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八十八章 【谁谋谁的皮？】
第两百八十八章 【谁谋谁的皮？】
马克西莫斯当然明白杜维说这话的意思。
这位主教大人虽然也是一副仁慈高尚的模样，虽然他穿旧的袍子，过简朴的生活。但是按照杜维的想法是没错：越是这种人，就越不简单！要么他是一个真正的圣人，要么，他就是有极大的图谋！
杜维一向是不太相信世界上有什么圣人的……弥休斯如何？教典里都被美化到了极的圣人，神殿的缔造者之一，结果今天知道了弥休斯的真面目，恐怕传扬出去，没有人会相信的！
这个马克西莫斯，不过就是神殿里的一个政客罢了。
马克西莫斯知道，要得到杜维的支持，要让这位公爵大人在自己身上下注，那么现在要做的就是展示自己的实力，想办法让对方明白下注在自己身上是可以得到丰厚回报的。
“公爵大人。”沉吟了一会儿，马克西莫斯缓缓道：“相信您对于神殿里继承教宗位置的规则，应该有一定了解的。”
“是的。”杜维点头：“按照神殿的规则，您应该也是继承人之一。不过，我要说的是，毕竟一共有八位大主教，您并不一定就能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万能的神灵在上。”马克西莫斯一脸悲天悯人的模样：“并不是我马克西莫斯贪恋权位，但是我立志献身神灵，为神殿奉献一生。绝对不能容忍看见叶尼派的那些家伙玷污了神殿！他们的胡作非为，只会给神殿抹黑。”
杜维面无表情，等待着这位主教大人继续说下去。
“叶尼派和我们摩萨派的争斗，由来已久。在这一代的争斗之上，尤其是这两年来。他们的所作所为，已经越来越过分了。现在大陆之上地八大教区，叶尼派就占据了五个。我们摩萨派虽然只控制了三个教区，但是从政绩上看来，却遥遥领先了他们。叶尼派宣扬教义的手段过于强硬和血腥，这些年来，他们主张以严厉的酷刑来竖立教会的威严，对于异端采取激烈的措施。六年之前在东南教区的一件案子。他们以净化异端的名义烧死了六个人。三年前在西南方的教区，他们又以触犯神灵地罪名，绞死了一名贵族。这些手段太过激烈，早已经引起了很多方面的不满。尤其是三年前绞死了一名贵族，这样的做法，被帝国的贵族阶级视为了一种对他们的示威。叶尼派控制的教区内，总是会和帝国的官方产生一些摩擦，比如在前几年。因为南方的赋税问题，他们就对帝国地赋税政策指手画脚，指责帝国赋税过于沉重，而使得人民把大多数的收入交给了帝国官方赋税，而导致他们的宗教税收和贡献税急遽下降。而这些种种举动。也使得叶尼派和帝国皇室以及帝国官方的关系一度很紧张。而且，叶尼派主张的‘神权高于一切’地信条，自然也是被皇室所不喜的。”
“那是当然。”杜维耸耸肩膀：“你说的这些，我虽然不太了解。但是也有耳闻。”
“我们摩萨派，这些年来，虽然控制的教区只有三个，只占了少数。但是在神殿内部地声望，却一直远高于叶尼派。尤其是在长老团里，支持我们的是占据了多数。可是说起来，前两年的一件事情，却给我们带来了巨大的打击。如果不是那次意外的话，恐怕现在，我们摩萨派的处境也不会这么尴尬了。”
马克西莫斯说到这里，叹了口气，看了杜维一眼：“公爵大人，您一定听说过‘侯赛因’这个名字吧？”
杜维心里猛的一跳，脸上去做出惊讶的表情来：“侯赛因，我当然听说过。他可是神殿地头号通缉犯啊！大陆上最强大的天才骑士。后来背叛了神殿，对吧？”
“正是侯赛因……唉。因为他的事情，使得我们摩萨派受到了不少牵连。可以说，因为侯赛因叛逆的事情，摩萨派实力大受损失，原本教宗陛下是很支持我们摩萨派的，可是后来因为这件事情……”
“侯赛因和你们有什么关系？”杜维问道。
马克西莫斯苦笑一声：“公爵大人，侯赛因他年纪轻轻就成为了神圣骑士团里的骑士长，成为了神殿下最强大的武装力量神圣骑士团的三大首脑之一，这样地资历，除了他本身就天赋过人，年轻有为之外，也是有其他原因地。”顿了一下，他缓缓道：“侯赛因……他出身我们中北教区，从出身上来看，是属于摩萨派系的。”
这个杜维倒是从来没有听说过。侯赛因虽然一直在他身边，但是这个冷漠地男人，似乎对于叛出神殿的事情，视为毕生最大的痛苦，很少愿意提起自己在神殿里的事情。他自己不说，杜维也很少去问。
