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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三章 西游将始


“三州花似锦,八水绕城流。三十六条花柳巷,七十二座管弦楼。华夷图上看,天下最为头。”此是《西游记》中对陕西大国长安的描写。

        长安八水周流,四山环绕,风水甚好,宋以前的大国,都定都于此,确实是龙脉之地。

        此时乃是贞观十三年,大唐已有盛世之景,帝都长安,盛是繁华,就连渔翁张稍,樵夫李定这么两个张三李四样的人物,也能出口成章,诗词张口就来。

        这日清晨,长安西门,走进来一个白衣秀士,其气质淡然,飘渺若仙,面上好像有迷雾,凡人怎么也看不清,路上行人,不知何故,遇到了,纷纷自动退让,让其直入城中,进了一家客栈。

        这白衣秀士,便是陈闲,他自破开封印后,安排了城中之事后,便四处游荡起来,过起了朝游北海,暮宿苍梧的神仙日子。

        前几日,如来邀请所有佛门弟子齐聚灵山,办了一场盛大的盂兰盆会,先将西牛贺洲说成是得佛法教化的极乐世界,将南赡部洲狠狠贬低一番,说成是口舌凶场,是非恶海,起意传经东土,“解救”众生。

        人越容易得到的东西越不会珍惜,怕被人轻漫毁谤,如来要找一个东土之人,历经千辛万苦取得真经传会东土。

        而这寻找取经人的“重任”,便落到了观音身上,观音带着惠安,便半云半雾往大唐而来。观音在流沙河收了沙僧?在福棱山(福陵山已毁)降了八戒?在五行山定了心猿?作为保护取经人西行的保镖兼生活助理,又在鹰愁涧救下小白龙?充当取经人日行千里的舒适座驾。

        (注:问号表示存疑,因为太巧!)

        听说西游取经要开始了,陈闲特意跑去雷火神山看了下,现自己肉身虽然大体好了,但还需涅槃炎温养几年,不能中断,自然不容许有人熄灭火焰山的火,故而也赶往长安来,要破坏西行之事,至少也要托运几年。

        再说,猴子这厮被人怂上两句,便真以为自己是救世主了,想其在车迟国,被那些和尚夸上两句,便立马大死两个只不过是去点卯的无辜道童,为了显示本领,拔了不少猴毛,难保其不会边人怂恿,生出来永安城斩妖除魔的愚蠢想法,吃亏后有请来漫天神佛帮忙,让人烦不胜烦,所以陈闲要来搞点破坏。

        陈闲悄无声息的进了长安城,没有惊动任何人,也没有惊动漫天巡游的土地阴神,默默观察,寻找可乘之机。

        近日长安出了个神算袁守诚,据说是钦天监袁天罡的叔叔,闹得是沸沸扬扬,陈闲对此却是毫无兴趣。

        这袁守诚,就是一棋子,安排来要泾河龙王命,然后让泾河龙王的死魂找李世民索命的人,没什么值得关注的。当然,如果他真能算到玉帝什么时候下旨,旨意是什么,那就不是值得关注了,而是有多远走多远了,因为那样太恐怖了。

        只是玉帝修为深不可测,坐享三界至尊之位那么久,气运在身,绝对是最接近圣人的强者,圣人怕是都算不到其所思所想,袁守诚,只能是棋子,而不是什么大能。

        一连几日,都风平浪静,只是渔翁张稍突然了财,每日在泾河下网,都能捕获大量水族,生活是有滋有味。

        这渔翁张稍与樵夫李定是好友,经常渔樵问答,比神仙还逍遥。这日两人从酒楼出来后,各提着一壶酒,出了长安城后,沿着泾河归家,边喝边聊边坐,谈诗论词,倒是悠闲。

        张稍极言水秀好,李定则坚称山青好,各坐诗词赞美,互不相让,争毛脸后,张稍道:“李兄呵,途中保重!上山仔细看虎。假若有些凶险,正是‘明日街头少故人’!

        李定闻言,这不是咒自己被老虎吃了嘛,当即大怒道:“你这厮惫懒!好朋友也替得生死,你怎么咒我?我若遇虎遭害,你必遇浪翻江!”

        张稍闻言,浑不在意地笑道:“我永世也不得翻江。”

        李定则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暂时祸福。’你怎么就保得无事?”

