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各取所需
第158章 各取所需
李东阳顿时被杨凌的话惊呆了,此时此刻,就算是他,就算是在同僚好友面前,也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评价八虎和焦芳,杨凌做为八虎和焦芳一党,竟敢在自已面前如此直言不讳,他疯了不成?
李东阳脸色阴晴不定,半晌方轻笑一声道:“杨大人如此说话,不怕内廷中人和焦大学士和你翻脸成仇么?”
杨凌嘿嘿一笑,说道:“李大学士不怕被人当成造谣中伤、挑拨离间的小人,尽管说与他们知道便是”。
李东阳怔了怔,忽地仰天大笑。杨凌含笑相视:既然二人是暗室交谈,无论如何推心置腹,这番话都不可能作为证据传出去影响他们的声名和官威,杨凌可以开诚布公,李东阳自然也不必再有顾忌。
果然,李东阳畅然笑罢,抚掌道:“时至今日,还能听到如此畅快淋漓的话,尤其出自杨大人之口,实令老夫惊讶,杨大人今日造访,到底有何目的,请直言相告吧”。
杨凌笑笑,说道:“大道公义,说到底不过是利在其中,这利有江山之利、百姓之利、个人之利之分,下官今日来拜见大人,就是想为朝廷谋利、为百姓谋利”。
李东阳目光一凝,注视着他道:“杨大人此话怎讲?”
杨凌长长吸了口气,说道:“下官从江南回来,深觉江南自古富庶之地,仅靠田地已不能再有进展,江南商贾虽多,精美之物却只有各地士绅富豪消受得起,受此制约,百姓得惠有限。
再者。倭寇在沿海肆虐,虽未成心腹之患,但大明百姓多受其扰,朝廷驻重兵于沿海,处处被动防御,却防不胜防,大军耗资靡巨,却不能救沿海百姓于水火。种种弊病,皆因海禁而起。
下官以为,若开禁通商,则倭寇产生之根源可除,不法私贩再无容身之处,朝廷可增加大笔税赋,黎民百姓也可从中获利,何乐而不为呢?”
李东阳大为惊愕。他只道杨凌如今大权在握,想创些政绩树立威信,却没想到他选了这么一条艰难的道路。
解禁通商未必是毫无缺陷的良药,可是相对于禁海禁商,却好处多多。他主持朝政多年,站在最高处,这其中关节自然看得明白,可是要推行这项政策。却是朝野阻力重重。
即便他和刘谢三人主持朝政时,又深得弘治帝信任,也知道如果费力不讨好地去劝说皇帝解禁通商,弄不好反而引火烧身。
李东阳与刘谢私下议论朝政,想及海禁中错综复杂的关节,也不禁大摇其头,认为解除海禁遥遥无期。
他们虽是实干、能干的贤臣,也想不到五十多年后。全面解除海禁就已成了当务之急,而且在朝野各方的一致支持下,在大明朝廷顺利实施了,只是国家施政,先行一步、后行一步效果实是天壤之别,那时已经有些晚了。
李东阳垂下眼眸,轻轻举起杯来凑到了了唇边,沉吟不语。
杨凌知道他还要消化一下自已的话。更要揣测自已地真实来意。是以静静等待,并不催促。过了半晌。李东阳才轻轻呷了口茶,放下杯子展颜一笑道:“杨大人以为平倭靖海、强国富民,解除海禁乃是必治的一剂良药么?”
杨凌诚恳地道:“大人,强国富民的方法自然不只一条,不过解禁通商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大海横在那儿,海线绵延万里,中外贸易始终难以禁绝。
造双桅船者斩,只能斩我大明百姓,海禁亦只能禁我大明百姓。常言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海洋就象一个聚宝盆,因为倭寇作乱而弃了这棵摇钱树,结果商道不通,商人失其生理,于是转而为盗。
现今倭寇横行的苗头比起海禁之初如何?愈发势大了。各业利益所在,因而为盗,良民利益所在,亦下海为盗,大人入内阁多年,故旧遍及天下,耳目灵通的很,应该知道所谓倭寇,大多皆是我大明百姓。
逼良为盗是一罪,斩倭御敌是一功,是以沿海官吏指鹿为马,掩盖事实者皆有之。寇与商同是人,皆为利而来,市通则寇转为商,市禁则商转为寇,海禁一日不解除,祸患始终存在。
如今朝贡贸易仅限于朝廷,是故私商贸易盛行。沿海的海商大贾、士绅世家走私甚是猖獗,如果取消海禁,再剿抚并用清除顽固的海盗,允许百姓下海前往西洋、东洋贸易。不但倭患可以烟消云散,以此为契机,还可繁荣百姓,强盛国家,何乐而不为?”
李东阳望着杨凌,听他侃侃而谈,隐隐表现出痛惜和焦急的神情,心中不觉有些触动,眼前这个人或许擅于权谋、或许谄媚君上,可是未必就没有报效朝廷、造福百姓地雄心。
如果他他真的贪图权利,目前他就该把心放在朝廷上,利用朝中的动荡不断安插亲信、收服人心,巩固自已的势力,何必苦心竭虑去搞什么解禁通商?
他如今权势熏天,又掌着司税监,控制着在明的财源,可没有必要冒这个险呐,刘公、谢公,莫非你们都看错了他的为人?结好权贵功卿、纵容皇上玩乐只是他为一展胸中报负不得已而为之?
