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疑虑

她所在的村子叫小元村，离村往东十几里是距离小元村最近的城郭鱼城。

        鱼城地处西南，秋冬冷峭湿润。临水倚山筑城，近山的一面，城墙如一条蜿蜒长蛇，缘山而去。

        鱼城说大不大，坐落于山水之乡，四面环山绕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百姓们不说富饶，却也安居乐业。

        元春叶打听到城里风评最好的大夫，请大夫去小元村出诊。

        行医多年的医者大多不爱过问伤患私事，这位老大夫也不例外，他看见梁恨冬触目惊心的惨状只短暂地皱了皱眉，而后迅速开始处理伤口。

        从头到脚，他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地方是好的，因为失血太多，原本白皙温润的肌肤显得有些青白。

        老大夫头发花白，手脚却极为利落，拆开元春叶粗略包扎的布条，再将止血生肌的膏药抹上去，最后裹上特质的纱布。

        在翻转撕扯的过程中其实很容易对还没愈合的伤口造成二次伤害，但老大夫手法娴熟，基本没有出现二次伤害的情况。

        处理完伤口，再用特殊的工具将梁恨冬的双腿固定住，花了将近一个多时辰才算完，上了年纪的大夫都有些虚脱了。

        元春叶忙送上刚沏的热茶。

        “这位郎君伤得极重，但好生将养半年也能恢复如常。”大夫如是道，他写下药方，再嘱咐了些需要注意的事宜。

        元春叶悉数记下，她悬了一夜的心稍稍放下来一些。

        她转而想起另一件事情：“他被毒蛇咬了一口，老先生可否帮他看一看？”

        老大夫自然应允，凝神为青年号脉，半刻钟之后他道：“郎君身体虚弱至极，五脏六腑均有损伤，体内并无毒素，想来那蛇是无毒的，修养几个月就好了。”

        他起身收拾诊箱，预备回城。

        元春叶付了诊金，恭敬地将老大夫送上回城的牛车。

        牛车吱呀吱呀地走远，直至消失在乡间道路尽头。

        元春叶微扬的嘴角落下，抿成一线，眉宇染上几分凝重。

        鱼城地方不大，德高望重的老大夫就这一位，百姓对他的医术十分信服，元春叶去找的时候也听见旁人称赞他妙手回春、华佗在世。

        这样一位名声在外的老大夫，出手诊脉必然是不会错的。

        他说梁恨冬没中蛇毒，那就八/九不离十是真的没中蛇毒。

        这本该是一件令人欢欣的事。

        但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因为树魂蛇是妖物，妖蛇的毒或许与其他蛇毒不同，这才导致老大夫没有诊出来。

        这又成了一件令人烦忧的事。

        然而元春叶此时心情沉重，却完全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在原书里，梁恨冬被村民发现后，第一个为他救治的也是这个大夫。

        那时老大夫说的是，有蛇毒，而且是毒性霸道、难以根治的蛇毒。

        明明是同一个大夫，面对的也是同一个病人，为什么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诊断结果。

        碧色万里长空无云，天朗气清，微风拂面带来小亭山上落叶的特有香气。长风不止，满山秋叶摇曳不息，沙沙簌簌。

        北雁南飞，山不留行。

        她在脑海中梳理剧情的脉络。

        原书里，梁恨冬在小亭山上与树魂蛇对战，树魂蛇被斩杀，他也几乎只剩最后一口气，独自在荒无人烟的山林中熬过了十几天，直到爬到山林最外围才被村民发现。

        而现在的情况是，梁恨冬提前被自己救了下来。

        前后大夫为他诊断的时间差了数十天，也就是说，书里梁恨冬体内的蛇毒是在这段时间才有的。

        从哪里来的？是树魂蛇的毒本身就会延缓发作，还是……梁恨冬本身就是后来才中毒的？

        如果是后者，那就意味着在那十几天里，有人特意趁着梁恨冬意识不清给他下了毒？

        原本的意外事件陡然变成了一场有目的的谋杀。

        元春叶被自己的猜想吓得头皮发麻。

        她抚着有些快的心跳，喃喃自语：“会不会是我想太多了……”

        她按捺住脑子里令人心惊肉跳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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