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9,细节的补充
不管作为奸商的公鸡兄怎么评价水煮肉片这道菜,实事求是的说,这道菜总体用油量就是很大。
尤其是饭店,不像是个人家里。
自己家里有时候可能考虑到健康问题,哪怕在口味上作出一些牺牲,也要有意控制一下用油量。
但饭店不一样,就像姜成卓吐糟的那样,这道菜的十分卖相,少说也有七分半是在表面的这层油上,油用得少了,看着就立刻失了颜色,所以,哪怕肉片能省,最后浇的这层油也绝不能省。
水煮肉片也算是川菜的代表菜色,起码在四川之外的地区,人们去饭店叫菜,对这道都是放在嘴边上,很受欢迎,被点的频率也很大。
一般说来,正常进饭店,下馆子,大家吃菜的时候都有不同程度的浪费,多多少少会出现剩菜剩饭的现象,很多时候,或是因为消费观念,或是因为情况不允许等原因,满满一桌子的菜剩了一半还挂零。也有时候,比较节俭的人会对剩菜进行打包。但打包的范围明显不包括水煮肉片,你可以将肉片和青菜捞得一丝不剩,可那些汤汤水水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带走的,“吃不了,兜着走”,也不是什么都能兜的。并不是谁家都养着三只垃圾桶,可以将所有一切的餐桌剩饭剩菜全部打扫干净,汤汁不剩。
于是,只要是点水煮肉片,水煮鱼一类的“水煮”菜,无论是吃到何种程度,最后都要剩下半大海碗的油汤。
这位记者暗访的这家饭店的老板那叫一个会过日子,安然说到这里简直有点怀疑那位老板是不是公鸡兄多年失散在外的亲戚。大概看着那些水煮菜剩下的油汤心疼够呛,决定来个资源再利用。
对于他这种心情,安然觉得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想想看吧,一碗水煮肉片的汤,起码有三分之一都是油,尤其是多年之后,有一阵子豆油的价格像疯了似的,直线上升,那那里剩的是油汤,分明就是银子。
可饭店不是个人家里,还能将剩下的油汤添点菜进去再吃一顿,正常来说,除了倒掉,别无他法。
但记者暗访的这家饭店老板就十分具有创造性,他想了个损招对这些剩下的油汤进行再利用。
弄一大桶放在厨房里角落里,大桶上面再放一个特别细密的网子。
那位记者成为服务员由前辈们进行培训的第一课就是告诉他,收拾桌子的时候,别的菜都倒到指定地点这没什么可说的,但水煮类的菜一定要倒进这个桶里。
记者就请教对他进行培训的前辈,为什么水煮类的菜这么特殊,这么做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老服务员就给他现场倒了一碗水煮肉片剩下的油汤,效果可谓是立竿见影——汤水里剩下的各种干货,比如,什么麻花椒,干辣椒,几片漏网没被客人们吃掉的肉片,一些剩下的青菜等等残渣碎屑都被铁桶表面的那层网子给网住了,而油和汤则顺着细密的网眼流进了桶里。
安然记得当时自己看报导看到这里的时候就开始不住的咧嘴,那还是光凭脑补呢,可想而知,看到现场版的记者是个什么感受。
可人家记者的心理承受能力显然比安然强大不知道多少——当然,这也是工作需要,逼到那儿了,虽然看也看明白了,但有些话还是要必须问题出来,以便将来留证,于是记者继续装糊涂的向前辈请教,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有什么用途?