“侯赛因出身于我所统辖的教区，很小的时候就被选送进了神圣骑士团培养。说起来，他一步步的走上大骑士长的位置，过程里，当然少不了我们摩萨派的鼎立支持。毕竟……”马克西莫斯苦笑道：“虽然千年来，长老团一直保持了中立，但是神圣骑士团，却早已经不再是黑山派的势力范围了。谁都知道，要控制权力，首先就要掌握武力。神圣骑士团是教会里最强大的一支武力，这几百年来，无论是我们还是叶尼派，都在竭尽全力的渗透神圣骑士团。
毕竟骑士团和长老团不同，黑山派控制了长老团的席位，别人很难渗透进去。要进入长老团，首先要有教宗的提名，然后长老团内部进行投票表决是否接受。黑山派很是团结，外人想进去长老团获得一个席位，首先就无法通过他们的投票这一关。而骑士团就不同了，每个骑士都是从小开始选派进去进行培养。而我们只要在自己教区内选拔一些有天赋的孩子，固定的选送进去。根据神殿的规则，谁也不能阻止。只要我们选派的少年，真地具有天赋，成为了神圣骑士，那就谁也不能说什么。而且，因为几百年之前帝国和神殿达成的协议，神圣骑士团不得驻扎在帝都，只能保留少部分在神殿。大部分神圣骑士团都分散在各个教区守卫地方教会。这样一来，神圣骑士团必然受到地方教会的辐射，就很难再保持完全的中立了。这么几百年下来，神圣骑士团虽然不能说完全被渗透，但是再高级骑士之中，总有几个流派的代表。比如这次他们派来暗杀我的那个七级骑士。”
马克西莫斯叹了口气：“说起侯赛因，他的确是当年我们选派的那一批少年里，天赋最出色地一个。很快在中北教区就脱颖而出，成为了最天才的一个。之后又以选拔竞争之中排名第一的成绩，进入了帝都神殿的骑士团总部进行严格的培训。之后一路扶摇直上。我们摩萨派都把他视为我们这一派的希望！
神圣骑士团的原来的两大骑士长，都是效忠教皇地中立人员，是属于黑山派的。而如果一个摩萨派的人能担任骑士长的话，那么就等于我们在神圣骑士团的争夺上，就压过了叶尼派一头！结果……你也知道了，侯赛因忽然闯了大祸。被教宗陛下亲自下令追捕，因为这件事情，叶尼派在神殿内部大肆攻击摩萨派，我们地处境很是被动。最重要的是，因为侯赛因的叛逆，教宗极为震怒，亲自下令在神圣骑士团内部进行一番清洗，而叶尼派趁机打压我们。使得清洗的过程里，我们摩萨派地神圣骑士受到了很大的损失。这也就算了……更让我们无奈的是，在追捕侯赛因的过程里……”
杜维听到这里，格外留了心。
“在追捕侯赛因的过程里，有当时的审判所的审判长穆雷大人亲自带队，还有几位八级神圣骑士带人参与追捕。可是……不瞒你说，审判长穆雷大人，也是我们摩萨派的中坚人物。而那次参与追捕地神圣骑士里。比如八级骑士歌菲特，还有几位六级骑士。七级骑士，都是我们摩萨派耗费了多年的心血培养出来了……结果，在追捕侯赛因的过程里，穆雷大人身死，歌菲特等人也牺牲，使得我们的实力受到了很大的创伤，叶尼派趁机还把他们的人捧了上去，担任了新的审判长，这样一来，在神殿内部，审判长这个重要的位置变成了他们地人……”
杜维点头。
追杀侯赛因地过程里，神殿死了一个审判长，杜维是知道的。至于死了几个神圣骑士，其中地确包括了一个叫歌菲特的家伙，这个歌菲特，还和杜维有着很大的关系，杜维正是在雪地里找到了歌菲特的坟墓，看到了这位死去的神圣骑士留下的遗书和日记，才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歌菲特，也是当初绿袍甘多夫第一次“调戏”李斯特夫人的时候，出面赶走绿帽子的那个神圣骑士。
这些事情，他是知道的，看来这个马克西莫斯说的应该是真话了。
“尊敬的主教大人。”杜维笑道：“我相信您说的这些都是事实……只不过，我很不明白，您和我说了这些如果都是真的，那么您和您的摩萨派，现在在神殿内，应该是处于很危险的境地，在和叶尼派的斗争之中，也是处于劣势的。这样的情况下，您觉得，作为一个聪明的投资人，应该下注在一个眼看就要倒台的势力上么？哦，请原谅我的措辞，不过，如果您不能解释我心中的这个疑问，恐怕我是不能做出什么决定的。”