李东阳轻轻叹息一声,沉吟道:“禁海,自然有诸多弊病,强汉、盛唐、富宋.......,自古以来未见有禁海之举,唯有我朝呀.......”。
杨凌听他语气松动,心中狂喜,他站起身来,慨然道:“大学士,下官知道大人和朝中百官因在下一介秀才,迅速攀升,而又与内宦权奸交从过密而颇多误解。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日久人心自现,在下现在也不多做表白。
但解禁通海,下官实无私心,此事若成实是利国利民,而且海关和有司衙门,下官也愿进谏皇上。交付地方官员管理。
大人,自古外族难自海上来,如今异国造船能力增强,已有佛郎机人自万里之遥来访,公知再过百年如何?安知这海洋天堑那时不能成为坦途?
大明在北方筑了一道长城,难道那时在海边再筑一道长城,堂堂中华、炎黄子孙要处处筑墙,将大好的海洋丢给夷人不成?要窝在家晨处处挨打么?海域亦是我大明疆土。单是守土有责便不该将它放弃!”
李东阳霍然动容,沉思半晌后,他徐徐说道:“解除海禁.......难!”
杨凌道:“大人是谦谦君子,所以说难,下官结交内宦。诟名满身,所为何来?大人若是允了,其他的事自有下官去做。”
李东阳瞧他一眼,忽地也站起身来。在室中徐徐踱步,杨凌见他沉思半晌,停下身形道:“天下以农为本,自由通商,若米粮外流,奈何?官府纵然禁止,也难以处处设防”。
杨凌松了口气,笑道:“如今天下。富庶华美之物谁能及得我大明?丝绸、茶悠地到了北城,拐进破破烂烂地贫民区,好不容易找到一家米粮店,随行地一个家丁打扮的番子摆了摆手,小轿停了下来。
他机警地四下瞧瞧,示意兄弟们散开。然后走到轿旁低声道:“大人,粮油铺子到了”。
杨凌倚在轿垫上已经睡着了。昨夜他宿在雪里梅房中,这小妮子在闺房中花样最多,一向胆气最大,昨儿不知怎么大了胆子,自已一直不忍要求地,她居然羞羞答答地要以后庭侍奉。
看来雪里梅也是做过准备地,早学着莳花馆里听来的方子。用猪脂掺了杏仁儿提炼的精油清洗润滑了一番,娇盈沃雪水蜜桃儿般的诱人沟壑中,一朵水灿雏菊香喷喷、柔腻腻,金针刺蕊,吐艳含芳。
杨凌如获至宝。抱着那初桃般的幼嫩臀瓣,只觉柔腻如油、张驰有道,再听着雪里梅如泣如诉的婉转娇吟,这一夜颠狂的狠了点儿。杨凌心中也知道这小妮子如此讨好,是在担心些什么。
女人嘛,有时光有一颗心还不够,对她们说点儿废话其实蛮有必要的,杨凌自然知道这个至理,畅快淋漓之后搂着那娇怯怯地身子又和她温言絮语到了后半夜,哄得小妮子心花怒放,开心的都哭了起来。这才叠股而眠,不免有些倦了,这一路上小轿悠扇悠扇的,可就起了困意。
番子唤了几声,不见大人答应,急忙掀开轿帘儿,只见杨凌斜倚在轿垫上睡的正香,番子忙蹑手蹑脚地放下帘儿。示意众人小心候着。莫要搅醒了大人。
不料他这儿没了动静,那家粮油铺子里却吵了开来。只听一个男人声音喝道:“走走走,你们这几个叫化子,若要讨口吃的,给了你糙米了,怎么还在这儿聒噪?再来妖言惑众,骗我老娘上当受骗,我就把你们送官究办”。
随着声音,一个棉布袍子的小老板领着两个伙计把两个人推出了店来,那两人穿着破破烂烂的乌黑色长袍,瞧那污垢也不知多久没有换过了,天气日渐寒冷,还真的有点儿可怜。
这两个乞丐都是瘦瘦高高地个儿,从后边看,红红黄黄地头发,不象中原人氏。只听一个乞丐用怪里怪气的声调道:“老板,我们不是乞丐,我们是上帝地使者,是传播福音你,你的母亲信奉天主,就可以得到救赎,得到心灵地平静.......”。
他还没说完,那个小老板瞪起眼骂道:“他妈的,什么上帝?有玉皇大帝大么?你们这些红番鬼,赶快给我走人,再在这儿影响我作生意,别怪我不客气了”。
另一个金发的黑袍人被推下了台阶,一边说道:“不要辱骂上帝,上帝告诉我们,我们都是相亲相爱的兄弟姐妹,迷途地羔羊啊.......哎哟.......”。
他正要大发感慨,不知那小老板用什么东西打了他一下,捂着脑袋叫起疼来,另一个红黄色头发的人不禁扯起嗓门大声争执起来。
那番子掌班叫两伙人声音越吵越大,正要上前赶走他们免得吵醒杨凌,杨凌已听到声音醒来,他掀开轿帘儿皱眉道:“什么事,谁在争吵?”
一言未尽,正好那个红发人扶着另一个金发男人转过身来,杨凌瞧了二人模样不禁一呆,这样怪异长相的男人他自打来到大明也只在护国寺见过,可不正是那帮西洋传教士么?
杨凌连忙起身下轿,呵呵笑道:“二位教士,好久不见了”。
走进了瞧见这两位西洋传教士的模样,只见一袭黑袍越发的破旧不堪,两个人都是满脸菜色,看来日子混的极惨,杨凌不禁吃惊道:“二位,你们这是.......,你们不是一直住在护国寺么?皇.......呃.......那位善人老爷捐了三千两银子香油钱给寺里,怎么.......把你们赶出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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