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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 45 章


好像青木从那以后就真的忘记了北村先生一样,  再没有提过他。

        我也升起点警惕,没有再和北村先生靠近——万一他以后真的变成和那些疯狂追求者一样的人怎么办?他知道青木的能力,也知道我的存在。

        我还问过青木,北村先生好像知道他能复活。

        结果他满不在乎,  似乎任何的隐形危险在他眼底都是形同虚设,  还特别讨厌在我口中听到北村的名字。

        我:“不是……我只是害怕他像以前那些人一样疯掉,来杀我。”

        第一个班级的人起初对我是很友善的,  根本看不出一丁点儿疯癫的苗头,  我现在也不敢赌。

        ……主要是北村先生一直表现的太靠谱了以至于我以为他和我一样。

        “他才不会杀诗绪里,  要杀也先杀我啊。”青木无所谓道。

        “那他知道你的复活能力,万一把你锁在一个地方一直杀呢?你总知道痛的吧?”我企图让他升起点危机意识。

        青木却安静片刻,  他从沙发上翻身起来,把下巴靠在我肩膀处,  黑发有些凌乱,  他微弯眼眸,笑盈盈夸赞道:“诗绪里你真有想法,如果诗绪里要做的话,  肯定比那个老男人做得好!”

        ……靠。

        我转移话题:“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会答应。”

        “这算什么……”青木并不在意,但说到一半突然从我的话里意识到什么似的,  猛一停顿,  马上话锋一转夸张道,“就是啊诗绪里!我答应的时候感觉心都在滴血!不能看见那个老男人的卑劣样子我觉得我整个人都精神不振,一点儿也找不到乐趣了。”

        “……”这人表演痕迹太重,  我虽然知道,但这次打算顺着说。

        “唔……不管是过去还是以后,  你明明也可以有理有据地向我提请求啊,  我愿意的话就会答应——只是不要像上次桃子那样直接以我的名义做那种事情,  我又不是听不进话。”

        与其说不想让他干涉我,不如说是不想让他擅自掠过我的意见,用他自己的激烈方式干涉,我又不是固执的听不懂人话的一头牛……

        青木其实不知不觉间已经渗透进我的生活,在方方面面都进行了多多少少的干涉,其余的我不在意,但只有这一条线是不可以触碰的。

        我倒是从另一方面有点懂了北村说的干涉青木和被青木干涉是不同的话……

        就算不从行为的好坏目的出发,而单纯是方式这一方面,青木也是异于常人的。

        起码别人干涉青木可能是询问他,请求他。

        青木干涉人直接就是不经过别人同意把别人的朋友弄坏掉了啊喂!?

        青木:“那诗绪里以后就只跟我说话吧!”

        “……我说的是有理有据,而且我不愿意,我又不是哑巴。”

        “那以后只跟我一起走!”

        “不要。你也跟别人走过呢。”

        “那以后只和我吃饭!”

        “大学兼职的话,我可能会和同事一起吃吧,还有食堂和同学一起吃。”

        “那以后只跟我交往吧!”

        “唔……”我仔细想了想这一点,并不觉得现在的青木说的话是以后的青木会坚持的,不过就算青木腻了,和青木分开,未来我也没有认真找结婚对象的想法,更不想妥协结婚,只要稍微一想想就知道自己找不到理想型,于是回答道:

        “行啊。”

        青木闻言瞬间微微睁大了眼睛,显得整个人都纯然了不少。

        然后他兴奋得一把抱住了我。

        “以后也只让我舔。”

        “……谁会像你这样舔啊。”

        “只跟我吃饭!”

        “你才说过吧!”

        “只和我亲。”

        “只和我一起看电视。”

        “只和我一起坐沙发上。”

        “只和我贴脸。”

        “还有还有!只向我提要求!不要和别人提!”

        “诗绪里诗绪里,你还在听吗!为什么不回答我!”