马克西莫斯反而一笑，看着杜维的眼睛：“您是一个聪明人，公爵大人！我对这点毫不怀疑。我认为我有理由说服您，正是因为两点原因：第一么，聪明人都知道，锦上添花容易，但是雪中送炭，往往才能最打动人，这种时候，如果您选择支持摩萨派。那么今后摩萨派将成为您最忠实的朋友！当然，这只是一小部分原因，相信我接下来说的第二点，您一定会动心的。这第二么……您想一想，既然叶尼派真的已经胜券在握的话，他们为什么要这么着急的公然在路上伏击我？做出这种举动来，一旦失败暴露，必然引起轩然大波。可是他们依然选择了铤而走险，自然是因为他们意识到了危险！因为只要我一旦到达帝都，就能扭转整个形势！”
杜维不由自主地点头。
的确，叶尼派越是这么采取极端措施来杀死马克西莫斯，越是这么着急，就越说明，他们害怕让马克西莫斯回到帝都！
“您手里有什么反败为胜的筹码吗？”杜维笑道。
“有是有一点的。”马克西莫斯微微一笑：“只不过，请饶恕我。这关系到神殿的最高机密，我却不能明说了。”
杜维沉默了。
他在内心仔细盘算了一会儿，终于坐直了身子，然后忽然低声道：“你需要我下多少注呢？”
马克西莫斯笑了：“公爵大人，我知道您还不是信徒。所以我想……如果我能有这个机会，亲自主持您的入教洗礼仪式，将是我最大的荣幸！”
杜维哈哈一笑：“亲爱的主教大人，您是把主意打到我地头上啦！”
的确。杜维身为统领一个行省一切军政大权的公爵，又是帝国著名的大魔法师，撇去他真正的实力不说，但是基本上，普遍的观点，因为政变日的出彩的表现，都早已经把这位年轻地少年公爵看成了大陆顶尖的强者了！
这样一个人，身为公爵。手握实权，深受皇室的信任，本身又拥有超绝的个人实力可是他却不是神殿的信徒！！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能说服他入教地话……
这样的功绩，远远比你传播一万个普通人信教都要大得多了！！
身为主教，主要的职责就是宣扬教义，让更多人信奉神殿，这也是重要的功绩标准。可你拉再多地普通人入教。都远远比不上拉一个地位显赫的大人物！而杜维……现在大陆之上。除了摄政王之外，还有谁比他更当红？
杜维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继续问道：“还有呢？”
“我听说，在您的领地里，对于神殿宗教所的态度并不太友好啊。”马克西莫斯笑道：“我想，之前的事情就不用说了。以后我会亲自派一些神职人员，来到您的领地去宣传教义。公爵大人，我的要求就是，在对待我们摩萨派的教务人员，您应该会表现出一些友好地态度吧。”
“哈哈！你想把我的德萨行省，也收入您的教区范围内么？”杜维哈哈一笑。
“正是这样的。”马克西莫斯也不隐瞒，干脆的说道：“根据神殿的惯例，对于一块还没有开发的处女地，谁先能在那里做出成绩来，这块地盘就划入谁的教区。之前您地领地上地教务人员，都不过是一些帝都派来的小角色而已。那么以后，我会直接从我地中北教区派人过去……”
“可是您要明白一点，德萨行省土地贫瘠，并不富有。我的人民没有太多的钱财来缴纳宗教税和贡献税。”杜维皱眉。
“为了表达我的友谊，我愿意免除德萨行省三年的宗教税。身为教区大主教，这些权力我还是有的，而三年之后，如果……”马克西莫斯微微一笑：“当然，现在还只是假设。假设我能坐上那个位置的话，这个免税的条令还将延期。”
“嗯哼。”杜维点点头：“好吧，你要我入教，然后同意你的人在我的地盘传教，正式把我的地盘划入你的教区……除此之外呢？你应该还有更多的要求吧。”
马克西莫斯笑了，他笑得风轻云淡：“公爵大人，您看，我并不是一个贪得无厌的老头。我的要求并没有太多，如果您能答应我这么两点，我已经是万分感激了。当然……如果您慷慨的话，我只需要增加一个小小的额外的要求，很小的一个要求。”
“说吧。”
马克西莫斯目光闪动：“根据神殿的法令，凡是驻守教区地方的神圣骑士团，受到地方大主教地节制。地方教区有义务每年为神圣骑士团输入新鲜的血液。虽然……神圣骑士团是直接效忠教宗的。但是毕竟，一支驻扎在地方的军队，时间长了。就不会保持太纯洁了。所以，我想我可以尽最大的努力来控制我辖区内的神圣骑士团。只不过……我还需要更多。嗯……我的意思是，适当的时候，一旦我遇到极大困难和危机地时候，我需要您的军队协助。”
杜维皱眉：“你疯了？根据所有的法令，任何其他的军队，不得干涉神殿内部的任何纷争！你想让帝国官方卷入神殿内部的事情？那样的话……”