        张稍哈哈笑道:“李兄,你这等说,说明你还没捉摸;不若我的生意有捉摸,定不遭此等事。”

        李定哑然失笑,过了会才道:“你那水面上营生,极凶极险,隐隐暗暗,有甚么捉摸?”

        张稍笑道:“你是不晓得。这长安城里,西门街上,有一个卖卦的先生。我每日送他一尾金色鲤,他就与我袖传一课。依方位,百下百着。今日我又去买卦,他教我在泾河湾头东边下网,西岸抛钓,定获满载鱼虾而归。明日上城来,卖钱沽酒,再与老兄相叙。”

        话说到这份上,又到了分岔口,两人互相做了一礼后,各回各家,不一会便都去远了。

        话说这些大唐,当真是诗歌王朝,不仅人喜欢诗歌,连妖怪也喜诗歌的意境用词,那张稍、李定在那互对诗词之时,却是引来了一个爱文的雅妖,正是那泾河的巡河夜叉。

        那夜叉初始听得甚是欢喜,但听得“百下百着”之言后,大惊失色,连忙跑回水府向龙王报道:“不好了!不好了!”

        龙王问:“怎么了?”

        夜叉慌张地道:“臣巡水去到河边,只听得两个渔樵攀话。相别时,言语甚是利害。那渔翁说:长安城里,西门街上,有个卖卦先生,算得最准;他每日送他金尾鲤鱼一条,他就袖传一课,教他百下百着。若依此等算准,却不将水族尽情打了?何以壮观水府,何以跃浪翻波,辅助大王威力?”

        那龙王闻言,甚为恼怒,金鲤是龙之后裔,这泾河中的金鲤,八成是其祖先的血脉,是他的亲族,那买卦的没天要一金鲤,不是要他泾河龙族灭绝吗?难怪那渔翁百下百着,有这龙族后裔金鲤在的地方,自然是水族环卫。

        他急提了剑,就要上长安城,诛灭这卖卦的。旁边闪过龙子、龙孙、虾臣、蟹士、鲥军师、鳜少卿、鲤太宰,一齐启奏道:“大王息怒。常言道:‘过耳之言,不可听信。’大王此去,必有云从,必有雨助,恐惊了长安黎庶,上天见责。大王隐显莫测,不若变一秀士,到长安城内,访问一番。果有此辈,容加诛灭不迟;若无此辈,可不是妄害他人也?”

        龙王闻奏,怒气消减,弃了宝剑,也不兴云雨,出得泾河,摇身变成个丰姿英伟,耸壑昂霄,步履端祥,循规蹈矩,语言遵孔孟,礼貌体周文,身穿玉色罗服,头戴逍遥一字巾的白衣秀士。

        泾河龙王上岸后,拽开云步,不一会便来到长安城西门大街上。只见一簇人,挤挤杂杂,闹闹哄哄,内有高谈阔论的道:“属龙的本命,属虎的相冲。寅辰巳亥,虽称合局,但只怕的是日犯岁君。”

        龙王闻言,情知是那卖卜之处。走上前,分开众人,望里观看,只见其内四壁珠玑,满堂绮绣。宝鸭香无断,磁瓶水恁清。两边罗列王维画,座上高悬鬼谷形。端溪砚,金烟墨,相衬着霜毫大笔;火珠林,郭璞数,谨对了台政新经。六爻熟谙,八卦精通。能知天地理,善晓鬼神情。一子午安排定,满腹星辰布列清。真个那未来事,过去事,观如月镜;几家兴,几家败,鉴若神明。知凶定吉,断死言生。开谈风雨迅,下笔鬼神惊。招牌有字书名姓,神课先生袁守诚。

        “哦,泾河龙王这么块就来了?”陈闲此时正在二楼客房中,现外间有股浓重的水气,看窗一看,立即现了化作白衣秀士的龙王,一眼就看穿了其伪装,知道其是一条龙,在看前面有个算卦的,立即知道这龙是泾河龙王,这算卦的是袁守城,这摆明是“袁守诚妙算无私曲老龙王拙计犯天条”的戏码嘛!

