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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可以选择


好一个不破不立!

        秦铮顿时对郑孝扬高看了一眼,点点头,对他表示赞同,“荥阳郑氏愚蠢了多少代,难得这一代出了你这么一个通晓忠孝大义的子孙。”

        郑孝扬眼皮翻了翻,“明明你嘴里说的是夸人的话,可是让人听在耳里怎么这么不舒服?”

        秦铮拿起烧火棍,扒拉了一下灶膛,让灶膛的火着得更旺些,“所以,你暗中帮我悄无声息地铲除荥阳郑氏的暗桩,不被荥阳郑氏家族发现,就是为此。”

        郑孝扬颔首,“铮小王爷手段狠辣,耳聪目敏,我料到你会很快就发现,所以,特意先一步进京来等你谈一笔买卖。”

        秦铮看着他,“你这笔买卖可真是不小,不止引了我回京,还在京城掀起了大风浪。”

        “那么如今,你可愿意做这笔买卖?”郑孝扬瞅着他。

        秦铮颔首,“愿闻其详。”

        郑孝扬“哈”地一声,“这笔买卖,对你来说,稳赚不赔。”

        秦铮笑了一声,淡泊地道,“这笔买卖,关于江山,我不过是代表南秦江山的主人来和你谈而已。于我来说,没什么赚陪,江山毕竟不是我的。”

        郑孝扬眨眨眼睛,盯着秦铮,“铮小王爷连南秦江山都不看在眼里,想要的是什么?难道真如传言一般,只一个小王妃,是你心尖上的至宝?其余都如尘埃?”

        秦铮瞥了她一眼,目光温柔了那么一下,“她何止是至宝,如我生命骨血。”

        郑孝扬咳嗽了一声,看着秦铮,嘻嘻一笑,“我今日见过你的小王妃了,确实与众不同。”顿了顿,又道,“不过也没你说的与众不同到让你重要的这个地步吧?再不同,也是一个女人而已。”

        秦铮用力地用烧火棍扒拉了一下灶膛,将聚在一起的火苗打得四分五裂,“她有多好,别人不需要知道,我自己一个人知道就好了。”

        郑孝扬翻了个白眼,一时无语。

        秦铮也不再说话,专心地看着火苗四下燃烧,就如这南秦江山即将遍地烧起来一般。诚如郑孝扬说的荥阳郑氏一样,南秦江山三百年的基业,同样是到了不破不立的时候。

        但是除了南秦的江山外,压在他心头的却是她和他是否能够得到上天垂帘,能够相守一世。

        从昨日夜里,他发现,他贪求的更多了,以前是想着,大不了,陪着她,一起去碧落九泉。可是如今,他想与她白首到老。

        郑孝扬坐在秦铮身边,他切实地感受到了他温柔的背后突然溢发出的沉重,这种沉重如山河瞬间地压下,让人感觉透不过气来,他有些惊讶地问他,“喂,你在想什么?”

        秦铮瞬间收了沉重,抬眼看他。

        郑孝扬更是惊异,“什么事儿让你看起来……看起来……”他形容着词汇,发现形容不出来,挠挠脑袋,意思不言而喻地看着他。

        秦铮转过头,对他道,“你不需要知道。”

        郑孝扬又想翻白眼,但是忍住了,凑近他,对他说,“咱们俩虽然没什么交情,但当初那一面也算是渊源极大,你对我说说,没准我能帮你,也说不定。”

        “荥阳郑氏的二公子除了训狗,打人,抢花,还有什么大本事?”秦铮随意地道。

        郑孝扬瞪眼,“你还能不能好好地让人谈买卖了?有你这么瞧不起人的吗?”

        秦铮笑了一下,散漫地道,“这样说吧,若是我和我的小王妃性命都保不住,南秦的江山于我来说,你觉得还有什么可重要的吗?”

        郑孝扬一惊。

        秦铮继续道,“人只有活着,才能谈其它,不是吗?”

        郑孝扬吸了一口气,试探地问,“你是说,你和你的小王妃……”话落,他忽然恍然,“啊,我想起了一件事儿,知道了,怪不得的呢。”

        秦铮又偏头看他。

        郑孝扬对他挤挤眼睛,“也许,我手里,还真有救你和你小王妃的东西。”

        秦铮忽然眯起眼睛看着他。

        郑孝扬大言不惭地道,“这么多年,我除了喜欢训狗和热衷把玩荥阳郑氏地图外,还有两件事情也比较热衷,就是搜集古书古籍以及收集奇珍异草。”

        秦铮看着他,没言声。

        “你可不要小看我手中收集的奇珍异草。”郑孝扬扬扬眉道,“万儿八千年的灵宝,我也有一个。不说能起死回生,但应该也能将人从鬼门关带回来,没问题。”

        “什么灵宝?”秦铮有了几分兴趣。

        郑孝扬神秘地道,“偶然的机会,我得了一件魅族的宝物,据古籍上说,此宝物能开天地生机,长生不老。”

        秦铮嗤笑,“有长生不老的宝物吗?”