“不不不不，您还没明白我的意思。我地意思是……一旦出现了一些紧急的或者是‘特殊’的情况，我想我可以给你一个名义。”马克西莫斯笑道：“比如说，让您麾下的某一支军队，穿上神圣骑士团的铠甲，得到一个‘神圣骑士团’地名义。您看如何呢？”
杜维这次是真的震惊了。
“你……马克西莫斯大人，你确定要这么做么？这样的做法，已经远远的过界了！”杜维提醒道。
“过界么？”马克西莫斯苍老地脸庞之上露出一丝坚毅：“叶尼派胆敢公然发布乱名，不得教宗许可就试图杀死一名主教。这样的做法难道就不过界么！”
“可是你没有这个权力。”杜维摇头：“你只是地方主教。组建神圣骑士团，必须由教宗亲自下令才行！地方主教只能节制现有的神圣骑士团，但是却不得组建新的！主教大人，就算你给我这个名义，也是不合法的。”
“公爵大人。所以我才会说是‘特殊’的时候。”马克西莫斯淡淡道：“我的意思是，假如未来有一天，我继任了那个位置，但是我麾下的神圣骑士团却不足以压制那些对我不满地叶尼派的时候。我就需要更多的力量！那么，假如我以‘教宗’的身份，那就有权力授权立刻组建一支新的神圣骑士团了吧！”
杜维深深吸了口气。他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看似平和的老家伙，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
他立刻就哈哈大笑：“当然！如果是教宗下令，那就是合法地了。如果我一旦成为了信徒，那么接到了教宗地命令，我也是当仁不让。自然要效力的。”
两人对视哈哈大笑了一会儿，杜维收住了笑声，板起脸来：“主教大人，您提出了您地要求……那么，我想问的是，在这场投资里，如果您最后赢了，我可以得到些什么收获呢？嘿嘿！您可别说什么得到您的友谊这样的空话。我是一个很俗气的人。我期望得到的是一些真正的好处！”
“您已经得到好处了。”马克西莫斯淡淡一笑：“公爵大人。您想想，假如您麾下拥有一支神圣骑士团的话……那么您在西北的处境将大大的改善！我知道。您现在最大的敌人，应该是西北军的鲁高，对吧？那么，将来的某一天，当您麾下的军队和敌人作战的时候，对方面对您的军队，会惊讶的发现，您的麾下军队悬挂着神圣骑士团的旗号！那个时候，如果他们和您动手的话，就等于和神殿为敌！和神圣骑士团作战，就等于对神殿宣战！我想……这样的一个好处，已经无法用金钱或者其他的条件来衡量了吧。”
“我需要得到您的一个保证。”杜维道。
“我接受。”马克西莫斯笑了笑：“如果我成为了教宗，那么您，郁金香公爵，将会获得教宗亲自颁发的神圣徽章！拥有这样的徽章，将使得您在神殿内都拥有合法的崇高地位！那个时候，在西北，您的意志，就等于是神殿的意志！和您为敌，就是和神殿为敌。这是我最终的承诺。”
很好！
杜维心里忽然恶意的笑了起来！
给自己的麾下骑兵师团挂上神圣骑士团的旗号，那是多爽的一件事情啊！等于身上披了一件神袍！只许我打你，不许你打我！否则你就是对伟大的光明神殿宣战！
房间里，两个人相识而笑，各怀鬼胎。
而用完了晚餐之后，杜维客客气气的送了这位主教大人回去休息，他自己则立刻找来了侍卫长老烟。
“你立刻坐小船离船登岸！然后快马立刻回楼兰城去，一路上不许有半点耽搁！”杜维看着这位忠诚的侍卫长，沉声道：“你回去找罗德里格斯骑士，告诉他，这次回帝都，我出发之前估计不足，现在帝都里面临大变，我需要强有力的支持！嗯，你传达我的命令，请罗德里格斯骑士立刻轻装快马，来帝都听用！”
老烟接受命令出去了，回到房间里，qq看着杜维，叹了口气：“你要小心，和神殿的人交易，无疑是与虎谋皮！”
杜维哈哈一笑：“与虎谋皮？嘿嘿，那就看看，是他们谋了我的皮，还是我谋了他的皮！”
夜晚星空之下，船在河道上一路往下游而去，距离帝都越近，杜维心中就越发的有些激动。
原本以为这次回帝都之行不会发生什么大事，现在看来，上次回帝都，经历了宫廷政变。而这次……难道要经历一场神殿的政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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