布，继而电闪雷鸣，令人心惊胆寒。

        林景侧身躲过，举刀相迎，同时手腕猛翻，斜削袁象先的肩膀和脖子。袁象先轻松躲过，转身继续猛砍林景，一口气竟然攻出七刀，先后攻向上中下三盘，招式大开大合，迅如猛虎，而林景绝大部分时间都在闪躲和招架，极少进攻。

        他想先看看这位袁将军的刀法，是不是面熟。不久前，他在汴京与竹笠客交手，清楚地记得那位刀客的风格，如果竹笠客就是袁象先，那么他们的刀法应该是一样的。

        两人的刀如疾风骤雨一般在这片空地上翻涌，林景逐渐确信，袁象先与竹笠客并非同一人，至少可以说明，袁象先没有直接参与汴京阴谋。

        但这并不能使袁象先脱离干系，他有没有派手下去呢？有没有间接参与呢？是否知道内情呢？这些问题都值得询问。

        不得不说，袁象先确非泛泛之辈，手底下确有两把刷子，力气也足，若对付普通人，也许早已胜出。但他的对手林景，乃当年长安第一游侠，名震关西，二十年来鲜有敌手。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袁象先就顶不住了，他的刀太慢，刀法也不够细腻，在战场上与数万大军厮杀或许尚不显，但与高手单独过招时，各种不足就自然而然地暴露出来。

        袁象先的脸上已冒出白毛汗，脚下也变得虚浮，在防守上也心有余而力不足，漏洞逐渐增加，但丝毫没有退意，咬着牙继续进攻。

        林景在想用什么办法制住袁象先，挫挫他的锐气，又不使其在众人面前丢面子。就在林景左思右想时，隐隐听到背后传来急速的破空之声。有人偷袭，这是林景的第一反应。

        他翻身跃出一丈之外，堪堪躲过这背后的一刀。待立定后，他转身一看，竟是驸马都尉赵岩。赵岩比袁象先略瘦，面部略黑，嘴巴上有浓黑的胡须。

        “赵驸马是要助阵吗？”林景问。

        “然也！阁下武艺高强，非一人能敌，赵某愿助袁将军一臂之力，如何？”

        “林某来者不拒！”

        白小青在旁边看得清楚，袁象先和赵岩这种不依不饶的架势，明显起了杀心，不把林景置于死地不罢休。他们显然惹了麻烦，而且是难以轻易收场的大麻烦。

        却能听到两次碰撞声。对方只有赵岩攻势略强，袁象先独自经过一场恶战后，体力下降很快，并未对林景造成多大的威胁。

        林景发现袁象先的刀略慢，赵岩的刀略快，二人相互配合，分别进攻上盘与下盘。令林景感到吃惊的是，二人似乎有意下杀手，刀刀不离致命之处。

        林景有些无奈，他本以为对方能够见好就收，说些客套话，他也会配合对方，给对方一个台阶，不分输赢，就当没发生过此事。

        但眼下看来，林景若再不立即结束这种局面，就可能被对方累死。他又不能伤害两位皇亲国戚，权宜之计，只能用拳脚将二人击败。

        想到此处，林景开始向赵岩发力，每一刀都挟雷带雨，令赵岩一时吃不消。谁料，五六招后，林景猛地攻向袁象先，挥刀砍向对方的肩膀，袁象先刚举刀格开，林景一个窝心脚就踹在袁象先的身上，袁象先顿失重心，一个趔趄，后退七八步，仰面倒地。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毕竟倒地是袁象先，侍卫亲军都指挥使，李琮的亲外甥，也是个睚眦必报的好战之徒。

        赵岩也停止进攻，扭头望向袁象先。林景冷笑，心想袁象先已倒下，不差你一个驸马，还是和袁象先做个伴吧。想到这里，林景如鹰隼一般冲向赵岩，挥刀劈向其头颅，赵岩回头一看，见钢刀带着风声劈来，躲无可躲，索性闭眼等死，哪知林景猛地收刀，同时右脚伸出，如钢鞭一样扫向赵岩的脚踝，说时迟那时快，一个扫踢，将赵岩扫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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