        “你还别不信!”郑孝扬不干了,“你这是什么破态度?我饿着肚子和你谈我人生中最重要的决定,比答应娶金燕郡主还认真呢。”话落,他摆手,“算了,你不信拉倒,当我没说。胖婶,面好了没有?饿死啦。”

        胖婶连忙说,“二公子,这就好了。”

        郑孝扬站起身,拍拍身上粘的碎木枝,站在锅台,看着锅里滚滚的热面,他闻闻味道,“果然好香。”

        胖婶笑呵呵地往碗里盛面,同时说,“小王爷最喜欢我做的阳春面。”

        “他估计不想吃了,不如都给我算了。”郑孝扬说。

        胖婶看向秦铮,见他看着灶膛,脸色被火光照的明明灭灭,她喊了一句,“小王爷?”

        秦铮抬起头,“都给他吧。”

        胖婶一愣,“您不是饿了吗?”

        “如今不饿了。”秦铮道。

        胖婶看向郑孝扬。

        郑孝扬立即心情好地表态,“我都能吃得下。”

        胖婶笑着点点头,盛满了两大碗阳春面,对郑孝扬问,“二公子,您是在这里吃,还是去外间吃?”

        “就在这儿吧。”郑孝扬端起面,开始大口地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夸,“真好吃。”

        胖婶转头问秦铮,“小王爷,那……我给您倒一杯水?”

        秦铮点点头。

        胖婶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秦铮端着,喝了两口,便放下,对郑孝扬说,“说说你大买卖,打算如何做?”

        “没有买卖了。”郑孝扬一边吃着摇头。

        秦铮对他挑眉。

        “不和瞧不起我的家伙谈。”郑孝扬头也不抬地道。

        秦铮忽然笑了,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将另一碗面端起来,拿起筷子。

        “喂,你不是说了不吃的吗?”郑孝扬立即阻止他。

        “我如今又想吃了。”秦铮道。

        郑孝扬劈手去打秦铮的筷子,秦铮轻巧地躲过,郑孝扬再出手,秦铮还了一招,郑孝扬被打退了数步,勉强站稳,对他恼怒,“君子言而无信,什么人啊你。”

        秦铮看着他,“荥阳郑氏的二公子,一入京城,便将京城搅了个天翻地覆,金燕郡主以女儿身,当堂求婚,自愿下嫁,如今你是大长公主府的郡马,谁敢瞧不起你?”

        郑孝扬鼻眼朝天,哼了一声。

        秦铮将那碗阳春面放下,对他问,“除了要你的家族光明正大地屹立世间,你还想要什么?”

        “让咱们皇上给我一个史官坐坐。”郑孝扬道。

        秦铮嗤笑,“你所说的大买卖,就是想要做一届史官?由你做史官,怕是后世人都不相信历史了。”

        郑孝扬气得一噎,“小爷读书千万卷,下笔如神龙。”

        秦铮转身就走。

        郑孝扬“喂”了一声,立即错身拦住他,“你到底什么意思?又瞧不起我?”

        秦铮看着他道,“史官的官阶不大,你为了什么?”

        郑孝扬放下阳春面,拍拍秦铮肩膀,哥俩好地说,“兄弟,这你就不懂了,史官的官阶虽然不大,但是除了帝王,有人敢得罪吗?换句话说,帝王也不敢得罪吧?得罪的话,我给他写个遗臭万年的骂名。”

        秦铮拂开他的胳膊。

        郑孝扬见秦铮不为所动,他嘎嘎嘴,“好吧,跟你实话实说,南秦和北齐,早晚要打一仗,对不对?风起云涌,江山变色,我也想掺和掺和这一段历史。”

        秦铮认真地看着他,“有些人躲都来不及,你确定你想掺和?”

        “反正荥阳郑氏也躲不了掺和,我是荥阳郑氏的子孙,再不想承认,我也姓郑。”郑孝扬道,“我不能选择出身,但是能选择家族因为我而改写历史吧。”

        “好!”秦铮颔首,“明日我向皇上请旨,给你一个史官做。”

        “多谢小王爷!”郑孝扬拱手正儿八经地乐呵呵地给秦铮鞠了一躬。

        秦铮坦然地受了,对他说,“不过,你要听我的。”

        郑孝扬眼皮上挑,“好说。”

        秦铮转身走出了大厨房,不再逗留。

        郑孝扬转身去端起面,继续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两碗阳春面下肚,郑孝扬摸摸肚皮,对胖婶道谢,“这面可真好吃,辛苦胖婶了。”

        “二公子别客气。”胖婶笑呵呵地说,“您住在王府这些时日,若是想吃,随时来找我。”

        “好咧。不止住在王府这些时日,以后我怕是长住京城了呢。”郑孝扬转身走出了大厨房。

        胖婶笑呵呵地收拾碗筷。

        郑孝扬出了大厨房,打了个饱嗝,对小厮问,“你困不困?”

        小厮摇摇头,“二公子还有什么吩咐吗?”

