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颗糖：实验室ing
周三上午九点，我拖着哈欠连天的宋舟舟准时到达了化工大楼的实验室里。
何笠早就到了的样子，他穿着白色的实验服，站在称量台边上，已经开始称量了。池连雨站在他旁边，穿着一件黑色的厚卫衣，靠在实验桌上，十分休闲的模样，双手环抱地着看着他。注意到门口的动静，抬眼看了一下，正好跟能卡点绝不早到的我俩对视。
我们俩被师兄一盯，赶紧讪讪地跑过去，站到池连雨旁边，跟他打了声招呼。
除此之外没说过什么别的话。
周三上午三个实验组都在，十几个白大褂在实验室里晃来晃去，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干着自己的事情。一个上午都很少有听到聊天的声音，整个实验室里显得异常的严肃。
我属于熟人面前话多类的，这个实验室我认识的还蛮多，跟宋舟舟一上午没吐槽上几句，确实有点憋得慌。
一套流程结束之后，池连雨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低头思索了几秒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后看了看我们：“时间还早，你们要不再练一会儿称量？”
我们三个相互看了看，面上的尴尬之色估计都藏在了口罩之下，三个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愣是没有一个出来说话的。
池连雨好像察觉到我们的犹豫，也没为难我们：“有事的话可以下次练，不要紧。”
这话可抬举我们，我们刚开学，没什么作业，整天都是吃吃睡睡，没事就在床上对着手机呵呵傻笑，能有什么事情。
于是乎，何笠同学答道：“我今天没什么事。”
我立马跟上：“我也没什么事情。”
宋舟舟面如死灰地看着我俩：“那我也浅练一下吧。”
……
池连雨看了看实验室里的称量台，这时候有一个穿着红色羽绒袄的人在用，大概是实验室里的三师兄，围着他站了一圈的白大褂，我们再去凑一凑估计是站不下的。
“人好多……”何笠感叹。
池连雨有些神神秘秘的感觉，道：“我带你们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练。”
池连雨大步一迈，直接往实验室外走去，我们三个小跟班也没敢耽误，立刻跟在他身后半步远。他带我们到了实验室外面的走廊上，走了一段距离，然后拐进了另外一个实验室里。
我进实验室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门口挂着一个挺大的牌子，上面写着“陈誉教授实验室”。
陈誉这个名字我是听过的，跟我们班主任颇有些渊源，好像是我们班主任在读书时候的老师，又是带着我们班主任做实验的指导师父，我们班主任在开班会的时候也会提到他，这么说来，算得上是我们的师爷爷。不过，陈誉这个名字我虽然很熟悉，但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师爷爷到底长什么模样，连照片都还没有见过。
因此，对这位师爷爷的尊容，我也很想有机会看一看。
可惜的是我的这位师爷爷并不常在实验室，所以这一次并没见成。
这个实验室比我们班主任的实验室更大一些，到底我们班主任只是个博士，才在科研道路上摸爬滚打不久。师爷爷是个教授，估计已经四五十岁了，所以经验和经历都多一些，实验室里的东西也丰富一些，没什么奇怪的。
这个实验室里面有两台称量天平，何笠和宋舟舟先练习，我在一边站着看了一会儿，有些无聊，见池连雨的注意力不在我这儿，我就悄悄地在实验室里溜达到处看。
最先吸引到我的是墙上贴着的那一堆a4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列着什么东西。我一看，原来是实验室的规定，最前面的一张用加黑的大字写上了标题——陈誉教授实验室规定。
我从头到尾快速地浏览了一遍，除了一些工作的时间规定之外，大致都是实验室里禁止的事项。实验室的工作时间是六天，每周一到周五早上九点到晚上十点，每周六的早上九点到下午六点，周日休息。
实验室里不能喝水，不能吃东西，不能玩手机……
这些原因我倒是知道，因为实验室里杂七杂八的东西很多，为了防止我们喝水拿错了杯子等事故酿成悲剧，所以吃吃喝喝在实验室里是明令禁止的。东西可以放在走廊或是休息室里。
不能玩手机是因为在做实验的过程中，如果不随时关注实验现象，可能出现着火了或是药品喷出来了什么的意外，也会酿成悲剧。
不过令我震惊的是，这些条条框框中，居然还有一条禁止实验室恋爱的。
这令我十分不解。难道怕同行有知识崇拜感吗？
宋舟舟见我在这晃悠，也凑了过来：“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我吓了一跳：“你不是在称东西吗？怎么过来了。”