        他像是找到了乐趣,嘚吧嘚吧不停地提,听得我脑子嗡嗡作响,他听不到回答就一直在我耳边哔哔叨叨,叽叽喳喳得吵人。

        我:“……一天只提一个行不行。我听得脑子疼。”

        “……”青木沉默片刻,嗯了一声,抱得更加的紧。

        他抱的姿势并不是常规男女朋友意义上的拥抱,而是呈现依赖的状态,整个人跟树袋熊一样四肢并用地将我“捆绑”住,心满意足地眯着眼磨磨蹭蹭。

        特别粘人,又特别仰赖,那副态度就让人觉得自己是他的全部,怎么样做都可以得到他的赞同与原谅。

        而我宛如一个无情之人,死鱼眼看着电视,只觉得他吵闹,把主持人的声音都给盖过去了。

        过了许久,青木又道:“诗绪里诗绪里。”

        “干嘛。”

        他仔细端详了我片刻:“你是不是更喜欢我了?以后也更多的对我提要求吧。”

        “??”

        我一开始喜欢过你吗??  ……哦,还真喜欢过。

        我想了想,理智道:“不是吧,好像只是更亲近点了而已。”

        青木直接过滤了这句话,咕咕哝哝,蹭了蹭,他高兴是一码事,立刻顺着杆子爬、得寸进尺又是另一码事。

        晚上我面无表情地把理所当然进房、一脸“啊!既然我们关系拉近了就一起睡吧诗绪里!”的青木踢了出去。

        哦,对了。青木还把不知道哪里来的钱划到了我的银行卡上,权当住宿费了。

        我看了一眼。

        把我剩下几年的学费生活费加起来都比不上这个数字。

        我:“………”

        就默默将多出来的钱还回去了。

        青木完全没发现——不如说他的卡完成了给我钱的使命后就貌似被他随意丢弃掉了???

        青木一开始在班级里笑脸相迎,善解人意,就连一个人忘记带书都会善意地借出去——虽然别人还书的时候,他转头就把书给扔进垃圾桶。

        时间一长,细节里逐渐暴露出他的本性。

        一个学生能有多少钱?而一个班的人大部分都前仆后继地将自己所拥有的全部奉献给他。

        “…这个,太丑了。看起来与我并不相配,你看不出来吗?”青木对一个送他昂贵礼物的同学面色不虞道。

        “你难道是觉得这东西能配得上我吗?”

        周围人刺眼的目光顷刻间扎在那人的脸上。

        “不……当然不是了富江同学……抱歉,我只买得起这个……”

        “不要一脸是我非要你买东西的恶心表情行不行?”青木有点不耐烦了,对旁边的一人说道,“还不快点把这人拉走!远离我的视线!”

        更奇葩的是,作为学校年级最大的一级,马上就要考大学,理应卸任任何学生会的事务。

        但是青木恰恰相反——他当选为了风纪委员。

        我:“?”

        整天巡逻也就算了,抓人简直是凭借心情。

        每天早上学生会会在校门口抓校服的整洁程度,有了青木以后,每日都有人故意不穿好校服引他过来。

        我每次都匆匆路过。

        青木有时候会来到我的家,有时候又不会,居无定所,随处漂流。

        直到一日早晨,我没有在校门口看见趾高气扬、肆意评价每一个人的着装的青木。

        教室里也没有。

        问了老师,她才说青木有事请假了。

        ……可能是生病了吧?我猜测。

        但是他下午就出现在班级里——穿着一身西装,像是才从一场宴会上急匆匆赶过来,黑发被梳向一边,笑意轻轻,竟有几分黑心莲的味道。

        “抱歉啊老师,我校服找不到了呢。”

        他太像一个精致的少爷,我在后排和其他人一起望着他,青木双眸不着痕迹地划过,对上我的视线。

        学校习以为常地给青木发了一套新的校服,我才知道青木从入学以来已经重新申请了很多次的新校服,那处理申请的老师都认识他了。

        放学之后,我走到家的楼下,楼上的大叔不知道在这一层楼干什么,好像扶着一个东西艰难地走楼梯……见我看他马上瞪过来,眼中血丝密布。

        我马上移开眼睛,急忙打开房门,关闭,隔开那人的可怖目光。

        过了会儿,青木来敲门,挺直的腰显得他矜贵又傲气。

        我打开门时,他先是低眸用诡异黏稠的视线仔细描摹了一遍我的五官,喟叹一声,笑道:“终于见到你了,诗绪里。”

        “……我们昨天才见过吧。”

        青木马上撒娇:“因为一整天没见,感觉都过了好久啊诗绪里——”

        “……哦。你不会去了什么宴会吧?还以为你生病请假了呢。”