        “昨天来得匆忙,还没逛逛南秦京城的大街,你带我出去逛逛。”郑孝扬道。

        小厮看了一眼天色,东方虽然刚有些露出鱼肚白,但距离彻底天亮还早,他立即道,“二公子,这个时辰上街,商铺什么的都没开门呢,街上无人啊。”

        “正因为无人我才要去逛逛,免得再冲撞了谁家的车谁家的马,或者再打了谁家的人。”郑孝扬道。

        小厮一呆,“二公子,您……真想这个时候上街去逛?”

        “你若是不想去,我自己去也行。”郑孝扬道。

        “想去,我陪您去。”小厮连忙带路。

        二人出了府门,在门口,恰巧遇到林七。

        小厮立即对林七打招呼,“林七哥,你这是出去采买?”

        “嗯,小王爷刚刚说要我炖野鸡汤,给小王妃补补身子。我赶早去等着集市,看看今早有人打猎来卖没有。”林七说着,给郑孝扬见礼,“二公子好。”

        郑孝扬弯起了嘴角,“你就是胖婶口中的林七?铮小王爷落梅居的小厨房由你管?”

        “回二公子,正是。”林七点头。

        “改天尝尝你的手艺。”郑孝扬笑着说。

        林七点点头。

        三人一起出了府门,林七向早集市走去,郑孝扬吃多了消化神,随意地沿着大街溜达,东看看,西瞅瞅,漫无目的。

        天刚亮,朝臣们有的骑马,有的坐轿,开始上早朝。

        英亲王从正院走出来,对喜顺问,“昨日铮儿和华丫头什么时候回来的?”

        “过了子时了。”喜顺道。

        英亲王点点头,继续往外走。

        他来到门口,刚要上马车,玉灼从内院跑了出来,大喊,“王爷,等等。”

        英亲王回转头,见是玉灼,基于德慈太后和王卿媚都出身王家的关系,他面色温和地问,“什么事儿?”

        “信。”玉灼呼哧呼哧地大喘着跑到近前,将一个随意折着的纸条递给英亲王,“小王爷给皇上的信,让您捎进宫去。”

        英亲王板下脸,“他都回来了,不去上早朝?”

        玉灼摇摇头,“小王爷说累得狠,不去了,今日要在府中陪小王妃,让您将这封信给皇上就行。”

        英亲王接了纸条,点点头,上了马车。

        英亲王往日都进宫比较早,今日也是赶着上朝的时辰提前了,没如往日一般去早朝候着,而是径直去上朝的路上迎秦钰。

        秦钰见到英亲王,有些意外,“大伯父,您有急事儿?”

        英亲王见了礼,将秦铮随意折着的纸条递给秦钰,“铮儿交给皇上的,让臣捎进宫来。”

        秦钰挑眉,伸手接过,看了一眼,微微蹙眉。

        英亲王没看纸条,看向秦钰。

        秦钰将纸条展开,递回给英亲王看。

        英亲王接过后,看了一眼,愣住,“他说……要您封郑孝扬做史官?”

        “是他的字迹没错。”秦钰道。

        英亲王咳嗽了一声,“他没写错吧?是郑孝扬?不是郑孝纯?”

        秦钰笑了笑,“他是秦铮,怎么会写错人名。”话落,抬步向前继续走。

        “这里什么原因也没写,就举荐人。”英亲王有些担心,对秦铮说,“皇上,要不然,臣派人回府去问问,他是何意?”

        “罢了。”秦钰摆手,“必有他的道理,依他所谏就是。”

        英亲王住了口,暗暗想着,二人自小互相看不顺眼,明里暗里做对,如今握手言和后,到是这么多年彼此了解的好处显现了出来,不猜不疑。

        来到金銮殿,秦钰坐去上首,文武百官齐齐叩拜。

        秦钰摆摆手,说了句免礼,询问哪位爱卿有本要奏。

        右相看了众人一眼,出列高声道,“臣已经年老,近来因为家事,愈发觉得力不从心。请皇上恩准臣告老返乡。”

        右相此言一出,群臣哗然,都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边境暂且平静,国内筹备粮草兵马备战,右相乃相爷百官之首。怎么事前没听到半点儿风声,竟然说告老就要告老。

        尤其是左相、英亲王、永康侯等于他来往甚密的几人,都惊疑听错了。

        秦钰也怔了一下,温和地说,“朕没听错吧?右相怎么突然要告老?”

        右相叩首,“回皇上,您没听错,臣确实被家事所累,力不从心了。”

        英亲王立即出列,对右相道,“右相要三思,你是百官之首,告老之事不可轻说,谁家都有家事,你右相府那点儿事儿也算不得什么。”

        右相摇摇头,“不止家事,近日来,愈发觉得早朝中无用。不如告老。”

        英亲王看着他,“你若是无用,我们这一帮子老家伙,岂不是都无用了?”

        右相摇头,“王爷不必多说了,本相主意已定。”

        英亲王一噎,看向秦钰。

        秦钰看着右相,对他温声询问,“朝中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不知右相可有在你退下之后能够担当的举荐人选?”

        右相想了想,摇摇头,“虽然说,举内不避亲,犬子才华可担当,但还需要磨练。暂时却做不得担当。”顿了顿,他道,“我朝虽设左右相,但实则一人足矣。即便臣退了,左相依然在。废除此职位,也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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