老服务员不以为意的解释着,这个网子的作用就是将干稀分离,而底下的桶盛装了油汤在静置之后,汤和油也就自然的分离了,水沉下去,油浮上来,浮上来的油就可以继续利用了。
这就是最简单的回收利用自制简易版的地沟油。
这篇报道中还有许多其他相关的内容,但安然或是不记得,或是当时就没在意,她唯一记得的就是,起码有大半年的时候,她看到水煮类的菜名就感觉心里有那么点障碍,更别提让她去饭店去点这类菜了。
她也清晰的记得,从她看到那篇报道开始,一直到她重生为止,她出门去饭店点菜,就再也没点过这道菜。由于,那会儿她的厨艺水平还停留在拍黄瓜和炒鸡蛋的水平之上,老爸安国庆和老妈李彩凤的厨艺倒是比她强一些,但就是做些特别家常的菜色,所以,也就是说,直到她重生为止,她就再也没吃过水煮肉片这道菜。
更确切一点说,这个期限应该拉得更加长一些,直到她自己摸索着会做水煮肉片为止,她就一直没吃过这道菜。
心理阴影太强烈,哪怕时空转变,时光倒流,饭店里的水煮类的菜,她是无论如何也信不着了。
如今食品安全问题还远远没有被人们所注意,照说安然也应该放心大胆的敞开胃口,抹去过去的阴影。但安大厨觉得,冰冻三尺,远非一日之寒,问题的形成也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突然而然的急转直下的,而是日积月累。
再说,自制简易版地沟油这类操作实在没什么技术含量,不像是后来那些把什么臭皮鞋回收制造成纯牛奶,把什么苏丹红添加进牛奶和鸡蛋里,或是“巧夺天工”的制造什么假鸡蛋那么具有创新性和技术性,比较难以模仿。相反,回收水煮肉片自制地沟油这活实在是没什么难度,只要你想,谁都能行,零基础,不用教,也能无师自通。
那篇报道里的饭店还是比较有名气,上档次的呢,那都敢那么干。更别提街边的苍蝇馆式的小饭店了。反正,别管饭店大小,食物安全与否,全看老板的良心。
那篇报道带给她的震撼实在是太强烈了,安然觉得十年二十年,这种阴影是难以消除了,尤其是在她自己还能对付出简易山寨版的水煮类菜式的基础上,想吃了,自己就将就一个,虽然味道上也许不够地道,但好歹吃着心里舒坦放心不是?
安然这种带有后世记忆的,虽说嘴里说着对水煮肉片有阴影,但毕竟无论是有确实证据的报道,还是道听途说的夸张传闻,对食品安全方面的问题其实已经是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再夸张的传闻也抗得住,最恶心的证据也觉得稀松平常,奸商的胆子有多大,心有多黑,都不会觉得难以想象。
但此时,也许是奸商们的思路还不够广,技术手段还没跟上来,也许是媒体对这方面还不够重视,没有进行深入的报道挖掘,总之,当下的人们可不像安然对这方面的问题有那么强悍的心理承受能力。
由于对那篇报道的印象过于深刻,也由于安然现在的语言表达能力也是比过去有了长足的进步,说得直白一点,也就是比较能白话,一段报道让她给说得真是生动活泼,入木三分,再卖力一点都快刻骨铭心了。
不用问安国庆和李彩凤听了她这番话是有多震惊,单看他们脸上那种“欲语还休”的表情就可见一斑。就连江杰云那三个无论是胃口还是心理都相当强悍的家伙神色也是难掩惊讶和恶心。
没错,就是恶心。
能让安然重生了一回也念念不忘的,就是恶心。
苏丹红那玩意致癌,到处都能看到它的身影,还有什么可以以假乱真,能当乒乓球打的假鸡蛋,能把鸡肉,鸭肉,还有什么来路不明的肉变成羊肉牛肉的成分古怪的奇妙羊油和牛油……这些东西虽然也是经常要入嘴,与饮食生活息息相关,但安然看到这些报道的时候,只是觉得气愤,惊悚,却并不觉得恶心。
但是这个自制简易版地沟油却细细琢磨却让人想一次反胃一次。
地沟油在多年之后的食品安全问题中,也算得上是鼎鼎大名,让人如雷贯耳,无法忽视。
但是“地沟油”的名词说起来,只有名称,没有细节,听着也就是觉得愤怒,不会特别往深里想。
可这种简易版的地沟油制作方式却很好的用记者亲眼所用的一切将人们以前所忽略的诸多细节给补个周全。
想想吧,你所吃的一道香辣的水煮肉片所用的油里,包含了多少人吃剩下的油汤,又包含了多少人的口水,这些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是否健康,是否有传染性疾病,有多少种类繁多的病菌生存在他们的口水之中,更别提,这种自制的提炼地沟油的方法,有多不卫生,那些油汤都储存在一个什么的环境里,是否都已经变质腐坏,那个承接油汤的大桶和细网上是不是结了霉菌……
真是细思恐极!
由于这一番“细思”前前后后的说起来,也“细思”了两辈子,所以,安然对那简易版的地沟油吐起糟真是有总纲有细节,脑补得十分周到,连边边角角都照顾到了,尤其她还是个细节跑偏党,别人有可能忽略的地方,偏偏就是她特别能死抠的地方,又是一肚子形容词,真是形容得活灵活现,可惜功夫全没用到正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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