“池连雨接了个电话出去了，我歇一会儿，困死我了。”宋舟舟一脸郁闷，“谭子杰还约我吃午饭来着，池连雨不会留我们练到中午吧？”
“应该不会吧……池师兄看起来也不想实验室大魔王的样子，应该不会这么晚还不放我们吃饭的。”我这么认为，“估计再练一会儿就让我们回去了，下午过来换个样，晚上拆装置，应该也没什么了。”
宋舟舟哀嚎一声：“我下午还想去看谭子杰打篮球来着……”
“……”
宋舟舟演技浮夸地抽泣了两声，摸了摸自己脸上并不存在的泪水：“我们这刚刚谈恋爱，好不容易明确了关系，就这么命运坎坷，才一天就要被残忍的分开，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一天能在一起……晓棠，你这么善良的孩子，一定不忍心让我们小情侣分离的吧？毕竟我们这么不容易，好几个月了才在一起……”
眼看她还要滔滔不绝地说下去，我觉得耳朵都开始起茧子了，立刻打断道：“行，我下午帮你请假。”
宋舟舟一扫装出来的阴郁，立刻变了张笑脸：“就等你这句话了！”
我：“……”
“所以说你在这儿看什么呢？”宋舟舟顺着我的视线，看了看墙上的文件。
“好像是实验室里面的规定。”我指了指上面不能谈恋爱的那一条，“你看，还有这样的规定呢。”
宋舟舟果然也挺纳闷的：“可能怕工作时间谈恋爱吧。本来研究生的休息时间就不多，这要是没找到男女朋友，一天到晚待在实验室里，不就跟没有时间找男女朋友了？啧啧啧，又不能跟实验室里的谈，这可不就在实验室里孤寡几年吗……”
正说着，我余光瞥到池连雨进来了，赶紧戳了戳宋舟舟，让她赶紧回到称量台那边去。正好这时候何笠称完一份，换了我上去称。池连雨走到我旁边，我的手跟有感应似的，立刻感受到他的视线，开始微微的颤抖。
池连雨应该是注意到了，好像有什么话要说，话到嘴边，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池连雨，老板叫你。”
来的是个女生，穿着实验服，戴了一副黑框眼镜，扎着高高的马尾辫，看起来是个漂亮女孩。她直唤池连雨的名字，应该是跟池连雨一样的研二生。
“好，我马上就来。”池连雨应到，然后转头对我们几个说，“你们等我一下，大概十分钟就回来。”
何笠在一旁站着，估计也觉得无聊，然后在实验室里四处看了看。
宋舟舟问我：“老板是谁？”
“其实我也不大清楚，大概研究生都会叫自己的导师老板？”
“大师兄不是我们班主任的学生吗？”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池连雨十分钟之内果然回来了，他看了看手表，觉得时间差不多了：“那今天早上就这样吧。你们中午换样要想过来的话提前给我发个消息。没什么事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我们三个齐声道：“师兄再见。”
“苏晓棠，你…跟我来一下。”
……
池连雨带我在走廊走了两步，打开了一个办公室的门，里面并不拥挤，但也不算宽敞。这里应该是研究生师兄师姐们的办公室。
他的桌子是靠窗边的，上面两层都摆着各种各样的书，我马马虎虎地看了一眼，大多是英语，我看不明白，也不知道是什么内容的。不过应该是和化学研究有关的，就算是中文我估计也够呛。
池连雨桌子上的东西摆放的整整齐齐，笔记本电脑还是开着的，但是屏幕却没有亮。黑色的笔筒里面简单的装了几支笔，椅子上还搭着一个白色的空调毯。
“师兄平常就在这里工作吗？”
“平时等数据的时候在这里查查论文什么的。”他一边说，一边打开了桌子左边最上面的一个抽屉，里面装着一些零食，还有我上次借给他的那把伞。
果然是还伞来着。
他把伞递给我：“谢谢。”
“没事没事…师兄感冒好点了吗？”
“喝了两天药，现在已经好全了。”池连雨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问，“你讨厌吃糖吗？”
“啊？”我愣了一会儿，还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我还挺喜欢吃糖的，毕竟吃甜的心情会好嘛……”
他点了点头，在放着零食的那个柜子里面找出了一袋还没有开封过的大白兔奶糖，也递给了我。我没反应过来，顺手就接着了。
“这个就当是谢礼，谢谢你借我伞。”
我愣了愣，感觉头脑有些不大清醒：“谢谢师兄……”
然后赶紧跟师兄告了别，脚步匆匆地离开了办公室。电梯里，我看见自己的脸有些微微发红，摸起来也有些温度。伞和糖都被我抱在怀里。想起刚刚的反应，我又觉得有些后悔。是不是应该拒绝来着，不然下次就不好麻烦师兄了……
算了算了，既来之则安之。下次的事下次再说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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