        “宴会很无聊啊,食物又难吃,那些人臭死了,我受不了就回来了。”他说着,自然而然地走进来脱掉鞋,一面对着我充满依恋地笑,一面反手按住门锁。

        门被关闭。

        利光久雄是一个在仓库里工作的中年男人,他以前在酒屋喝酒时,店主总会以他喝醉为由,收留他过夜,一个多月前却将他拒之门外,冷着脸说店已经打烊,让他离开。

        ……多变的东西!装什么装!听说店主做出收留喝醉人的举动也是因为听了谁的话,现在那人可能离开,店主也就不再做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一天,利光久雄在夜晚喝了酒游荡时,目击了一场凶杀案。

        一个少年浑身泥土,似乎刚从土里爬出,在无人的街道被突然出现的人连刺几刀,瘫软在地,红色的液体汩汩流了一地。

        “去死吧富江!!这次总该死透了吧!!哈哈哈哈!”

        “……”利光并没有发出声音,直到那个杀人犯逃走,他才悄悄走近。

        “…得叫救护车……”

        少年的那张脸,是在昏暗中也无法隐藏的美丽,他沉黑的眼珠僵硬地转动,“不,不用。快…不要带我去医院……就去你的家!不要让别人发现!”

        利光充满胡渣的脸愣了愣,双瞳颤抖,不知为何,在少年的催促下,他内心涌动起一股冲动——听他话受他驱使的冲动。

        利光将他带回了家,不过中途差点被楼下的一名女高中生发现。

        躲避成功后,他才暴露出糟糕的性格啧了一声,不善道:“…真是多管闲事的臭女人。”

        上次居然还上楼说他喝了酒会敲她的门?开什么玩笑!都是那群臭女人的借口!特别是明明在上学,却租得起这栋房子,肯定是——

        中年男人正恶意地揣测,并未发现被他扶着的垂着首的少年转动死僵的黑色眼珠,眸中暗沉,阴冷地盯住男人的侧脸。

        将少年安置好后,身体的出血量太多,眼看就要死亡,少年对他说道:“我死了以后,千万不要将我火葬,就把我摆放在这里…”

        他虚弱的苍白脸上露出些许浓到令人心惊的嫉妒:“…要不是我……也不会让那个恶心的人有机可乘!!”

        可能说的是那个杀人犯吧?

        完全是无理的要求。

        但利光愣愣地同意了。

        少年真的死亡了。

        几天之后,尸体开始发出腐烂的味道。

        利光一天一天看着他的尸体,眼神逐渐变得混浊不堪。

        好香——他的肉好香!

        再过了两天,利光晚上依旧去了酒屋喝醉,嘴漏说出了少年的存在,谁知店主立刻神情癫狂地按住他,指甲陷进他的肉里:“富江在哪里!他在哪里!!”

        利光脑子迷迷糊糊不清醒,竟真的将店主带来他的屋子。

        富江竟然不在。

        店主双眼死死瞪直,缓慢地转向利光:“人呢。”

        “我…我不知道啊。”利光的酒也醒了。

        “肯定是你想要独占富江是不是!!”店主眼珠可怖的凸出,忽然发难。

        他们扭打在一起,长柄的雨伞和刀具慌乱间被两双手拿走。

        等一切平息,房间衣柜被人打开,一个少年正坐在衣服堆里,他面色冷淡,在胸口的刺刀伤口的地方赫然长出一颗新的脑袋,正冷笑。

        “呵呵呵呵,都是蠢货。谁让他骂诗绪里的,活该,活该,死得太便宜了,千刀万剐也不为过,呵呵呵呵。”

        青木终于忍不住露出嫌恶的表情,“我要将你割下来!”

        只从胸口裂痕处长出一颗脑袋的[青木]破口大骂:“你以为我不想吗!你这个赝品!但是……但是必须尽快离开。”

        “诗绪里都被仿制品霸占了!”

        “我知道!都是你的错!谁让你那么没用被活埋!爬出来了还能被追上杀掉!才让那个装模作样的假货有机可乘……短短一天就让诗绪里被霸占……”

        “闭嘴!你没有资格指责我!”

