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这何止算一个春天的重量
村子里的桃花也开的正盛,我又想起了第一次写给你的信里,那句“幸得识卿桃花面,从此阡陌多暖春”,我好想问问,此刻的你在哪里?在哪些人中间,在说些什么,有没有想我?可我没有勇气了,我甚至连叫你名字的勇气都没有了。
我呢,我在你的心里,是否也正在与旧事一起同归于尽?终有一天,再提及你,或者再被你提起的时候,也是连名带姓了吧。世间事真真是如同一场大梦啊,那些随着时光消失的往事,日后也只得换来你目光深邃吧。
其实又有什么关系呢,就算我的春如同我的秋,都离我而去,就算还要我等好些年,就算这一生你都将成为别人的玫瑰。那又如何呢,你若不在场,我便不看这漫山遍野的桃花,它若要笑,只管笑春风去吧。
周老师,重庆的春天,也很适合你,月色撩人,风也温柔,树树的梨花像下了场雪,用雪来形容梨花大抵是不太恰当的,雪太厚重了,梨花就像是月光做的,同你一样,是清冷的,一夜之间,就开满了了我的枝头。
周老师啊,我们山居于此吧,好不好?我好想带你看我的家乡,想带你看书里写的喜出望外的傍晚,看漫山遍野的油菜花,看绿瓦红砖、柳树和青苔。你一定会喜欢的,像喜欢我那样,而我亦同故乡,过去和现在,都一个样。
我告诉过你,我家门前正对着夕阳,我曾无数次的看夕阳从天边坠落,这人间的悲伤,在我身上更明显,这些天亦如此,于是全部的爱便骤然的降临在我身上,那本在黄昏拿起的书,聂鲁达的《二十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瞬间掉落,我只能在无数的秒里,想你。周老师啊,想你的时候,每个我都很清晰,无论是日落黄昏时,还是黎明破晓前。可你却在远方,遥远的远方,离开再离开。我们之间隔着的,又何止是两座城市的距离啊,明明是日出日落永不相见。
在这些回忆起你的时候,我的心总是会被你那熟悉的悲伤所挤压,揉碎了我的春天。我幼稚的想着,是不是当蓝色的夜降落在重庆,就不会有人看见我们手牵手了,像那些我们一起虚度的,被世俗隔绝的日子一般。
周老师啊,那个哪怕折磨自己,折磨我,也要远离我的样子,好是令我讨厌啊,你我都不像从前了。我在心里问了你一万遍,就不能勇敢一点,像你说过的那样爱这个想要为你,押上一生的人吗?
周老师,这杏花如雨,梨花似月的春天,我替我们看了无数遍,小雏菊和油菜花我也为你数了好多朵,这样算不算为你送过花,如果每个字算一朵花,这些你不曾看见的羞于启齿的心事,又何止算一个春天的重量,这是一个四季的轮回啊。
你会在春天想起我吗?在今年,去年以及年年,很多个遥远的春天,想起那个陌生而又熟悉的我吗?
我不知道,就像我不知道,在很多年以后,我是否还会爱你一样。一辈子太虚妄了,我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怎么好意思张口问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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