        “真是有趣,想不到这戏就在自己面前上演,不看看,怎么能行?”陈闲微微一笑,心说这还真是有趣。

        “咦,那佛光隐隐,气势晦暗难明的是观音吧?”陈闲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一个站在人群之外的瘦老头,不由有些玩味的笑了起来。这瘦老头,看似弱不禁风,但却有佛光罩体,让陈闲都看不出深浅,只觉不凡,如今在长安的佛教徒,又有此修为,除了观音,还会有谁?

        为避免被观音查觉,陈闲立即将目光移开,转到泾河龙王与袁守诚处。现果如剧情中那样,泾河龙王问袁守诚明日的天象,袁守诚占得“云迷山顶,雾罩林梢。若占雨泽,准在明朝”,龙王又问何时下雨,雨有几许,袁答:“明日辰时布云,巳时雷,午时下雨,未时雨足,共得水三尺三寸零四十八点。”

        作为八河都总管,司雨大龙神,第一个接到玉帝司雨天旨的泾河龙王心说自己并未接到下雨旨意,显然明日无雨,便与袁守诚对赌起来:若袁守诚所占无差,他愿意付五十两黄金;若不准,他便要捣毁袁守诚的门面,将之赶出长安。

        对赌过后,泾河龙王信心满满的离去,自觉此次对赌,自己赢定了,可以捣毁袁守诚的摊位,让他再不能算卦,日后也没人能捕去他的同族。

        “呵,死到临头还不自知,真是可悲!”见泾河龙王眉飞色舞的离去,陈闲摇头笑笑,关上门后,便静心修炼起来。

        陈闲知道泾河龙王回去后会生什么事,无非就是和一干龙子龙孙、虾兵蟹将大肆吹嘘自己如何与袁守诚对赌,稳操胜券,明日便能捣毁其卦位,然后大开宴席庆祝,不料金甲神传来圣旨,玉帝让他如袁守诚所言一样布雨,老龙王听信手下“谏言”,准备改动时辰,克扣雨数而已,没什么好看的,也没什么要提醒的。

        事情果入剧情展一般,泾河龙王翌日,点札风伯、雷公、云童、电母,直至长安城九霄空上。他挨到那巳时方布云,午时雷,未时落雨,申时雨止,却只得三尺零四十点:改了旨意一个时辰,克扣了三寸八点雨熟。

        雨后泾河龙王放众将班师,他又按落云头,还变作白衣秀士,到那西门里大街上,撞入袁守诚卦铺,不容分说,就开始打砸,店中的一切,都被其砸了个稀巴烂。

        袁守诚老神在在地坐在椅上,毫无惧色,泾河龙王又轮起门板便要打,同时口中骂道:“这妄言祸福的妖人,擅惑众心的泼汉!你卦又不灵,言又狂谬!说今日下雨的时辰、点数俱不相对,你还危然高坐,趁早去,饶你死罪!”

        袁守诚面色不变,仰面朝天冷笑道:“我不怕!我不怕!我无死罪,只怕你倒有个死罪哩!别人好瞒,只是难瞒我也。我认得你,你不是秀士,乃是泾河龙王。你违了玉帝敕旨,改了时辰,克了点数,犯了天条。你在那‘剐龙台’上,恐难免一刀,你还在此骂我?”

        泾河龙王被袁守诚一说,方始醒悟,只骇得心惊胆战,毛骨悚然。他急丢了门板,整衣伏礼,向先生跪下道:“先生休怪。前言戏之耳,岂知弄假成真,果然违犯天条,奈何?望先生救我一救!不然,我死也不放你。”

        袁守诚几乎不加思索,好似早已准备好了一样道:“我救你不得,只是指条生路与你投生便了。”

        泾河龙王连忙叩道:“愿求指教。”

        袁守诚高深莫测地道:“你明日午时三刻,该赴人曹官魏征处听斩。你果要性命,须当急急去告当今唐太宗皇帝方好。那魏征是唐王驾下的丞相,若是讨他个人情,方保无事。”

        泾河龙王闻言,拜辞袁守诚后,有些失魂落魄的走了,其时雨消云散,夕阳正红。烟凝山紫,倦鸟归林;雾笼渡头,雁宿眭沙。

        “这泾河龙王待会可能就要去求李世民了,要不将他拦下,改改剧情?”陈闲托着下巴思索起来。

        天慢慢黑了,银河现现,灯火光暗。风袅炉烟,月移花影,不觉深沉,夜已至半。

        一阵风吹过,陈闲的身影突然消散,无影无踪,去向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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