        青木表情难看地披上巨大的毛毯走出屋子,走下楼梯,在诗绪里所在的楼层停顿了几秒,一想到里面还有个赝品在与她亲近就控制不住恶劣到极致的心情,眼神阴鸷,弥漫着滔天的阴暗海,不住地翻涌。

        胸口的头也发出咯吱咯吱的异响,是[青木]在愤恨地转动脖颈,带动了青木的血肉经脉,嘴里不甘心地呃啊叫着。

        诗绪里…诗绪里……被赝品欺骗的诗绪里。

        全都是赝品的错,他好不容易才让她的态度有所软化——虽然青木并不知道具体的原因,难道仅仅是放过了那个老男人?哈,那他能放过无数个。

        半晌,青木踉跄着走下了楼。

        ……

        青木那天一身西装的出现,在班级里引起了小范围轰动,然后很快恢复原状,他这几日倒是一天不落地来到我家,赖着不走,撒泼道:“这几天一定要一直和我在一起啊诗绪里。可不要被一些恶心东西趁虚而入了。”

        “……哦。”

        不过他给了很多住宿费的钱,我倒是无所谓。

        青木还偶尔会叫人直接将饭菜送过来。不得不说他的品味还是在线的……每一次都超级好吃……

        其余的时候,下午晚饭都是用超市的便利食物解决的。

        直到休息日。

        门外从很早的时间点就在叽叽喳喳的吵人,街坊邻居的谈话声还有一些其他的杂音不断响起。

        我洗漱完,青木正心情很好地趴在沙发上捏我的玩偶,我一出来就立刻抬眸看向我:“诗绪里诗绪里!今天要做什么?”

        “…就做作业,吃饭,看电视。”

        “一定是和我一起的吧!”

        ……不是,有你没你都一样。

        我:“你想做作业也可以。”

        在青木愉悦哼歌的时候,我打开门往下看了一眼,一看就惊住了。

        人都围堵在楼底下。

        这时,一名警察正要来找我询问昨晚上有没有听见看见什么动静。

        我这才知晓,楼上的大叔死掉了,还有一个人也同样死在了那间屋子。

        “没有听见什么特别的动静…不过我前几天看见那个大叔好像扶着一个人上去,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没让我看见。”

        “好的,知道了,谢谢配合。”

        从街坊邻居的谈话中得知,那个经常酒醉的大叔是被刀杀死的,而另一个人则是被雨伞捅穿了喉咙,嘴裂开,眼珠突起,异常的可怕。

        我听得害怕,赶紧回到屋子,对青木解释了一遍:“死状好惨烈……”

        原本一脸淡然的青木见我恐惧,马上流露出伤心的表情,“是的,太可怜了……诗绪里,我好害怕,一想到楼上是凶案现场就害怕得发抖。你千万不要把我一个人扔屋里啊!”

        “我…我也害怕来着……”

        但是青木哭出来了,从表面看我的害怕程度输给了他。

        我再出来时,楼上那房间拉上了黄色警戒线,楼下场地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北村先生也在里面,仰着头,抽着烟,眼睛遥遥地望着凶案现场,面上思绪繁杂,看见我了就招了招手当做打招呼。

        站在栏杆处的我也小心地挥了挥手。

        下一秒,青木戴着口罩,从屋子里走出,站在我身边,黑沉的眸低敛,高高在上地向北村雄投下轻飘飘的目光。

        北村雄也望向了他。

        我们之间的氛围安静了一瞬。

        青木突然黑眸一弯,伸出手,在脖子处划了一下,同时刻意歪了歪头,做出恶劣玩乐般的威胁动作。

        我转向他时,青木又马上放下,朝我撒娇道:“你看诗绪里,我放过了他,他居然都没有来向你磕头道谢,这种忘恩负义的老男人就别看他了!”

        我再回头看,北村已经从人群里离开。

        听了青木的话,我死鱼眼道:“…我没看他,就打个招呼。顺便你刚刚在干嘛呢,那么菜就不要学别人威胁人了,万一惹火上身怎么办?”

        “他在看你啊,我根本就忍不住嘛。”

        “这算什么,给我忍住啊!”

        我真怕青木如果惹恼了北村先生,北村先生就真的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疯掉,然后报复我们两个人。

        青木不要脸地转移话题:“诗绪里,我饿了我饿了。我们出去吃饭吧,庆祝讨厌的人终于死掉了!”

        “青木你不要再说这种话……搞得我都不想吃饭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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